05
当天下午,在老臣们眼泪与口水的双重攻势下,心头焦躁的凯也懒得与他们多争辩,臃懒地对著跪在自己面前差点没把他叙述成十恶不赦,只会贪图享乐的大臣们挥挥手,他随即作出即刻返回皇城的决定。
凯的决定让老臣们一阵错愕。本以为倔强的少年国主一定会不耐烦地痛斥他们,大臣们也早已做好承受君主怒火的心理准备。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陛下听过他们恳切的请求後,竟是面容平淡地一颔首,当即毫无异议地答应了他们的要求。顿时,他们绞尽脑汁想了一晚的说辞全都胎死腹中,没了用处。
前一刻还热闹非凡的大厅,现下已是一片静默。宽敞的空间中,除去大臣们吸气吐气时发出的轻微声响外;再无其他任何声音。
狭长的美眸不带感情地扫过依旧跪地不起大臣们,凯脸上闪过厌恶与不耐,“还有其他事吗?如果没,那就各自准备回程的事务吧。”
语毕;凯猛然从椅上站起身; 步履从容地向厅外走去。
在走过卡洛的一瞬间;凯毫无欲警地顿下脚步;“跟我来。”丢下这句不带任何情感的话语後;凯继续迈开步子;向外走去。
凯的吩咐让卡洛意外地微怔了下;但习惯听命的他随後便站起身;快步追上凯;与他一同离去。
回到寝室後;表情严肃;双唇紧抿的凯对站在他面前满眼迷茫的卡洛伸出手。
看了眼平摊在自己面前白皙的玉指;卡洛越发不解。
“我要你找的东西!”见卡洛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凯不耐地说出要他跟来的原因。
“东、东西?”卡洛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眼前这只洁白细腻无瑕疵,指尖纤细修长,色泽呈半透明的美丽玉手所吸引,双眼发直的他只会喃喃重复凯的话语,脑子却没跟著转过弯来。
“是啊,就是前两天我要你去找的那个东西!当时你不是说那家店里只能订购,取货必须隔两天的吗?今天已经第三天了,东西你应该拿到了吧。”强忍不耐,凯没好气地低语道。
“啊!!当、当然拿到了。”猛想起前些天凯交代自己去采办的东西,幡然醒悟的卡洛急急忙忙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递放在凯手中。
“就这个?”瞥了眼掌心中由普通白纸包裹,毫不起眼的小纸包,凯蹙起眉。
“单这麽一点点竟要付出足够买下一座庄园的钱?卡洛,你确定这东西能有用?”原本胸有成竹的凯在看过实物後突然不确定起来。
“呃……其实我也不很清楚这东西到底能发挥出什麽样的功效。不过三年前我在边境与侵犯我国的欧米拉军队对役时,曾无意中见过一个被此药物迷失心智的少年。听当地人说此药药性极为强烈,只需指甲那麽点大小就足以使一个健硕的成年男子迷乱三天三夜。在欧米拉,这种药物是贵族专门用来对付不愿顺从的烈性女子的。由於其中含有不少难得一见的珍贵材料,因而非常难配置,所以价格也昂贵异常。”努力回想著自己的所见所闻,卡洛尽可能详细地对凯描绘道。
认真仔细聆听完卡洛的叙述,凯露出了然的神情,微吟片刻後,他收紧五指牢牢包裹住小纸包“你做的很好,卡洛。”唇角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凯眼中闪烁著异样的光芒。
“陛下,我还是希望您考虑清楚,毕竟蓝斯先生他异於常人,如果此药失效,受到殃及的首先便是米拉阁下。而米拉阁下他对您来说……”虽说凯并未把心中计划告诉卡洛,可卡洛还是从他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不少端倪。生怕凯一时冲动造成往後无法挽回的错误,更怕他深爱的陛下从此陷入後悔与自责的泥潭无法自拨,卡洛冒著被凯更厌恶的风险,硬著头皮,苦口婆心地规劝凯。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他才说了一半,还没来得及点到重点,便被不耐多听的凯截去话题。
“不用多说了,一切我自有定夺!”面色一冽,凯冷冷抛下这句话。
见凯一副无用质疑的样子,卡洛只得无奈地吞下已到嘴边的话语。低下头,把满脸无奈深藏在阴影之中,卡洛轻声一叹,“是的,陛下。”
“嗯……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等臣相那里都准备完毕後,我们即刻启程返回皇城!”
“是,陛下!”
结束了难得偷来的几天疯狂闲暇时光,凯等人终於在傍晚前踏上归程。一路上,凯还是一如既往地缠在米拉身边,而米拉也神情自若地含笑相对。可不知为什麽,凯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虽然米拉的微笑依旧那麽温柔,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却不象以往那样包含宠溺,与自己间的距离也在有意无意中拉开了。
该不会是……蓝斯那混蛋在米拉面前乱嚼什麽舌根了吧?眼珠一转,凯立刻推断出缘由,且与事实相差无几。
本欲采取行动的凯在张口瞬间忽然改变了想法,由於他不想让蓝斯过早产生警觉,所以强迫自己暂时隐忍不发。短短数分锺内,凯的心头就已转过无数念头,最终他决定故意装出并未看出米拉对自己的疏远,让蓝斯去得意吧,一旦蓝斯产生了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无法对他造成威胁的想法,那麽等待他的就一定是惨败!
幻想著未来美好的景象,作出定夺的凯当下立即收起全部不悦,露出最灿烂的笑容迎上米拉。哼,他才不相信单凭蓝斯的几句话,米拉就会完全不理自己。只要米拉对他还有一丝怜爱,那他就还有反防御为攻击的希望!他的米拉是那麽善良、可爱的人,配给蓝斯那种无情无义又冷血残忍的家夥简直是种糟蹋!
蓝斯,我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地把米拉交给你!抱著如此想法,凯暗暗握紧拳。浑身充满战斗气息的他显得格外耀眼,美丽。
无意瞥见这一幕,蓝斯饶有兴致地勾起唇。小家夥,看来你还真不死心呢。不过没关系,等你尝到苦头後,就会懂得米拉永远也不可能会成为你的。放马过来吧,不管什麽招式,我都不介意,很快你便会明白你我之间的差异到底有多大了……呵呵……
06
回到皇宫的当晚,为庆祝君主的顺利归来,宫中举行了一场虽不隆重,但却非常热闹的晚宴。
在征得米拉的首肯後,蓝斯兴奋地拉起他,温柔地牵起他的手,大步走向会场中间最醒目的地方。
蓝斯与米拉与众不同的举动立刻引起不少人的注目。
一直把视线投注在米拉身上的凯自然不会错过这一幕。
注视著蓝斯含情脉脉地带领米拉走向设置在草坪中间的舞台,凯无意识地拢紧眉,原先还含著一丝浅笑的唇际更是抿紧成一直线。不苟言笑的阴霾俊颜顿时令不少春心荡漾,跃跃欲试的年轻少女为止却步。
全身心都放在米拉身上的凯显然没留意到这些,此时此刻他眼中看见的惟有全身洋溢著幸福的米拉。
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眸,缓缓扫过站立於众人面前的蓝斯与米拉,他们唇角相同的甜蜜微笑让凯眸色一闪。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蓝斯是想当众宣布他与米拉的婚事!
凯脑中才闪过这个念头,紧接著就听见蓝斯在台上兴奋地说出了米拉已接受他的求婚,他们将於下周举行婚礼的消息。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原本喧闹的会场瞬间变得安静无比,但这种寂静仅维持了不到一分锺,便被由惊讶中回过神的众人用热烈的掌声打破。清脆响亮的拍手声中,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真诚的微笑,大家毫不吝啬地把最美丽的笑容与祝福同时送给这对曾饱受过无数磨难的恋人。每个人都希望他们从此以後能过得幸福。
望著笑得一脸甜蜜的米拉,凯诧异地发现自己心中居然一片平静,丝毫没有刺痛或难过的迹象。
虽说聪颖的他早已从蓝斯与米拉平日的言行中预料到两人婚期不远,但由於蓝斯和米拉一直未对外正式宣布,因而他对此事向来就没有任何真实感,直到现下……
凯实在无法想象当自己听到蓝斯与米拉即将举行婚礼时,弥漫心间的竟不是沮丧、也不是愤怒、没有嫉妒、更不抱一丝痛苦,相反的,他只感到一种释然。是的,就是释然!仿佛长久以来一直被束缚的心瞬间得到了解放。
当蓝斯当著所有人的面大声吼出心里对米拉的深情厚爱时,当米拉温柔却坚定异常地亲吻上蓝斯的唇瓣时,凯只觉得松了口气,随後溢满心头的便是与旁人一样的祝福,对他们二人的、深深的祝福……没有难过,一点也不存在……
意外的认知顿时让凯乱了方寸。
闭闭眼,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急促的呼吸在最短时间内恢复平顺。保持冷静的同时,他开始回忆,回忆自己与米拉、与蓝斯间所发生过的一切。回忆的同时,他还在思考,判断著,他想弄清楚自己对米拉到底抱著什麽样的感情。
现在想来,他一直都深知蓝斯与米拉爱的都只有彼此。米拉疼爱自己,是把自己看作他的孩子,而蓝斯过去爱他也是因为他与米拉有几分相似,把他看做米拉的替身而已,现在他则是他的情敌。自己对他们任何一人来说,都只是亲人,只有怜惜,没有情爱。
而自己……真的有爱过米拉吗?不确定地抬起眸子,映入他眼帘的依旧是相依相偎、笑意盎然,时不时对望彼此的两人。
脑子……似乎从来没象此刻这般清醒,凝视著眼中只有对方,再也容不下旁人的蓝斯与米拉,凯忽然扯出一抹绝丽的微笑,也许蓝斯是对的,自己一直就是个没有长大,也不愿长大的孩子。外表的成熟并没有使他内心跟著一起成长。充斥心灵的孤寂与空虚让他极度渴望别人的怀抱与关爱,因此当米拉温柔地对他张开双臂时,他便毫不犹豫地投入他怀中,肆意享受本就不属於他的温暖与幸福……的确,在侵占原本属於蓝斯的权利这麽久之後,也该是他归还的时候了。
想通之後,凯振作精神,迈著稳健的步伐,一步步向两人走去。
众人见状纷纷恭敬地让出通道。
“蓝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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