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轻重,说道:“父亲放心,不知者不罪,筋又不曾动他的,他若要,还他便是!”
便走到大堂,上前对敖广施礼,口称:“伯父,小侄不知,一时失错,望伯父恕罪。龙筋在此,交付明白,分毫未动。”
敖广见物伤情,悲怒交加,对哪吒看也不看,只对李靖说道:“你生出这等恶子,适才还说我错。如今他自己供认,只你意上可过的去!况吾子者,正神也,夜叉李艮亦系御笔点差,岂得你父子无故擅行打死!我明日奏上玉帝,问你的师父要你!”说罢去了。
李靖立在堂前,呆若木鸡,半响突然顿足放声大哭:“这祸不小!”夫人听见前庭悲哭,急至前庭,来看李靖。李靖见夫人来,止泪恨道:“我李靖求仙未成,谁知你生下这样好儿子,惹此灭门之祸!龙王乃施雨正神,他妄行杀害,明日玉帝准奏施行,我和你多则三日,少则两朝,俱为刀下之鬼!”说罢又哭,情甚惨切。夫人亦泪如雨下,指哪吒而言曰:“我怀你三年零六个月,方才生你,不知受了多少苦辛。谁知你是灭门绝户之祸根也!”
哪吒见父母哭泣,立身不安,双膝跪下,言道:“爹爹,母亲,孩儿不是凡夫俗子,上有二师,乃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与万寿山元龙洞玄敖道人。此宝皆系太乙师尊所赐,不想威力奇大,出手便取了他人性命。我如今往乾元山上,问我师尊,必有主意。”说罢出了府门,抓一把土,望空一洒,借土遁往乾元山而来。
太乙真人闻报,默默思忖片刻,对哪吒说道:“哪吒过来,你把衣裳解开。”
哪吒依言解开衣裳,太乙真人以手指在哪吒前胸画了一道符录,分付哪吒道:“你到宝德门前,……如此如此。事完后,回到陈塘关与你父母说。若有事,有师父在,决不干碍你父母。”
哪吒年幼,哪知太乙真人心思,也未多想,喜滋滋去了宝德门,单等敖广前来。
不多时,只见敖广朝服叮当,径至南天门。却因来早,只见南天门未开故在门外等候。
哪吒看见敖广在此等候,果然是要在玉帝面前参他父子,心中大怒,撒开大步,提起手中乾坤圈,把敖广后心一圈,打了个饿虎扑食,跌倒在地。——只因太乙真人在哪吒身上书了隐身符,哪吒看得见敖广,敖广看不见哪吒,故此哪吒突袭,敖广竟来不及还手。
哪吒见敖广倒地,怒气不息,赶上去一脚踏住后心。敖广回头看见哪吒,正要奋力挣扎,不想一身神通居然莫名被压制,难以动弹,急怒之间,也未多想其中缘故,骂道:“大胆泼孩!你黄牙未退,奶毛未干,逞凶将御笔钦点夜叉打死,又将我三太子打死。他与你何仇,你敢将他筋俱抽去!这等凶顽,罪已不赦。今又敢在宝德门外,毁打兴云步雨正神。你欺天罔上,虽损醢汝尸,不足以尽其辜!”
哪吒被他骂得性起,恨不得就要一圈打死他,奈何太乙真人分付,只是按住他道:“你再叫,我便打死你这老泥鳅也无甚大事!我不说,你也不知我是谁。吾非别人,乃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弟子灵珠子是也,还有一师,乃是万寿山元龙洞玄敖道人。因成汤合灭,周室当兴,姜子牙不久下山,吾乃是破纣辅周先行官是也。偶因九湾河洗澡,你家人欺负我;是我一时性急,便打死他二命,也是小事。你就上本。我师父说来,就连你这老蠢物都打死了,也不妨事。”
一番话说出来,把敖广听得又惊又惧,这才运起神光,仔细观看哪吒样貌,瞧出竟是故主转世,心神震动,更是惊恐,乃低头俯首叫:“饶命!”
哪吒道:“你要我饶命,我不许你上本,跟我往陈塘关去,我就饶你。你若不依,一顿乾坤圈打死你,料有两位师尊作主,我也不怕你。”
敖广只得应承,化作一个小蛇,缩在哪吒袖子里,离了宝德门,随他回陈塘关而来。
来到帅府,家将忙报李靖甚是不乐,只见哪吒进府来,问道:“你往那里去来?”
哪吒道:“孩儿往南天门去,请回伯父敖广不必上本。”说罢袖内取出青蛇,望下一丢,敖广一阵清风,化成人形。
李靖吃了一惊,忙问曰:“长兄为何如此?”敖广在李靖面前,不好说被七岁孩童毁打之事,羞怒交加,脸红过耳,喝道:“你生这等恶子,我把四海龙王齐约到灵霄殿,申明冤枉,看你如何理说!”说罢,化一阵清风去了。
第232章 太乙巧言推罪责,石矶受气动无名
李靖顿足曰:“此事愈反加重,如何是好?”哪吒近前,跪禀道:“老爷,母亲,只管放心。孩儿求救师父,师父说我不是私投胎至此,乃是奉天命来保明君。连四海龙王,便都坏了,也不妨甚么事。若有大事,师父自然承当。父亲不必挂念。”
李靖乃道德之士,虽知其中必有玄奥,但仍忧心不已。殷夫人见哪吒站立傍边,李靖烦恼,有恨儿子之意,喝道:“你还在这里,不往后边去!”
哪吒听母命,径往后园,上陈塘关城楼纳凉。
正闲坐间,只见兵器架上有一张弓,名曰乾坤弓;有三枝箭,名曰震天箭。哪吒自思:“师父说我后来做先行官,破成汤天下,如今不习弓马,更待何时。”便把弓拿在手中,取一枝箭,搭箭当弦,挺腰身,用臂力,竟拉个满月,望西南上一箭射去。响一声,红光缭绕,瑞彩盘旋。
哪吒不知此弓箭乃镇陈塘关之宝,乾坤弓,震天箭,自从轩辕黄帝大破蚩尤,传留至今,本是人皇威天下之器,散逸至此,并无人拿得起来。哪吒是灵珠子转世,先天功底,拿起来射了一箭,正射到骷髅山白骨洞。
也是他命犯杀劫,出手便关性命,却说骷髅山白骨洞有一石矶娘娘的门人,名曰碧云童子,携花篮采药,来至山崖之下,被这一箭正中咽喉,翻身倒地而死。
少时,彩云童子看见碧云中箭而死,急忙报与石矶娘娘道:“师兄不知何故,箭射咽喉而死。”石矶娘娘听说,走出洞来,行至崖边,看见碧云童儿,果然中箭而死。只见翎花下有名讳“镇陈塘关总兵李靖”字号,娘娘怒道:“李靖,你不能成道,我在你师父前着你下山,求人间富贵。你今位至公侯,不思报德,反将箭射我的徒弟,真是恩将仇报!”
当下便乘青鸾,往陈塘关而来。
来到陈塘关,娘娘在半空中大呼道:“李靖出来见我!”
李靖见是石矶娘娘,连忙倒身下拜:“弟子李靖拜见。不知娘娘驾至,有失迎迓,望乞恕罪。”
娘娘喝道:“你做的好事!尚在此巧语花言。”将八卦云光帕望下一丢,裹着李靖,命黄巾力士:“将李靖拿进洞府来!”黄巾力士平空把李靖拿去。
回到洞府,娘娘离了青鸾,坐在蒲团之上。李靖至娘娘面前跪下。石矶娘娘道:“李靖,你仙道未成,已得人间富贵,却亏了何人。今不思报本,反起歹意,将我徒弟碧云童儿射死,有何理说?”
李靖一头雾水,不知何事,说道:“娘娘,弟子今得何罪?”
娘娘怒道:“你恩将仇报,射死我门人,翎花之下,有你的名讳,还故推不知?”
李靖问道:“箭在何处?”娘娘命:“取箭来与他看。”
李靖看时,却是震天箭,大惊道:“这乾坤弓,震天箭,乃轩辕皇帝传留,至今镇陈塘关之宝,谁人拿得起来?这是弟子运乖时蹇,异事非常。望娘娘念弟子无辜被枉,冤屈难明,放弟子回关,查明射箭之人。待弟子拿来,以分皂白,庶不冤枉无辜。如无射箭之人,弟子自行领罪,死甘瞑目!”
石矶娘娘一想,说道:“你仙道未成,谅也无能射出此箭。既如此,我且放你回去。你若查不出来,我问你师父要你!你且去罢!”
李靖连箭带回关,进了帅府。殷夫人不知何故,正在惊慌之处,见李靖回,忙问道:“将军为甚事被平空摄去?使妾身惊慌无地。”
李靖顿足叹道:“夫人,我李靖居官二十五载,谁知今日运蹇时乖。关上敌楼有乾坤弓,震天箭,乃镇压此关之宝。不知何人将此箭射去,把石矶娘娘徒弟射死。箭上是我官衔,方才被她拿去,要我抵偿性命。被我苦苦哀告,回来访是何人,拿去见他,方能与我明白。”
又自语道:“若论此弓箭,别人也拿不动,莫非又是哪吒?”
夫人道:“岂有此理!难道敖广事未了,他又敢惹这是非!就是哪吒,不过七岁孩童,又怎么拿得起来?”
李靖却不听她所说,沉思半晌,计上心来,叫来哪吒,说道:“你说你有师父承当,叫你辅弼明君,你如何不去学习些弓马,后来也好去用力。”
哪吒说道:“孩儿正要如此!方才在城敌楼上,见弓箭在此,是我射了一箭,只见红光缭绕,紫雾纷霏,把一枝好箭射不见了。”——还没使计,哪吒已经如数道来。
当下把李靖气得大叫一声:“好逆子!你打死三太子,事尚未定,今又惹这等无涯之祸!”夫人在一边,默默无言。
哪吒不知真情,便问:“为何?又有甚么事?”
李靖说道:“你方才一箭,射死石矶娘娘的徒弟。娘娘拿了我去,被我说过,放我回来,寻访射箭之人,原来却是你!你自去见娘娘回话!”
哪吒笑曰:“父亲且息怒。石矶娘娘在哪里住?他的徒弟在何处?我怎样射死他?平地赖人,其心不服。”
李靖说道:“石矶娘娘在骷髅山白骨洞,你既射死他徒弟,你去见他!”
哪吒说道:“父亲此言有理,同到甚么白骨洞,若还不是我,打他个搅海翻江,我才回来。父亲请先行,孩儿随后。”父子二人驾土遁往骷髅山来。
话说李靖到了骷髅山,分付哪吒:“站立在此,待我进去,回了娘娘法旨。”哪吒冷笑:“我在那里,平空赖我,看她如何发付我。”且言李靖进洞中,参见娘娘。娘娘问道:“你可查明?是何人射死碧云童儿?”
李靖启娘娘道:“就是李靖所生逆子哪吒。弟子不敢有违,已拿在洞府前,听候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