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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孩子总能在莫名其妙的时刻偶遇到他,他已经感觉不胜其烦,但是面对一张笑脸,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而且又和他没有冤仇,无论多么不情愿都不能狠心去骂跑她,只能按耐住性子去应付。
这些对和苏又说不出口,或者和苏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越想越感觉心中有一股无名火气,翊宣一下子捶到了旁边的廊柱上。
很沮丧。
姚璎珞则是低垂着脸,翊宣回头看了看她,只是以为她习惯了这样,所以没有在意。只是说,“父王那里已经快赐膳了,你先过去吧。”
璎珞淡淡地一笑。
和苏手中拿的是他母后的遗物,因为这次由东宫到扶风园走的匆忙,这个樟木盒子没有随着他过来,他让侍卫回了一趟东宫,这天才送来的。本来通过回廊直接到他住的清明殿把盒子放下,结果因为遇见翊宣璎珞而被迫换了路程,所以他穿过花厅就到了扶风池边,发现原来一群人在这里赏花,姚璎珞也在。许多宫人装扮着花枝招展的,五彩缤纷的一大片,和苏也不知道郑王是否在这里。和苏不想带着手中的盒子过去。
在他的心中,母后是他一个人。
郑王至今对这个早逝的嫡后还有几分情谊,和苏连猜都不想猜。因为他早已知道。端看郑王对待他的态度就可以明了。郑王也许早就遗忘那个葬入怀陵的妻子了。
正在踌躇间,和苏听见后面的脚步声,还有几句话语,是翊宣和璎珞向这边过来了。这里花厅挡不住人的,和苏想了想,最后从回廊的栏杆上跳了下去,从花丛中向假山那边走去。那边连着另外一道回廊,依着假山建造的,从那里走可以绕过这片花厅,在郑王眼皮子低下走回自己的清明殿。
他想着是放下东西再过来。
结果当他站在回廊最高的地方看见郑王在这里,翊宣,箴王后围着他,还有一些后宫的女官太监。和苏想起,水边那边小戏咿咿呀呀唱着什么,估计是那些宫人才人,还有别的妃子在看。
和苏感觉自己有些进退两难。
他想了想,最后隐入了回廊顶端的阁楼上,心说,等郑王走过去他就出去。
阁楼中就和苏一人,有些无事可作。他才想起来,还没有看一下里面的东西是否保存完好。每年他都会看一次的,今年年初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心思想起这个。
和苏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件大红色的外袍,金线绣的龙凤呈祥,五彩祥云,还有背景下,用正红色丝线绣的莲花,绣满了整个衣服。
这是王朝女子最隆重的全套礼服的最外面一件,它其实是一件外披的袍子。当女子穿好礼服的上衣裙子之后,在最后披上这个。只有王后在大婚之日可以穿戴这样的衣服。
和苏喜欢那上面的绣工,他喜欢精致的东西。
扯开了锦袍上面包裹的绸子,和苏把衣服拿了起来,仔细上下都看了看,没有潮湿或者蛀虫的痕迹,他刚要想把它放回去,却突然感觉有些迷惑,不知道为什么,和苏把衣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柔软的丝绸水一般从和苏的身上流淌到地面上,有些重,有些凉,和苏轻轻地转了一圈,那托在地上长长的后摆迤逦着,缠住了和苏的脚。
外面夏日的阳光射在繁复的花纹上,显出耀眼的光芒,尤其是那一朵一朵的红莲,映着光芒,闪动着,就如同扶风池中接连天际的莲,因为风的吹动微微摇曳着。
和苏轻叹一声,“……,不可思议,……,好美,……”
突然外面一声呵斥,“谁在里面?”阁楼的大门一下子被刀剑闯开,进来了四名禁卫军,用剑直指向和苏的咽喉。门外就是郑王,那些禁卫军一看是和苏,连忙收了剑,不过还是没有退开,就这么站着。
原来是郑王走到回廊这里刚好听见和苏的轻语,以为是刺客,所以破开了门,结果看见一身红衣的和苏。
郑王彷佛听见了幼时天真欢快的笑语隔着悠远的岁月传了过来,他以为早已经遗忘的记忆被敲开了一道伤痕,和苏的红衣就是那流出来的血。
还是热的。
第4章
箴王后还有翊宣原本在回廊下面。郑王说累了要先走,他们却要在园子里再逛一逛,结果郑王走到回廊顶端他们突然听见这边有刀剑出鞘的声音。
箴王后翊宣连忙走上来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郑王看着这样的和苏,完全楞住了。
原来他没有发现,和苏是如此的肖似他的母亲。
竟然,彷佛她重生了一般。
红衣,耀眼的红衣,上面缀满了红莲花。那些曾经是他们的誓言。
那个女孩子的话,是如此的接近,郑王就感觉此时他还能听见那些话语。
“……,弥江,我现在就开始绣嫁衣,等我长大了,我就做你的新娘。……”
“……,弥江,我喜欢扶风的红莲花,我把它们绣在嫁衣上,你看好看吗?”
“……,弥江,我以天地起誓,爱你,直到时间的尽头。……,可是,你爱我吗,你还爱我吗?我没有退路,但是你有。弥江,我们有未来吗?你回答我呀,……”
他们的纠缠从生命的开始,终于女孩子的死亡。
但是对于此时的郑王来说,那些遥远的仿若上一世的事情,他们之间隔着一生的差距。
他曾经以为自己完全淡忘了,可是眼前的脸,是她的脸,还有她的红衣,……
郑王走近和苏,眼睛中全是迷乱。
他伸出了手,……
和苏被吓着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
那不是父亲看儿子的眼神,那也不是郑王看着太子的眼神。
那是迷乱的,丝毫没有隐藏的,一种接近赤裸的迷乱。
完全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和苏看见郑王的手,叫了一声就要向后退,但是郑王抓住他的手,死死地攥住。另外一只手轻扶上和苏颤抖的唇。
爱抚一般。
他轻语着,“……,原来,你还活着。”
箴王后一到门外看见这个情景被吓坏了,她尖叫一声,“天呀,……”转身跑了出去。她无法面对这些,太难堪了,简直太难堪了。数遍她此生的经历都不层想到有一天要面对这样的场景。
和苏,那个魔鬼的儿子,竟然诱惑他的父亲。
比畜生还不如。
神明不会原谅你们,神明不会原谅大郑王朝。
你们,已经完完全全,疯了,……
翊宣则铁青了脸,他连忙走进阁楼,让禁卫军驱散了外面的人群,并且秘密告知最后一个退出去的人,“不许泄漏出一个字,你知道怎么做?”那人看见翊宣赤红色眼睛,还有嘶哑冷酷的声音,怔了一下,连忙说,是,微臣知道了。
当他走出去看见外面的人,命远处的禁卫军全部过来,围住了她们。
混乱的声音,混乱的处境。
还有那些无辜的人们。
他们无法活着看见明日的日升。
翊宣布置完了这一切,转过来,看见和苏已经瘫倒在郑王的怀中,那火红色的锦缎透出的是一种委靡的艳丽。
刺痛了翊宣的眼睛。
郑王似乎刚才梦中惊醒,他看看周围,很是迷茫。
最后他看见了怀中的和苏,还有他身上的嫁衣,那是他母亲的嫁衣。
他多久没有抱和苏了,从他两岁,还是四岁,他已经不记得了。
他一直无法面对和苏,就像无法面对镜子中的自己一般。
在他看来,和苏就是另外一个自己。
他对和苏的严酷,也许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可是,和苏,毕竟是她的儿子呀,……
郑王站了起来,抄起了和苏,递给翊宣,对他说,“送和苏回去。”
说完走出这里。
翊宣看着怀中苍白的如同死人一样的和苏,闻见了他身上浓郁的白昙花香味,下意识的紧紧搂住了他,彷佛一放松,和苏就不见了。
他的心从来没有这样空,如同开了一个没有底的洞。
和苏,和苏,为了权力,你曾经想要杀了我,而这次你竟然诱惑父王。
和苏,在你心中,可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心,为什么这么疼?
夜晚的月光照在在清明殿中,如水一般。
翊宣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和苏,依旧是苍白的脸色。他的手指沿着和苏淡薄的唇轻轻来回摩挲着。方才在回廊阁楼那一幕过于震撼,翊宣想着,手不自觉的加重了。
和苏被惊醒了,他蓦然挣开眼睛,恐惧的注视了眼前之人。
朦胧中一个人,清俊的脸,灼热的眼神,还有在他唇上有些暴戾爱抚的手指。
“……,不要,不要父王。”
和苏喊了出来,却在一瞬间禁声。
翊宣扯过了和苏的肩,用力摇着。
“和苏,是我,你看清楚。我是翊宣,我是翊宣!”
和苏猛的一下子打翻了翊宣的手,自己向后躲去。
“不论你是谁,走开!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是你御封的太子,我是你们的储君,我是大郑未来的郑王!”
“行了和苏,不要再演戏了。方才的不堪我们都看见了。是你诱惑了父王,你居然穿着离王后的嫁衣去诱惑父王。”翊宣单腿上榻,伸手就拽过了和苏,扣住了他的下巴,他们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和苏,为了权力,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做的?”
翊宣的声音隐藏着暗哑的痛苦。
和苏深黑色的眼睛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他看着翊宣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妖怪。
“你疯了,你怎么这么说?”和苏猛力挣扎着,声音都变的凄厉起来,“你看见了,你们明明看见了,是他走过来的,是父王向我走过来的。这根本不是我的过错!”
“那和苏你让我们怎么办?那是父王,是多少人生死效忠的郑王。我曾经用我全部的生命去敬仰他,我不能让我的信仰毁灭,……,我们不能相信心中的神明竟然会对自己的儿子有那样的欲望,……”翊宣的话相当残酷,但是却是最真实的,“所以,和苏,我宁愿相信那是你的错。至少,让我保留一些对未来的信心,让我可以活下去。如果连这些都没有了,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明晨的日出,……”
“其实不只是我,任何一个见过今天那个场景的人都会这样认为的,和苏。我把那些在场的人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