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意未尽被少女抬手拦住,她脸庞绯红还有些白。双眼一刻不眨只凝眸在四哥一人。
“今日冒昧邀约先生是我……我们唐突。此厢还有一问恳请先生认真不要推托。”
看众人一连忿色,连上官也显然以为他方才所言虚伪搪塞。
四哥哂然,不以为意。想他身份原先就不必刻意讨好这些小辈,纵算他们或官或商又如何,他逍遥自在不惧天下。
“请说。”
女子却是低了头,霞染霜红。
“敢问先生,若果赤紫、赤紫先一步结识先生并伴在左右。先生可会钟情……”
她再也说不下话。
一个女子向一个尚称陌生的男子到这种地步……为其专著和错爱四哥柔低了眉梢,语声悠邈。
“我此心便只那一人,虽想还不敢奢望世世生生。其余不论先后谁来都——”
他背向梯口微微一顿,突然宫家少主就低叱一声疾掠而过。
“什么人?”
一篷银灿决断的剑光,檐上飞扑滚落的身影已跌跌撞撞扯下四哥的衣袖。
那些富家子弟齐齐发出惊呼。
四哥稍稍拂开女子下意识张来的一截温腕矮身,不顾及他雪魄清魂玷上许多的污血。凝指就掩上男人的伤口。
“是谁干的?”旁立出剑只是破窗的少年一连的冷冰。
“魂……魂……”那人只断续重复一个字眼便咽了气。
“该死!已经第六个了!”少年狠狠一跺脚。
我上前一步也想俯身,上官已率先蒙住了我的眼,颤抖强自镇定的声音。
“小七,别看!别看……”
己已年五月三十
那一天不欢而散。在场众才俊当即纷纷散去赶回家弄些补汤压惊。他们不过年华锦绣,何尝见过这般血腥场面。也只那紫衣中年面目平常,围绕在尸体旁瞧得格外细致。
那女子虽然目光渴切并且也的确柔弱晕血,不过四哥的拒绝也很直接。最后还是由那中年做主把那位小姐送回了府。
虽然上官蒙住我眼唯恐我也惊吓。我还是看清了死状。听宫家少主的口吻,看来已先后有六人一样死法。
他们齐都被剖了心。
四哥看了仔细,说,其余脏腑完好无损,只沿袭经脉把整颗心活生生摘了去。
手法利落不是庸手。不过也没听说近期江湖何时有了这等人物。每次都是同一手法,应该不是偶然。
初时我们并不十分看重,江湖中随时杀人与被杀。多了去了。发生在这京畿重地虽不寻常,也自有官家把持。尤其那宫廷一品的带刀,少年杀手“刺客”宫桂。
我们不意卷入是非。
戚家的人从来不自诩正义,替天行它道理。人不犯我,我自不去犯人。也就那些好事的外人……
另一方面,自从明知了四哥心意不容逆转,上官一而再,再而三的前来道了不是。说他原以为四哥只是跟他客套所以才协同他人有了那次安排。据说那位京小姐身后究竟何人连他也不很详知。
这几日那宫家的小女孩倒是来得勤快。瞧她一会儿上官一会儿戚大哥的叫。真是活力。虽是娇纵了些,可她脾性来得快去得更快,倒不愧爽朗。见着我也是一个劲地学那上官的坏毛病要揉我的发。
还有……那花姓少年,她也先见他不是一般沉默很是新鲜,待屡挫屡败之后久了,也就觉得没了劲道。
真还是个孩子呢。我叹。
上官家的小叔说起想要附近的山野再带一些草苗扩充他的药园子。早已闷得慌的小女孩吵着非去不可。于是拖来了上官。于是,上官借口游园踏青把我拐了去。
其实纵算他不说,我也是要去的。
望一眼仍旧沉稳淡性的蓝衣少年跛着一只脚,我略略失了会神。
“末子……”四哥俯身轻轻唇贴我额际,“末子想要的话,四哥帮你治好他。”
“不要紧的。”我也双手圈住四哥的腰轻易地便可埋身,在这里被当个孩子似心爱地宠。说。
“我知道,我不可以。他不是我的花花。”
四哥四哥!
我呜咽地哭,怀里抱着我心爱的小猫。
花花……花花被弄伤了脚……
四哥,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欺负我的花花?它那么可爱,明明那么可爱啊……
四哥,你帮我治好它好不好?它那么小,只有我喜欢它,我要它作我的花花,一辈子是我的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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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己已年五月三十
这一日游山,我们临行前终于还是多了两个访客。似乎自打遇见上官以来,一路意外不绝。
那紫衣中年自称皇,真是少见的姓氏。至于那位小姐已扮作女红妆,确实风情。他们意犹究竟如何,四哥却仿佛木讷非常,只作不知。其实,也是无心再去理睬了。
上官的小叔与那位皇相谈甚欢,两个女子也熟络了起来凑在一处窃语不知哪来这许多的话题。还有上官和蓝衣少年,四哥跟我殿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牵我手,似乎内息永久绵绵不绝输活我的内腑筋脉。我担心他总是为了我扭一下腕想要挣开,他淡淡一笑,说。
“末子,你以为四哥是什么人?”
我不消抬眼看已经迷神。这人……其实也可以如斯狂傲。的确,他是戚四我的四哥。天下剑之王者。毋庸置疑。
一路停停走走,全凭前人心意。转瞬,那少年臂间的药篮已填了七八分满。
他们借口歇脚寻一处凉亭坐下。凑热闹的人多了,只在女子近旁留出空位。上官摆手苦笑表他清白。
四哥也不和他们逞口舌,径自在一方巨石拂尘坐下。我靠在他胸口,仰首天蓝云白,好一分夏日暑气。
不是一次两次了。近期我们下得山来又上山,很是缘分。
“啊,好漂亮!”他们传出一声惊呼,我顺势望去。崖头岌岌可危扎根一丛粉白嫩紫不知名的花束,七瓣窄叶流光,日头下真宛如梦幻。
“‘添红’……”突来一句幽幽,我吃了惊往上官小叔望去。
“这花儿名叫‘添红’吗?很好听呢。”那位小姐目不折睛地看,直似想把它采摘下来。
“这花一直开在这处,我从前也不晓得。只是一次途经泰山寻到一处洞府得了一个手抄本。里头记载了些药物的配置法,直叫我开了眼界。我想或许那是仙人留下也未可知。其中一页便描绘了这花的样子不差分毫。只说可以制成名叫‘添红’的药物。用途究竟如何我还没有得到手所以不太清楚,以后我也就管这花叫做‘添红’。”
他们遗憾地看那处山崖峭壁,确实不是常人可以攀逾。纵算宫家女孩轻功了得,眼望千百丈深山也有了些胆怯。
“四哥……”我小声唤。
“嗯。算来应该是老二失踪后的事了。”
“但是大哥和三哥……”
四哥低低笑出了声:“末子,我可不以为那三个妖怪会几十年的杳无音讯而后无声无息的死。我们这三位兄长可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呢。”
我“哧”一声也笑眼开颜。
确实。
诚如四哥所言,大哥二哥和三哥从来都叫我们惊乍不休。我总归以为,他们保不准会从什么地方突然得跳出来然后为了我们瞠目的表情大笑不已。一直以来,都这样想。慢慢地等。
这次我一定会好好地发脾气,纵算向我装可怜楚楚,扮小狗叫也不会罢休。
我自在四哥怀中安享,突觉一处视线刺目扎心。望过眼前,他们多半分神注意那处山崖。若说人,也便是京姓女子一直望我们若失哀幽。
是她……不是。
我打断自己的臆测,什么时候起,我们仿佛被推入一股暗潮。虽说自信旁人纵有通天彻底之能也奈何我们不得。被窥视的感觉总不很爽心。
四哥见我眼神同样放在那处崖头,也抬眼看了看,然后微微笑着凑到我耳畔。
“末子喜欢的话,四哥晚上偷偷地摘来给你。”
“嗯?……嗯。”
我神思捎上点滴隽永。那是远了好些时候……添红,真是,二哥真是取了个好名字呢。眼光略扫过人群无意中,我猛一惊怔直起身,四哥察出异样也朝那头看去。
崖头飘摇的蓝色瘦影,赫然——
“怎么回事?”我有些急,一下子提声。
两位正在嬉笑的少女被我骇了一跳,其中一位下意识轻说:“我们……我们见那花儿着实好看,上官先生也说可以采来药用——没有关系不会有危险的……”
劲装英姿的眼眸却是瞪了出来:“神经!你凶什么凶?”
危险岂是她们说没有便没有!我沉了脸色避让开两人站上亭前最高的石台,穷极目力去看,那悬崖极是天险,我看少年一步一顿都为之惊心。想我关心则乱,四哥已摘一片飞叶在手。
果然刮起阵山风,少年飘摇却也稳稳当当抓住了尖石。还不待我松气,那玉嫩手掌已然从崖面脱落。四哥指尖轻轻一飘。
料想中可以叫我放心的场面并未出现。随众人一声更大的惊呼,侧峰扑来一道纤细人影似乎正想接住下坠的少年。空中却不知怎的停滞了瞬息,随即两人以更快的速度掉向崖底。
我身边已失去一抹白洁,在无人察悉处。
这世上,纵时光也追抵不上他的速度。
等他们开始赶下山崖三五步,四哥已好整以暇走在我的近侧。
听宫姓少女一声“大哥”的尖呼,我不由仰首,四哥从怀中取出血红叶瓣手指擦合间飞灰。我想四哥为了救人用了一两分力道拟把少年衣衫钉上壁崖,哪想得那天外飞客偏生这边凑巧肩膀硬生生受了这一击损伤不小。
他们七手八脚围了圈人,由上官小叔出手救治,幸得没有大碍,都想是宫家少主功夫了得救人救己。
“小桂,你怎么会来这里?”
此时黑衣少年面色一阵惨淡再没了往常气魄,眼瞳却愈发地一种动人,他像是柔弱的。
不管肩头血流,径自起身走到我们跟前。
“做好心理准备你听我说,我也希望你如实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上官听得一阵莫名,不止他,我们都不知这一反常态不再从容的少年究竟为了何事急匆匆赶来——似乎如此。
少年沉静而严肃,吸一口气正要说话的样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