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只两次- 第15部分

　　
　　“因为15年前，你们的车没有和另一辆车相撞？”
　　
　　“也许吧。我从来不知道，我们两个，就见两次面，会有那么多的纠结。”
　　
　　“可你还是会死，是不是？你发现什么了？不能挽回吗？”
　　
　　“木木，我们……”可能真的没有机会了。
　　
　　康栎的眼神，林楠懂的。他知道不该再问下去了，那些话，那个字，自己不要听，永远不想听到。
　　
　　“那么……还继续吗？”
　　
　　继续吗？康栎不知道，林楠就在他面前，这个身体是真实的，这个人是真实的，那么年轻，那么美好，那么诱人，一样地渴望着自己，但是……这一切又都不可能是真的。
　　
　　“现在，我们不是真实地能触摸到彼此吗？”林楠伸出手放在康栎的胸口，热热的手贴着凉凉的胸膛，就像有一股强劲的电流穿过。突然身上某个地方变得硬硬地。
　　
　　还，继续吗？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了吧，这个人，自己能拥有吗？
　　
　　床上相拥着的两个人，身上只盖着阳光，光线将两人赤/裸的身体都覆盖上了一层光亮。仿佛此刻，他们置身在天堂里，他们的世界，属于他们的，两个人的世界，永远的，再不会有死亡，孤独和分离。
　　
　　“你要醒过来。”康栎的声音滑过林楠的脖颈，耳垂，进入耳蜗。
　　
　　“嗯？”林楠迷迷糊糊地发出了一个音节。太阳光照得他的眼睛睁不开，又睡不着。
　　
　　“答应我，一定要醒过来。”这一刻，林楠在康栎的怀里清醒了过来。
　　
　　“醒过来，回到那个没有你，不会记得你是谁的世界，一个人，活着？”林楠说得很慢，没有回头，只是感觉到那耳边的热气，一阵阵急促地滑进自己的耳朵，痒痒地，心，疼疼地。
　　
　　是啊，回去了，这一段的记忆就消失了，谁会记得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林楠没有来过这个城市，15年前那次邂逅，那么久远的记忆，他还只有5岁，没有提醒，他不会想起，甚至不会记得那个承诺。他还是会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回到那个5岁前的孤儿院一般的生活。抱着破旧的玩具小熊蜷缩在床上，数着绵羊孤独地睡去。他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他。只是，除了那一次，一样生死存亡间。
　　
　　“我不想回去，我怕一个人。”林楠又把自己缩起来，闭着眼睛，阻隔视线，阻隔知觉。
　　
　　康栎轻轻地一点点把林楠扳过来对着自己，这个人还是缩着，眉头紧锁。
　　
　　“不要。”皱着眉的人吐出两个字，坚定，又固执。
　　
　　康栎温柔地抚摸着林楠的脸颊，再抚上成川的眉头，一点点把他展平了。
　　
　　“我不要。”大大的眼睛睁开，就像一个娇气地被宠坏的孩子。
　　
　　手没有停下动作，依旧在那张美丽而执拗的脸上一点摸索。康栎不语，在自己的思维里痛苦挣扎。为他好吗？要让他自己选择吗？就这样把还没有死去的他的魂魄带走吗？那么自己呢？还残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是什么？记忆？灵魂？意识？能存在多久？他的存在，依附着在死亡边缘挣扎着他的脆弱的生命。他活着，他的意识才能存在，这样看着他，爱他。如果他也死了，他就不存在了，那么他的魂魄，依旧还是孤独的。孤独的人，会有新的机会，遇到新的人，开始新的生活。而孤独的魂魄，在世界各地飘散，找不到家，找不到来时和去时的路，找不到和自己有关的记忆。他不要他这样，不舍得，不舍地绞着心地疼。
　　
　　这是区别吗？他，只是意识，而他，是一个离开依旧健在的躯体的魂魄。
　　
　　“我想你活着，活着去爱。”
　　
　　“可是，那里，没有你。”
　　
　　“没有我，还是会有爱，有希望。”
　　
　　“如果你就是我的爱，我的希望呢？”
　　
　　“如果我不是呢？木木，听我说。我的人生，在第一次遇到你之后，就一直活在仇恨和痛苦里面。现在，再次遇见你之后，这样的仇恨和痛苦，终于结束了。对于我，一切好像来得有些晚，有些迟，去明白那些美好的事物。但是你不一样，你还有机会，去过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去长大，承担起责任。没有爸爸妈妈，没有我，你还有自己，用这个自己，去找到新的美好的生活，去爱别人，”
　　
　　林楠低下头，紧紧咬着下唇，没说话。灵动的眼睛里，返着水光。
　　
　　“我想你活着，木木，不要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骗我的吧？”林楠抬起眼睑，直直地盯着康栎看，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骗我的，是不是？什么不想要我在孤独中死去，其实，是不想让自己在孤独中死去，对不对？”
　　
　　康栎转着眼珠子，疑惑地看着林楠。
　　
　　说是为了一生中唯一承诺过的事情不想食言。其实只是想找一个借口，去寻找一些东西，让自己的生命有所依附。自己那短暂的一生似乎都活在仇恨里，像孔子说的，如果你要报复别人，先挖好两个坟。自己那个，原来早在15年前，就挖好了，但是还是存在侥幸，想要再一次的机会。
　　
　　“那15年，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林楠说着，像是听到了康栎内心的声音一样。“我全知道，不过以后不会了，我保证，我会一直记得你，会让你幸福的。”
　　
　　“你是在给我承诺吗？”康栎并不愿意相信，但是幸福，他现在是真的感觉到了。
　　
　　“对，这次由我给你。”林楠虔诚地点了下头。“有时我一直在想，那次你救了我之后，我就开始转运了，而你开始……你是不是自私地把所有的运气和幸福都给了我啊？”
　　
　　康栎没有回答，感受着自己怀里那个鲜活的让自己痴迷的生命。
　　
　　“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吗？两根廊柱分立，才能撑起一座庙宇。我们的天空，我们一起顶着，才会大，会亮。一个人撑着，天空会摇晃地，不安全了，就不会有幸福。要是你用两只手分开撑着，你就没有手抱我，没有手牵我了，这样，你舍得吗？”
　　
　　当然不舍得，现在只想一直抓着，不要放开，但是……我们的点，还是错开了。遇见你，爱上你，是在那个你依旧存在，而已经没有我了的世界。我们该怎么改变过去？
　　
　　林楠甜蜜的话种进了康栎的心里，不反驳，不质疑，就那么相信吧，即使知道来不及，听到他的声音，说那样的话，自己听着，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相生相克的命盘，命运真的是不能被改变的吗？可是为什么这个，阿婆会知道？如果当初阿婆不抛弃林楠，林楠就不会去孤儿院，就不会掉进水里，就不会遇到康栎，就不会有那样的一个誓言，康栎乐乐就不会有那样强的要活过来的意志，就不会有现在这样一次奇妙的经历。阿婆，我该谢谢你吗？
　　
　　生命，真的有第二次机会吗？
　　
　　你好我就不好，你幸福我就不幸福，你生我就会死，这样的两个人，为什么，还要认识呢？认识了为什么还要爱上？为什么爱上了才发现，那些在一起的美好的记忆，根本在我们的时空里找不到轴点。
　　
　　但是爱，一定会比恨，存在得更久，存在到最后。
　　
　　谁开始了比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结束了比赛。
　　
　　“那天快要到了，我也就要回去了，你，要记得快点来哦，我等你！”
　　
　　“知道吗？从那次我在医院的走廊上看到你，我的生命就是依附你而存在的。只要你记得我，我就会在你身边。如果不记得了……”就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死去，去换取本就该属于我们的那命定的第二次相遇。
　　
　　“再一次吧？”林楠的手沿着康栎的腹部一路往下，直到目的地。“再抱我一次吧。”
　　
　
作者有话要说：然后文是双结局的，俺也说不上到底是HE还是SE




结局

　　结局一“林楠记得与康栎一起的那一段在另一个空间里的生活。”
　　
　　医院，林楠已经醒过来，在恢复期。
　　
　　一日中午，林楠一个人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看书，阿婆刚刚离开。
　　
　　一个小姑娘走过去，抱着一只玩具熊，歪着脑袋看他。
　　
　　“怎么了，小朋友？”
　　
　　“我去看我的一个好朋友，他就在那边的一个病房。妈妈说，一个人在医院里很孤单的，所以我要经常过去看看他。”小姑娘对一直保持着微笑听她说话的林楠撅了下嘴。“你有朋友来看你吗？”
　　
　　“有啊。”
　　
　　“在哪里？”
　　
　　林楠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望着正开启的电梯门，然后幸福地笑了。
　　
　　小姑娘也随着林楠的目光望了过去，伸出一只小手挥了挥。
　　
　　害怕孤独的人，是不是其实是害怕面对自己？
　　
　　两个月后，林楠康复出院，拎着行李，搬进了那个公寓。
　　
　　独自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熟悉的景象，触摸着齐腰的栏杆，冰冷而又坚硬，至少，是真实的感觉。
　　
　　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是热情的邻居阿姨。阿姨带了一些吃的来看望这个新邻居，希望可以和他好好相处。
　　
　　“小伙子，你一个人住啊？”阿姨环顾了一下落大而略显空荡的客厅。
　　
　　“也，不全是。”林楠笑着，挠了挠头，回头看了一眼加长的林楠色沙发。“那个，阿姨，我今天刚来，还有好多的东西要收拾，等我都打理好了，再来拜访你们。”
　　
　　“好，没关系，不要嫌阿姨多事，我就看你一个人，怕你孤单，咱们以后就是邻居了，有事就说。”
　　
　　“谢谢，我知道了。”林楠对邻居阿姨露出了一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