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旧版-沉香  作者:宋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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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旧版-沉香  作者:宋颖-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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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这位大人年岁二十有六,仅比谢相大二岁。

  新相姓杜,单名素,字文畅。

  极俊的一个人,初初见面,便有醉人的风采袭来。

  就象那个人一样,却又有不同。

  传说中被君王眷顾的男子姿容秀雅,俊逸无双,就是这般的一个人,在人群之中却不太引人注目。

  谢默为人行事,其实不张狂。

  虽是将二位政见不同的人成功挤出了群相之列,也有人怒发冲冠,那人却是一如既往的微笑着。
  “伸手不打笑脸人”,似乎,那人将这句话时时放在心上,也表现在脸上。
  淡淡而从容的微笑飘在那人的脸上,有时看着,如雾里看纱,知是什么,却总也看不清微笑下面的沉沉的,是什么……

  如此不凡的男子,却也是最容易让人忽略的,以往薛开远不觉,而这些时日,他突然发觉有几分不对。

  谢默来政事堂这些时日,除了第一天,他不曾注意过这位相国。

  今也是,明明谢默隐然为群相之首,而众人注目的焦点却是杜素,不是他……
  相对于杜素的雷霆强势,谢默文雅如旧,谦冲如素,似乎对杜素的抢尽风头的举动丝毫不在意。
  薛开远不知道谢默如何做到如此若无其事,可远远的众人都在和新相寒暄的时候,他不经意的抬头,看见站在人群里,象平时一样微笑着的谢相,在远远的地方,那个人的微笑看起来--
  有点冷清。

  谢默对面站着的人便是新相杜素,他的笑容,唇角浮上的笑意,在这个角度看去,也很假。
  此时看去,二人的笑都象是一种伪装。

  那时不懂为什么,这二人对面,竟连伪装也要露出一丝马脚……

  当天午餐时分,耳闻同僚们切切私语,说是陛下对谢相恩宠有衰,假若不是这个缘由,和谢默一向不对盘的吏部侍郎杜素不会在此时提拔为相。

  摆明就是来扯谢相后腿的。

  如果谢相真为陛下所幸,怎会如此待他呢?

  有人这么说,大多数人也这么说,政事堂里的紫袍高官脸上暧昧神情流转,在这样的气氛里,那人依然微笑……

  只是稍后几日,一直跟在那人身边打点的内廷内侍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人是谢相自家带来的随从。

  是否这代表一种异变的前兆,任何细微的变化,都可能代表一场大风暴的来临,朝廷里的气氛就如六月的天气变幻莫测,人们窃语着。

  薛开远在这样的气氛里注意起谢默。

  这个人的言行举止让他不止一次感到迷惑……

  听说这人俸禄经常不保,因为睡过头错过早朝而被罚俸禄乃是家常便饭,可每当政事堂召开群相国事会议,这位中书令到得最早。

  而他也离去的最晚,每次轮到他执笔定策,总是资料查得最多,一字一句推敲最许久。
  他为执笔宰相,便是这帮眷写小吏最忙最累的时候。

  很多人都抱怨,薛开远也是,虽然下头的抱怨上达不了天听,心头诅咒却也免不了……
  想谢相下台的人不少,政事堂中群相尤其为是。

  倘若谢默失去了皇帝的庇佑,以他这么年轻的资历,很快就会被人排挤出去。
  冷眼旁观,薛开远以为谢默离去的时日已不远。

  年年岁岁,宦海浮沉,际遇有时看去就象四季轮转,每季都有花开花谢。在这样的日子里,今年京城的牡丹,如同以往一样盛开。

  每岁三月望日,是京城的牡丹节,百姓街上看牡丹,车马如龙人如簇,禁内宰相过东省看牡丹,三省官随同赴宴,三公三师列席。

  该是全京城百姓盛大狂欢的事,可今日热闹不属他,谁让这天正好他值夜。同僚们与家人同欢一晚,相国们与重臣共乐今宵,独他一人守着寂静的政事堂,薛开远闲来无事,拿了卷写牡丹的文章看,也算是应景。

  四围都静悄悄的,他掩卷,遥想大慈恩寺元果院中的牡丹,那被百姓们奉为花王的芳姿。
  如今月上中天,街上许是花色如雪灯如昼,漫天焰火在夜空中漾出流光点点,而偌大一个政事堂里里外外除却来来往往的巡视卫兵,便只有他。

  有些寂寞……

  凝神间,忽儿门口传来声响,回眸,又一惊。

  “谢相,怎么……”

  后面的话非是悄悄咽了回去,而是吃惊的说不出话来,文弱如斯的人怀里居然抱着一大盆的牡丹。

  谢默微笑,如同往素,今日的语气却更亲切了。

  “来来来,把这盆花接过去,虽是下了肩舆才抱这盆牡丹进门来,可这分量不轻,倒觉得有些吃力……”

  挨近他,轻浅的呼吸扑面而来,有淡淡的酒气。

  原来是喝酒了,难怪看上去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倒不奇怪这人为何出现在这里,晚上除了他,谢默也是值夜宰相。

  “谢相饮酒了?”

  接了牡丹,他问,被问话的人侧着头瞅了他半晌,眉头一蹙,突然便笑开来,意外的孩子气。
  “不多,不多,才三杯……清酒三杯我还捱得住!”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摆,又皱眉。“呀呀,衣服被泥土弄脏了,里面热水应该备好了吧……。吾要洗澡……奇怪,浴堂方向在哪里?”
  笑容可掬,说话尚有条理,可真没醉吗?

  浴堂的牌子就在他右边悬着,居然也不见,就算看不见也总不至于连方向都分不清楚,分明醉了。这牡丹又从何而来?

  薛开远打量着眼前的人,不觉犹疑。

  说话颠三倒四的,面颊也染上了红晕,蓝色的眼睛晶亮,可也迷糊得紧。
  “热水预备着呢,您往右走便是浴堂……相爷,这牡丹哪来的?又该怎么处置?”
  历年宰相看牡丹,誉为大雅之事,可也没听说有哪位把牡丹抱回来的。是以,他有此一问。
  “偷来的。”

  耳边轻轻拂过这一句,他吓了一跳,猛地抬头,那人却是扶住一边的阑干,笑得开怀。
  被耍了!

  “谢相!!”

  语气沉了几分,瞪了眼前人半晌,眼前人却是不以为意的摆手,就往里面走。
  “莫气莫气,这盆花是我要来的,今天可是牡丹节呢……大家都赏花,就你一个人看不到牡丹,那多没意思啊……”

  凌乱的语句,含含糊糊的话语,瞧着谢默摇摇晃晃进去,他听得却是一怔。
  好半晌,才发觉自己竟是出了神,仰头之际,只见漫天星辰闪亮,月夜清辉笼罩,院落里的草木都多了一层淡淡的光华,而怀中牡丹怒放,满枝的含露凝芳醉人眼。

  今年的牡丹不比往年更盛,这盆牡丹瞧去却分外顺眼,为得是什么缘故?
  政事堂内已是灯火通明,想来那人已洗好了澡,正欲把牡丹搬进去,背后传来脚步声声。
  回了头,瞟见赤黄衣角,薛开远大惊。

  这人……

  居然会是他?

  虽未见过此人,但跟在他身边的银发内侍面容错不了,这人的服饰装束错不了,惶恐地放下牡丹伏地欲叩首为礼,那人却微笑着朝他摇头。

  “他可在里面?”

  惊讶于那样柔和的语气,也只是点头。

  “可是喝了许多酒?”

  语气略微带了点不悦,柔和陡然变成威严,薛开远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抖。
  “不,不多……”

  来人象是松了口气,再度微笑。

  “那就好,总算这回没把朕的话当成耳旁风去。你怎么出来了?”

  诧异的语气里满是轻轻笑意,薛开远眼角余光看见来人,又一惊。

  惊奇于那人脸上全然放松的笑。

  说是这二人情已衰,可如今一看,似乎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迷惑地想着,丝毫没有头绪,只听得那二人对话,声声入耳。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有没有喝多了,又让朕担心……”

  调笑,地面上映出赤黄人影亲昵搀住紫袍人的举动。

  “我哪里这么没分寸,倒是你,今晚没事做吗?这么明目张胆过来,也不怕别人看见说闲话?”
  “有什么人看见,大多数的人都去看牡丹了,就算看见也不怕,朕是皇帝,管他那么多呢……你这家伙,今晚有没有受气……杜素新进政事堂,肯定给你下马威好树立他自己的威信,朕可有说错?”

  看不见神情,听这话,陛下象是在笑,听话的人却出乎意料,丝毫不气恼,还洋洋得意。
  “有是有,可我哪里是吃素的,他出招,我拆招,他能从我这儿占去什么便宜。你既然知道这样,为何还一定要把他扯进来与我作对?”

  投射在地上相拥的影子显示二人间的亲密,天子似乎对情人的生气感到有趣。
  “君阳啊,你知道三足鼎立是最稳固的器物铸造形式吗?如今宰相九人,出身大士族者三人,鲜卑裔三人,进士出身者三人,正分三派,形成三足鼎立之势。朝中势力均分于此,任何一方只要有轻举妄动,都会遭到另外两派压制,省了朕不少事,不是挺好的吗?况且有杜素作掩护,你的日子也好过些,他出身贫寒,你出身士族,环境不同,个性上他比你来得急,得罪人也比你来得快,有他作为幌子,你正可以好好看看朝中形势分布,还有各位宰相的缺点和优点,再想应对,莫说你不懂,你生气的不过是朕利用杜素而已。”

  谢默沉默半晌,才道。

  “这样做法,他也可怜了些。再说我并不属于士族那派,你和我说过,怎么,现在想法变了?”
  天子不以为然。

  “可怜什么,在朝中本来就要靠自己活下去,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哪有只想得到,没有付出的道理。他想得到的,朕给他,如何保住自己的地位,那是他自己的事,假如没有这个能力,朕又何须保他,宰相位置上不需要尸位素餐的人。再者你直属于朕,不属于朝中任何一个派系,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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