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闻,“母女相扶之象,位极人臣之命。”
孙悟空道:“好个晓事的菩萨。”
孙悟空就在鬼门关外,将身一闪,一个筋斗便到了唐三藏面前。那匹刚刚积累了一点勇气的白马,四腿一软,匍匐在地。孙悟空当年混弼马温的,管的乃是龙马,这白马虽然神骏,也是凡马一匹,那经得猴哥忽隐忽现的。
阴山之后,地藏王菩萨居处,那谛听忽然张口说道:“如何戏弄那少年。”
菩萨道:“当年怜他俩一份真情,我费了偌大法力才送了一篇鬼仙之道过去,却被他弃如敝屣……”宁采臣表示自己冤枉。
谛听道:“那你如何又要告诉他‘母女相扶,位极人臣’一事?”
菩萨微露笑颜,道:“那个惹事的祖宗,若是不给他三分颜面,他这刚一出山,便要拆了这阎罗大殿。”
谛听道:“既是如此,你如何又不说尽?”
菩萨闭目道:“不可说,不可说……”
谛听一囧,也是闭目、不语。
九。猴哥的怨念,五百年了
不比往日淡定,地府乃是寻找聂小倩的唯一捷径。宁采臣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办法,能迅速缩小搜找的范围。
孙悟空也不卖关子,就说道:“母女相扶之象,位极人臣之命。”
宁采臣一听,半点头绪也无,先行谢过,转又问道:“不知何意?”
“讨打!”孙悟空一拉架势,又要动手,“你自个儿去地府试试,要能问得半个字儿来,俺老孙这脑袋送你当球踢。”宁采臣脑袋一大,地藏王菩萨的那条小狗,听了您老这句话,还敢对我说旁的,那才是奇了怪了。
唐三藏道:“你这脾性,还真是古怪的紧。宁施主和你好歹也算相识,怎么喊打喊杀的?”
孙悟空冷笑一声:“相识?俺老孙相识的多了去了,五百年来,可有一人前来看过老孙半眼?”说玩,也不理宁采臣和唐三藏两人,在那匹趴在地上的白马身上敲了几下,居然将那白马又折腾的站了起来。
宁采臣冷汗流了一地,合着猴哥这些年,还真是被郁闷的惨了。宁采臣也不敢去说那道“墙壁”的事,没记错的话,猴哥当年还是见过几个人的,比如那个猎户牧童什么的。宁采臣就算如实告之,信不信还两说,那布下封印的人,肯定是得罪了。
这年头,敢折腾猴哥的,宁采臣谁都惹不起啊!
唐三藏合什道:“既有‘位极人臣之命’,你不妨去大唐长安找寻一番?”沉吟一晌,便道,“稍候。”
说完,解开包袱,就在旁边青石之上,写道:“陛下勿念,臣弟玄奘,偶遇异人宁生,得知乃妻托生望族,一十二载,今令其执我信函,前往圣都面君。”后面便是“西行路远,还要些时日,我心向大唐,不管前途艰险,我必不惧;不管前途美妙,我必不贪”之类表决心的话。
宁采臣没想到这会儿还能有这份大礼,得了聂小倩的消息,又有了这份书信,总算多了几分希望。只是才得了黑山老妖的消息,若不绝了后患,日后还是麻烦,宁采臣便打定心思,先往西去,争取灭了这丫的。
现在的宁采臣,还不知道,黑山老妖这家伙,是猴哥这一级别的。猴哥对付他宁采臣是空手……
虽然只得了两句说不清道不明的偈语,宁采臣还是心情大好,只交代了两句“西行路上多有艰险,猴哥是个好同志”便辞了两人,径往西而去。
三百里路,算算也已经走了一半。离得黑山老妖的地盘近了,宁采臣按下云头,换了步行,做人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将入夜,宁采臣便走到了一条大河之畔,也算的数里之宽的水面。还剩一丝余辉的太阳,将那水面印的金光万道。宁采臣略显烦闷的心情,也是一爽。
“客官,可是要过河去?”岸边往下数十步处,一渔夫歇了手中的水烟,朝宁采臣招呼道。皮肤黝黑,赤着双足,倒是有几分渔夫的模样。
罕无人至的地方,还有渔夫,天色将夜,还不归家。
宁采臣指了指船上的渔网道:“老人家不去打渔,怎么来做渡人的生意?”
那渔夫一摘斗笠,道:“没了我这船,过不了这水,有客时我便歇了渔事,先做渡船的好。”
不知是太阳在两人几句对话间落入了土,还是别的缘故,那水面便显得阴沉了起来。
宁采臣也不愿多事,只是觉得这人这水都是有些古怪,便只说道:“我不过河,纯路过,打瓶酱油就走。”也不理那渔翁听不听得懂。
也不知为何,走在路上,那渔翁“过不了这水”的话语,总在宁采臣心头泛起,到最后竟像是那渔夫走在身后,不停在他耳边重复一般。天雷劲没有异样,当不是妖邪作祟。
宁采臣就在水边,行了半宿,等他将那渔夫的事,忘在脑后,已至了一处险地。
秋末冬生之时,天寒地冻。
一座瀑布,轰鸣声中似从天而降,中间穿过几道浮云。
月光之下,那瀑布便如一道天河,从天倾泻而下。那水入地,化作一潭碧水,月光下,也不知是多少深浅。那瀑布下落的时候,砸在石壁上,溅起点点碎玉,被那月光一照,直如到了蓬莱仙境一般。
看的心细,宁采臣便步到水边,伸手舀些水来,正想吃上两口。
就听水中“啵喇”一响,钻出一个人来。
宁采臣一愣,不会吧,难道是传说中的出门遇美女出浴,偷衣服,套交情,最后得逞美事?
宁采臣循声望去,就见一人,面如冠玉,一身白色袍甲,手执一柄银枪,恶狠狠的盯着他。“呕”的一声,差点吐了出来,宁采臣再眼瞎,也能看出那人是个男的,虽然他长得很帅。
你妹哟,大半夜的在这里装什么常山赵子龙?
躲在水里好玩么,也不知在搞毛,宁采臣很怨念的想着,差点吃了那啥?
白袍帅哥一转手臂,长枪在空中一啸,发出一阵刺破空气的凄厉声响,宁采臣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杆银枪已到了面前。宁采臣不及细想,意念一动,左手已是一片电光环绕,朝那枪柄抓去。
在那白袍帅哥诧异的眼神中,宁采臣的左手已将他的枪身抓牢,一道电光沿着他的银枪向上蔓延时,宁采臣已闪身,脱开了他的攻击范围。
“有些造化,难怪敢来!”白袍男枪身一震,宁采臣就看见自己的闪电就像是一条被人掐了七寸的蛇,向上蔓延的速度一缓,渐至凝定,消失。
宁采臣也不答话,哥们还没娶媳妇呢,还是跑路再说,脚下雷云一生,便要起身。
白袍男右手持枪,空闲的左手往那瀑布一指,一道水流飞出,便如一道细绳,将宁采臣环绕起来。
宁采臣也不由的怒了起来,道:“你娘的一个大老爷们,大半夜的在山里洗个什么澡,还打扮成这副德行,你以为你就是赵子龙啊,真是花痴。”
那人也不动怒,道:“你只知过不得那渔夫的河,如何便敢来我的水?”说着,左手一握,那条水绳凝成的圈,往内一紧,就要将宁采臣缚住。
十。原来你骗了天下人
恶招临头,宁采臣右手四指一并,如刀切下。
在白袍男意外的凝视中,宁采臣的右臂无缘而现熊熊烈焰,依附着他的掌刀,切下。白袍男还未为宁采臣以火破水违背常理的行为表示自己的鄙视。
那火焰由心而生,由心而发,岂是白袍随手点出的一丝凡水所能比拟。
烈焰燃起,就好像连着那道水绳,一起燃烧起来。
那火焰一闪而逝,将水绳灼成雾气之后,马上消失。宁采臣知道,这火焰自生至今,不过三五日,哪里能用来和人斗法。
寒冬已临,那雾气初腾,被那天地间的寒意一激,复化作无数冰晶,纷纷落落的从天而降。
“以火破水,好手段,再接我一招!”也不见他如何作势,那瀑布便如一条活生生的怪物苏醒了过来,抬首望天,直往宁采臣噬下。
宁采臣脚下雷云一生,已腾在半空,哪还和他交手,瞧这架势,就不是个善茬。宁采臣觉得自己这辈子挺忙的,你看黑山老妖还没挂,聂小倩还没找到,哪有这个空和你打生打死的。更别说,猴哥才告诉他已经半只脚踏入了仙道,只要想办法整个人挤进去,就是几百年好活。
莫名其妙的和人打架,也不是不行,得找个能打赢的慢慢欺负就是了,怎么能和这种一看就是变态的级别的猛人单挑了。
白袍男一招还未落下,就见宁采臣掉头飞开,怒道:“本座纵横天下,数百年来,除了自家兄弟,也不曾败过一招半式,今日胜我一招,便想走人?”
宁采臣一听“数百年来”,心道一声:这娃不是变态,是大变态。
那瀑布噬人不中,便在空中一扭,幻作一条水龙,落在白袍男身前。
龙头、龙身、龙尾逐一显化,到了后来龙鳞龙须,最后是背上的鬃毛,都如活的一般。
也不知是宁采臣十三年来,苦修的雷云,速度果然如他所想的那般,已经相当可观了。还是因为白袍男过于讲究形象,影响了速度,一路飞来,速度倒是比宁采臣慢上少许,勉强维持了一个相持的状态。
宁采臣觉得出门遇上了一个一意孤行的猛人,已经成了事实,那么这个人讲排场,讲风度就是一件很难得的幸运了。宁采臣相信,白袍男放不下面子。也许一开始的时候,白袍男认为驾着水龙也能追上宁采臣,可是后来追着追着明显追不上,却还一直硬挺着,维持水龙的架势,这就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了(对宁采臣而言)。
这一夜,不辨方向,也不知飞了多远,直到东方吐白,红日初升,宁采臣还在逃着。
白袍男还在追着。说起卖相来说,那条水龙在红日映照下,晶莹剔透,真如一条活龙,在他足下踏着。白袍男的心情一下好了不少,放声道:“小子,别逃了。你这雷云也算是一绝了。”
宁采臣不管,惺惺相惜这种事,还是在故事里看看就好,平时千万别信。
白袍男冷道:“你还不停下?”没想到好言攀谈,仍被宁采臣无视,白袍男未免有些恼怒。
宁采臣心道:停下就傻了。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