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日久,疲累难生,这心思涌动,哪还睡得着。
回头一想,宁采臣也觉自己颇多可恼之处,聂小倩不知踪迹,自己还有心思,在这西牛贺洲打酱油,也不知聂小倩知道他这做派,会是如何生气了……
和衣而卧,却是无眠,宁采臣起时,天已放晴。
春风中的阳光,似也带着几分妩媚。
吐绿的杨柳之下,高老呼喊家丁,捧出一盘散碎金银,只当唐三藏路上资财,又有几领棉衫,做换洗之用。唐三藏只推辞道:“我出家人,若受了一丝之贿,千劫难修。”唐三藏抵死不受,猪八戒却已扑了上来,拣起盘中一件棉衫,瞧瞧针脚,又往自己身上罩了罩,喜道:“却是小姐有情有义,知我行远,还做了换洗衣衫。”
猴哥将这呆子耳朵执住,骂道:“你这厮心智不坚,如何去得西天。你若真个不愿,我这就去南海请观音菩萨,让你在此做个女婿老爷?”高老一众,听了这话,集体石化,那端着银子的家丁,看着都快哭了。
“轻着点,轻着点,莫要扯得掉了。”猪八戒一手将那高家小姐为他量身而做的棉衣塞向怀中,一手想要护住耳朵,又不敢和猴哥动手,只叫道,“我的好哥哥,我说玩笑呢,你我同往西天,各证金身,才是正事。”话这般说,手中却将那棉衣抓的更紧。
猪八戒挣脱不得,却见小白龙担了行李过来,赶紧叫道:“猴哥,正事,正事。”趁着猴哥手一松,便将小白龙手中行李接下,憨笑道,“俺老猪却是个身高力长的,这粗活儿,自是我来做。”那憨厚的表情,高老太熟悉了,当年就是这表情,将他忽悠的,直接把女儿嫁了他。
唐三藏合什一礼,朝高老道:“连日来多有叨扰,谢过了。”高老还了一礼,唐三藏这才对着几个徒儿还有宁采臣二人,道,“天光趁早,切莫误了时日,这边走吧。”说吧,这唐三藏一抚袍袖,踏足便往西天而去。
宁采臣看着这师徒一行四人,猴哥昨晚一番发泄,今儿个精神不错,时不时的飞起,往前探探路。唐三藏随后,于山岭间步行。猪八戒随了其后,也不知他是真累还是装的,那汗撒的,好像他妹的就是个真胖子。小白龙继续摆酷,一身白袍,执了银枪在手。
白马表示很无辜,为毛没人理它……
行不多时,日将正午,路又三分,一归山林,一取人群,一往野岭。
宁采臣道:“取经须往人世行,宁某却是要往山间走了。”唐三藏一路行去,要往人间,取经第一大件却是那个需要沿路盖章的通关文牒。照菩萨的意思,貌似到时候去西天认证的时候,必须要沿路政府的认证。
燕赤霞指的路,却是往山间而行。
至此,道分两途,宁采臣对这师徒几人也是颇不放心,便叮嘱道:“锦斓袈裟,却是一件宝物,莫使久居箱底,不见天日。”后头有八百里黄风岭,那只敢在佛祖家中偷东西的家伙,却是个厉害角色。
一言毕,这几人也不多话,各自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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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今天看情况吧,可能只有这一章了,明天7点请早。
九。八百里黄风岭的哀伤……
燕赤霞当起向导来,架势挺足,当日拣了右边的路行,只说早年间,是从那条路上走过。
宁采臣也不坐云头,只将双脚撒开,与这大胡子,一道行来。
燕赤霞伤势未愈,却是气力十足,黑得霸道的脸上隐隐透着一股红润,一路行来也是急愈奔马。
初时,宁采臣对大胡子的信心那是非常的足,完全没有怀疑过燕赤霞的方向感,真个是指东往东指西往西。如是在那山林中转了三天,宁采臣不需吃食,燕赤霞却还要些五谷之类。离了唐三藏,宁采成二人便没了那许多忌讳。
也不知是不是和那熊瞎子杠上了,燕赤霞很专业的从一个树洞中拽出了一只还未从冬眠中醒过来的大家伙。燕赤霞烧烤技术也是很专业,宁采臣啃完了一只熊掌,朝燕赤霞问道:“这条路,你走过几趟啊?”
燕赤霞有些饿了,一遍狼吞虎咽着,好容易抽空说道:“十几年前,走过一趟。”宁采臣出于对一个经年老捕快的信任,一直都没问过他这事。
“一趟?”宁采臣的声音不由得高了起来,这是你师门好不,你别这么有个性啊,都六七十的人了,就走过一趟?
燕赤霞看了一眼不淡定的宁采臣,很认真的回答道:“我那师门,我只去过一趟……”
“那你那符法哪儿学的?”宁采臣习惯性的问完,便是一拍自己的脑门,道,“又不想说是吧,你好好想想后面怎么走吧……”燕赤霞的符法好歹也是一流的,宁采臣很好奇的问过几次,大胡子都是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唏嘘模样,搞的宁采臣都不好意思追问了。
又过了三天,那只熊被燕赤霞干掉的时候,燕赤霞也很诚恳地告诉宁采臣一个事实:他们似乎好像差不多应该是迷路了。
为了免除对一个中老年朋友的刺激,宁采臣一直没有在不能腾云的燕赤霞面前显摆,这都憋了快七天了。宁采臣有点纠结地问道:“老燕,你那师门到底在什么地方?宁某打个来回,也不过昼夜功夫,不如着你师门来人接你?”宁采臣说的很诚恳。
燕赤霞回答的更诚恳,宁采臣当时一听就不淡定了。燕赤霞这么无敌的方向感,居然还能在他师门那里给同门指路。当然,燕赤霞和他那师门也不知是有什么纠葛,总是不愿在宁采臣面前说起。
宁采臣打了个商量,朝燕赤霞道:“你稍等片刻,我四下里问问。”说罢,一按雷云,便上九天,于那空中瞧去,只见林海茫茫,那才离开不久的高老庄便如一颗东边树海边缘的一颗明珠,往西么,对不住您呐,还真是没处问路。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宁采臣辨明了方向,这一发狠,也简单。
白日里,让那耀阳定向;黑夜里,自是北斗星君指路。
如是旬日,宁采臣感觉到自己都快成了泰山的时候,才第一次见了生人。那人手执了板斧,肩披了蓑衣,内衬的棉衫,一斧斧将那枯树劈开,却是个樵夫。
那人见山林中撞出两个人形来,也是吓了一跳,只道是遇了强人,叫道:“大王,小老儿无依无着,只此一柄板斧,却是个活命的生计……”宁采臣劝了半天,那人话也不停,燕赤霞在身上摸了摸,一锭银子扔到那人面前。
那银子真个砸在枯叶上,也还是那么闪亮。那樵夫一发止了苦嚎,疑惑的看了看宁采臣二人,又瞧了瞧地上的银子,试探地问道:“两位大王……这?”眼睛都红了,却又不敢伸手去拿。
燕赤霞道:“旁的莫说,只说哪里是往西边的路头。若说的好,这便是问路的资财。”
那樵夫慢慢把手往那银子探去,试探了半天,见宁采臣二人确实是将银子赠了他,美滋滋的将银子捡了起来。将那银子用内里的棉布衣衫擦了又擦,还想放进嘴中咬一咬,却突地想起一事,樵夫将手又伸了出来,只是那拳头攥得极紧,心头暗道:往西边走,没活路啊,这要是给这两人指了路,岂不是将这两人往火坑里送?
“二位切莫问那往西边的路啊。”樵夫还在做着最后一次努力。
燕赤霞道:“莫说笑,我要去西边,怎的不问往西边的路?”说着眉头一皱,那脸大胡子也生动了起来,“你若不知道往西边的路?早早将我银子还来!”说着作势要抢。
樵夫将身子一躲,道:“黑脸汉,莫说西边的,便是东南西北各方各位,俺老王都晓得。”
燕赤霞没耐烦地道:“我只往西边,你说那些有何用,快快指路。”
好心被那大胡子一顿抢白,那樵夫也生了点脾气,还道:“若往西走,只是道中艰涩难行。我们这向西去,过了此山便是大道,再行百三十里远近,有一座大山,那山中多有妖怪……”话音未落,宁采臣二人已转身离去。
那樵夫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嗷嗷的不足,放声喊道:“那山上妖怪很多,若要过时,须往北边……”樵夫自有樵夫的生活,捡了银子,便将打好的柴火捆了,自回家去。
半日后,宁采臣便到了樵夫所说的大山,真的很大……
那山高,半耸入云天,半山腰处,便是白云浮动,着眼望去,万峰烟柱起,直如碧纱拢千壑;那山宽,绵延无穷尽,放眼望去,就见数处藏龙洞,无尽龟蛇爬,须臾数只狼虫过,将人惊吓。
燕赤霞很欣慰的看着眼前的高山,道:“过了这座山,便不远了。”
宁采臣随口问了句:“这是什么山啊?”
“八百里黄风岭。”燕赤霞的声音,太平淡了。
“哦,八百里黄风岭啊,什么?八百里……黄风岭?”宁采臣咂摸了一会儿才发现,燕赤霞的淡定,太没有道理了。八百里黄风岭可不是个好玩的地方,这地界儿是有主的,这位大妖怪当年在佛祖家偷过东西的。
十。山中有狼,途中有虎
犹是春日,但这大好春光中,宁采臣觉得怎么看都没心情啊。
八百里黄风岭有没有八百里,这事宁采臣还真不在意,但是黄风岭上这只大妖怪,绝对算得上一号人物。这哥们早起在佛祖座下听讲,后来不知咋的,口味变得非常独特,喜欢喝灯油。你说喝就喝吧,这黄风怪一喝起来,还上了瘾。
等他发现喝得太爽喝过了头的时候,佛祖膝下的长明灯都黯淡了。也算他见机得紧,撒丫子就从灵山跑路了。占了八百里黄风岭,这灵山得道的黄毛老鼠,便快活的当起了山大王。
宁采臣看着淡定到让人无语的大胡子,问道:“敢问大侠,您老仙乡何处,为何要往这妖怪堆中过啊?”对于此类话题,燕赤霞很直接的选择了无视,宁采臣揉了揉自己的脸,“那你上次是怎么过去的?”这类和猴哥单挑的怪物,宁采臣一向是能不惹就不惹。再说,真打得过了,没准还惹上了背后的隐藏boss,凑不足九九八十一难,还不得把领导们忙死啊。
燕赤霞皱了皱眉头,好像是在回忆当年路过这地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