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鸠目隆之平常的脸孔了。就是那种在带给他人好感的同时,又让人感觉到一抹性感的表情。只要剩下的那两、三个瘀青也消失的话一切就会复元了。
鸠目以为已经离去的鸠子,正从背后盯着他看。
察觉到的鸠目问道:“干嘛?你要用厕所吗?”鸠子回答“没有啊”,然后一下子缩了回去。
鸠目为了整理行装而转向和室,刚好看到少女穿着牛仔布料的厚底凉鞋离去。
“喂,你出门啦——?”
说完保护者的老套话时门刚好关上。
鸠目轻轻叹气,打开衣柜。
换掉昨天晚上熨好的,效果内行到帝国饭店的清洁长看了都会自惭形秽的衬衫后,鸠目从衣柜吊挂的夏季西装中挑选了一套舒适的换上。
那数十套西装是黑羽没和他商量就擅自挂上的。因为这种行为就好象买宝石送给女性爱人一样,所以鸠目曾经提出过抗议,可是听到黑羽说你不穿的话就只能拿去当垃圾的时候,鸠目也就只好无奈的收下了。
不管是斯加贝尔、新泰斯或多梅尔,全都是高级名牌,鸠目却完全没兴趣也不打算记住。忘了什么时候,鸠子曾经说了一句“那一套价值ol三个月份的薪水”,结果让优震撼地大叫了出来:“喔喔——”
“想要就拿去穿。”
鸠目用无所谓的口吻对优说,优一脸意外地跳起来,“真的吗?我是很高兴……不过我的类型不适合穿西装”,他说着脸上就笼罩上了乌云。
首先,以你的个子根本就撑不情况——努力无视鸠子的冷酷,优改而要求领带。
“成人式快到了,要哪一条才好呢?”
平素不怎么系领带的鸠目,豪爽的表示他把挂在那里的全都拿去也没关系。
“真的吗?有这么多耶?好,这样的话,我拿去哥哥上班的店里卖给他那些舞男同事!那帮家伙啊,只要是挂上名牌的标签,就算是别人穿过的内裤他们也会很高兴的掏钱呢!假如把这些全部半价卖掉,个、十、百……呜哇,可以买章鱼烧买到爆。”
鸠子一脸无奈的说道,“你对金钱的感觉,是以可以买多少个章鱼烧为标准吗?”
离开公寓之后仰望了一下天空,上面是一片灰蒙蒙含有湿气的云层。在好象随时都可能落雨的梅雨季节的天空下,鸠目将外套搭在胳膊上一直步行到店里。
是因为天气的关系吗?几乎看不太到平常必定会遇上的观光客的踪影。这么说起来,也没看到在往年这个时候应该会看到的修学旅行的学生。街上静悄悄的,不过热爱秩序和平静的鸠目对此没有任何不满。
这几天来,他本人的周围也极为平静。
为了筹集将放在老家的私人物品搬到哥哥在六本木的公寓的必要搬运费,优和章鱼烧店的师傅一起到附近城镇的庙会“出差”。不知是不是因为缺少吵架的同伴,总觉得鸠子最近也没什么精神。
黑羽斋彬在鸠目和柴田的连日的催促下,终于去了信浓镇上那位高原夫人的丈夫担任主任教授的大学医院动手术。
住院当天,在前往医院的宾士上他拨了通电话给鸠目,叮嘱道,“我不在的期间不要给我搞失踪哦。”
男人的猜疑心并非完全脱靶,说老实话鸠目相当佩服。不过理所当然他不可能说出口来表扬他。“我就知道……”,如果真说出来的话对方铁定会盛气凌人地如此表示吧?而且还不知道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来。
“晚安,天气好闷哦。”
对店铺前熟面孔的商店街老板问候后,鸠目打开了锁。
进入里面,沉积的空气扑面而来。鸠目打开电灯,开启空调的电源。做开店准备太早了些,他决定在员工休息室的钢椅上抽根烟。
鸠目叼着香烟将椅子直拖到窗边,推开面向后街的小窗子。手肘搭在窗框上,边眺望闷热微暗的窗外边吞云吐雾。
白天连一点风也没有,空气中的郁闷湿气已经饱和。
在鸠目吐出的烟雾没飘散到的另一边,也有一缕白色烟雾从黄昏的黑暗中升起。一定是黑羽怕鸠目在他离开期间失踪而派出的“看守者”吧?还真是辛苦。
大概湿度加倍刺激到疹子的关系吧,虽然不想抓,但鸠目却不由自主地抓起了锁骨的周围。
尽管涂上了药,痛痒还是完全无法消失。
“好闷哦。”
静带着一脸受不了的表情,进门的第一声就是这个。然后她将装着水果的塑胶袋放在了桌上。
她拿着放有樱桃的袋子打开房间角落的小冰箱门,说道“这是大家的份,休息时间可以吃。”然后皱起了眉头。
“不能一直抓。”
静见到鸠目的动作而予以忠告。
“你这个怎么一点好转的样子也没有,到医院看看比较好哦。”
“啊啊。我懒得去。”
“皮肤病恶化会很麻烦的,会留下疤痕的。我这里以前也是……”
“静。”
话题被打断的她平静的抬起脸孔。而鸠目则继续用侧脸对着吞云吐雾。
“要和我一起私奔吗?”
静慎重地关上冰箱门。
“你突然说些什么啊?”
她从塑胶袋中拿出两颗香瓜,用左右手估算重量。
“……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
辨别出较重的一颗香瓜后,静为了把这个放进柜台的冰箱中而掉转过身体。
“我考虑看看。”
一只像是铜花金龟的昆虫,顺势飞进窗内,看见天花板闪烁的荧光灯,就失去理智般开始猛烈攻击。鸠目叼着香烟关上窗户,吸了最后一口后捻熄。
“早安!”
身为引导员,同时也是负责协助鸠目的副酒保的年轻人无精打采的出现了。
“好闷哦。我从车站走到这里的期间,还以为会昏倒呢。”
“看来你能活着到达就已经要多谢老天了。”
重新打好蝴蝶领结,鸠目离开了休息室。
耳朵贴着听筒,回答了两、三句话的静,转过头来看着鸠目。看到她好象要对自己说些什么的目光后,鸠目在柜台旁停下脚步。
“现在换他听。”
静递出听筒,迅速地低声说明。
“警察打来的,说要和鸠子的保护者谈。”
鸠目接过,对方自称是新宿署的真崎。
“她正在这里被保护拘留,事态紧急,你能来接她吗?”
“拘留?她做了什么吗?”
“不不,是彻底保护。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不,或者该说是有问题,但没有闹出大事吧?……唉,该怎么说才好……总之,请您来一趟吧。”
“她的罪名是什么?”
“唔……恩……这个啊。”
“卖春嫌疑吗?”
“那怎么可能吗?”
“那么,是扰乱风纪吗?”
“不对。”
“援助交际,违反条例?”
“不是那种问题,鸠目先生。鸠子小姐她,那个,按照她本人的说法就是,‘我是来你们署里找茬的’……”
“啊?”
“这是她本人的说法,她本人坚持如此说。”
“有几个人?”
“就小姐一个人……那个,所以我们也不是很了解她行动的意图。总之,您能立刻来一趟吗?”
听声音的语调对方似乎相当困扰的样子,鸠目切断电话,和靠在听筒旁的静面面相觑。
“至少知道和性犯罪没有关联,这多少让人松了一口气。”
“去找茬,是暴力吗?那孩子有参加什么激进组织的吗?”
“在女子短大可没有什么过激派。有的话我会表示敬意的。”
“她和黑羽组的年轻人那么要好,该不会是受到什么不良的影响吧?也许是受人唆使。”
“要真是那样还不知道是谁唆使谁呢!”
“请你不要一一打岔好不好!”
静吊起眼角生气的说道。
才刚换好衣服的鸠目又要换回来,静主动拿起他的钱包,塞了一叠纸钞进去。
“虽然早了一点,但这是这个月的薪水。假如有什么需要赔偿的话,你先拿去支付吧。”
静把它放进外套内袋又缩回自己的手。
“别太斥责她。先好好听她怎么说。”
静说了句“今天可以直接回家”后把他送出了门,鸠目在闷热的夏日的傍晚,登上空荡荡的电车前往新宿。
从对面的玻璃窗凝视着自己的影子,鸠目皱起眉头陷入思考。
这么说起来鸠子最近是太过于老实了,仔细想想的话已经出现过若干的征兆。
虽然说他平常在教育上并没有对鸠子特别关心,或者说随时努力着去关注她的状况。但即使如此,如果有什么变化的征兆和重要暗示的话自己应该会比较敏感才对。对于这一点鸠目一向颇为自负的。
可是,最近鸠目被自己的问题给缠住,自己的事都忙得不可开交了。因此,很明显他没注意到鸠子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总之,至少鸠目还可以庆幸闹出的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在警察署等待着他的可并非是可以那么乐观的状况。
在必要文件上签完名后,鸠目依照指示登上了楼,在他眼前的是相当杀风景的房间,而鸠子正裹着毛毯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
干燥的空调房间很舒适,室温不到必须用毛毯的地步,所以并不是室没温度的问题,鸠子是裹着毛毯被绑在椅子上。
“这样会不会太过份了?警察先生。”
鸠目口气严肃的说道。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们实在对付不了。”
五十岁左右的刑警真崎以辩解的口吻说明理由。
“她大肆胡闹,已经造成大骚动了。有一名女警被她咬伤了手已经去了附近的医院。那之后因为被四散的玻璃碎片割伤手的还有两人。真看不出那位小姐居然那么大力气。后来她是随便抓到什么椅子都能丢过来。”
鸠子吊起的眼睛目光炯炯。见到鸠目进来她也没有改变发怒的表情。
上半身从警察准备的便宜毛毯中露出来的只有头部,不知道怎么弄的,左额上肿了个包。头发简直像打扫了整个房间之后又连垃圾都没有弹掉就扔在一边的拖布一样。
汗水冲掉了脸上的妆,扭曲的眼影渗到下眼睑上,睫毛膏的纤维黏在鼻头上。虽然很凄惨,但滑稽的感觉反而更胜了一筹。就算是三流的犯罪电影,也很难导演出如此戏剧化的逮捕场面吧?虽然鸠目忍不住失笑出声,但鸠子的表情却僵硬而且认真。
不得已,鸠目也只好尽量勉强自己维持住严肃的表情。
“好了,有人来接你了。”
一个好象不分等级的日本女子柔道代表一般,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