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忘。但我更清楚,我随驾南巡的目的就是为了和梓炀在一起。是四哥您忘了,子霏喜欢的是梓炀,爱的是梓炀,一直以来只有梓炀是子霏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所以您更不应该……”
“住口!”
做出那日,强吻弟弟未婚妻的错事!
室内一黯,哗啦啦一阵崩碎声,小几连带热壶、烫水、茶杯,还有小炉子,全砸在地上。
没待屋内人反映过来,舱门被人撞开。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彭奇之万分紧张地冲了进来,一把扶住软榻上已经翻起身的人,那人身子微微晃了晃,胸口重重起伏了几下,一掌挥开彭奇之。
“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进来。”
即使他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这声喝斥,力道依然不弱。
“殿下,您不要动气。万师傅说过,你体内的毒……”
“住口。出去!”
彭奇之无奈,只有警告式地瞪了惊退到角落里的子霏一眼,硬着拳头,出了门。
窗边的人连连呼了几口恶气,不支地坐回了软榻,一双阴沉的月眸直直盯着她。
她再一次祈祷,幸好他现在重病,呃不,有毒缠身,否则现在躺地上的,会添上一个她。
“西夏子霏,你别忘了,你只是乌孜国送给我湘南和亲的质子。即使梓炀的原因,当年收了你进掬兰殿,你也并非是我掬兰殿的人。皇太子才是你指婚的对象,你没有资格恃宠而娇。梓炀才是我家族中人,为了我家族利益,他自当仁不让,担负起男人应尽的义务。若你们当初未直接刺激秋婕和醇亲王,赐婚一事自还有转换余地。而今,你好自为知。”
她的呼吸,瞬间凝住,哽在了胸口,一阵比一阵刺疼难言。
“我……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原来,我在你们眼里,什么都不是。”步子,踉跄后移。“我清楚,我明白了。四殿下您不用再费心思在我这个小小质子身上,我西夏子霏会谨记四殿下的教诲。告退!”
用力扯下腰间的琉璃坠子,负气地掷在地上,那碎裂成渣的晶块,刹时刺疼了眼眸。
她转身跑向舱门,只想速速离开。
“站住!你给我……”
他大叫一声,踩着满地破碎追了上去,在她刚刚启开门扉时,砰地一声,压下房门。
她惊骇地转过身,整个人被他罩在阴影下,那双阴利的月眸,如刀,直直凌迟着她的惊惶失措,和悲戚凄疼。
屈辱,顺着眼角淌下。
“不,你走开——”
不想再被他的眼光侮辱,她伸手用力推攘他。
未料,一向力气不容抗拒的人竟然被她推开,她来不及惊讶,被他用力一拉,也跟着顺势倒下了地。
落地时,一声沉闷哼声喷进耳中。
地上溅了碎瓷渣,还未经清扫,虽然这房间很大,可还是有一些滚落到了门边。
她的份量也不清,压在一个病人身上,少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当她回过神,刚刚爬起身时,咳嗽声响起,难以止歇地,像重度肺痨的病人,仿佛连心肺都要咳了出来。
他侧身以手掩唇,撑着地的袖底,缓缓渗出一片血渍。
“你……”
他已无力支掌于她,在最重的一声咳嗽后,捂唇的手缝中,骤然喷流出一泼腥红的液体。
刹时间,她知道问题大了。
“来,来人啊……快来人啊——”
在房门被再次打开时,他喘过一口气,月眸扫过她一眼,瞌然倒在她怀中。
血,早已染了她一身。
☆、呓语
呓语
浓重的药味弥散在房内,连雪白的纱帘,似也失了往日清爽雅然,平添了几分苍白无力。紧闭的窗盏门扉,使室内愈加阴黯了几分,粗大的盘金龙白玉石蜡,故意挑小了烛芯。
那柔弱跳动的焰体,绽露的光亮有限,将床上的病人笼在一片灰淡的阴影中。
子霏揉揉发凉的手臂,心里嘀咕着,明明才夏末,这屋子里待久了就觉得阴寒阴寒的。
自那日因她一激,梓祯连在床上躺了几个昼夜,才好转起来。
而且,在他昏迷之前……
他狠狠瞪着她,声音沙哑而尖厉地吐出一句充满诅咒性的话。
“西夏子霏,我一日不踏出此门,你也不准出去。”
吓!这该死的臭男人,居然这样子报复她之前的“失手”。不但禁足,还将她困在狼窝里。
更可恶的是,她要求至少回自己屋睡觉,他那时候明明有昏迷着。
彭奇之很想答应,却被床上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给打断。
“不准,睡……地上。”
呃……当时,在场的人,包括兰贵妃、湘南帝,都瞪大了眼,全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邀月还忙看了一眼病人,发现病人连眼也没抬一下,只是胸口略有些急促的起伏。
兰贵妃自然不愿意她这祸水太靠近自己的儿子,湘南帝却说了。
“既然祯儿都说了,便由他去。你还信不过自己的儿子?”
兰贵妃离开时,把丫头们都留下了,以就近监视她,免费她一个失手又把她儿子往地狱里揣一脚。
湘南帝拍拍她的肩,笑说,“子霏啊,你肇的事,自然由你来擅后。你小心伺候着,别偷懒,再出什么叉子……呵呵呵,就不是睡地板的问题了。”
没待她喘平心头不满,麻烦接踵而来。
“叫她们都离开,我只要西夏子霏一人伺候就行了。”
某人闭着眼,凉凉地下令。
可恶啊,还真是生病人最大么!邀悦和裁冰连气也不敢吭一声,就离开了。
临走,只丢给她两道无限怜悯的眼神。
接下来的日子,她完全化身为一零一忠狗,一根无形的项绳牵着她,从没离开过他十米以外。
好冷……
船按原路返回,越往北走,越冷。一直睡在被窝里的家伙当然感觉不到,可她是女孩子,体虚啊!
子霏又倒了一杯热水,抱着杯子暖和一下,却不敢喝。
喝水,吃东西,必须上厕所。可恶的臭男人居然不让她出去上,非说屋里有筒。
天哪,让她隔着屏风在里面唏哩哗啦……先不说味道方面,病人是否受得了。就是那声音,那一想着……她头皮一麻,忍了。
那么,平时的生理需要是如何解决的呢?
“三次。超过的,只能在屋里解决!”
听到他亲口说出这样的话,她觉得自己被飞弹轰了脑子。
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梓祯在报复她!以一种极其残忍,非人道的方法报复她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女生。
她居然连抗议的权利都没有,一部分归于她的内疚,害他病上加病;另一方面,他淫威加其他人的怨怼,让她再不敢造次。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希望快点到皇都,她就能彻底解脱。
到时候,有皇嫂照顾她老公,于情于理也轮不到她了。
终于到江陵渡口,可转乘马车。
昨晚做了一个好梦,子霏舍不得睁眼,抱着香暖的被子蹭了蹭,满足地叹口气,继续懒床。
她梦见,她变身成女超人,将阻碍她幸福的一干子家伙(狐狼四、秋婕、醇亲王、兰贵妃……),全部干掉,和梓炀携手走江湖,再也不回该死的破皇宫。经过他们的努力,她的画,梓炀的书,他们开创了一间书画织坊,横扫湘南国乃至四方方国盟族,成为富甲一方的大财主兼大地主。
正好梦到,那些讨厌的人因为打仗没钱,来向他们借钱。
别小看银子啊,想当年秦庄襄王子楚也是靠着吕不韦的银子才跑回了秦国继位。
借钱的代表就是梓祯,看着这小样儿坐在堂下,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她心头忒爽,逮不住就笑出了声。
“哈哈哈,活该——”
她乐得手舞足蹈,突然手被人逮住,动不了,那力一重,疼醒了她。
一睁眼,正对上一双冷彻彻的月眸,胆子一下跳到嗓子眼儿。
“啊——”
下一秒,被人消音。
一个绝对限制级的咸湿吻,直啃到她不经意戳到某人伤处,才告结束。
他抬起头,舌尖轻轻舔过唇角的血渍,一抹云色缓缓退出眼底,清晰地映着身下急喘的小人儿,满脸绯艳,唇角同样挂着一颗晶亮的血珠子,仿佛粉荷托露,异恙地**夺人。亵衣微敞着,已经发育的胸脯,正急骤地起伏着,隐约窥见衣襟内那诱人的弧度。
“你……我什么时候,怎么会在你床上?”
半夜鬼搬床吗?可恶,恶鬼就是眼前这只。
突然,粉泽的薄唇漾开一个清浅的笑,带着三分亲暖,三分邪气。
“子霏很喜欢睡地上么?那么,待上了路后,我睡车里,你睡车外地上,可好?”
“什……什么?”
她太惊异于他的恶毒。没注意,那长指缓缓**一枕的墨色流瀑中,食指勾着一缕,一下一下打着圈儿,暧昧缠绵着。
“如果不愿意,也可以同我睡在车里。”
“啊?”
“嘴张这么大,想我再吻你么?”
她立即闭了嘴,鼓眼死瞪着他,双手捂着嘴,身子仍不敢动。
妈的,劳动人民真可怜,被人压着太痛苦了!
“梦里,你在说谁活该?”薄唇愈加上扬了。
晶瞳一动,这家伙太霸道了吧?连人家的梦也要管了。还要不要她活了?!
“不说么?还是要我亲自撬开你的嘴?”
不知他咋动的手,手臂一麻,她的手自动松了开,他的脸又压了下来。
“不要不要——我说我说,我梦见叉叉结婚了,圈圈虽然同它是一样的小香猪,但是他们生的孩子居然成了寻常大肥猪,体形……体形比父母还大的点点。那个……我就,我就笑它们是隔代遗传,把自己的老祖宗生出来了……”
“所以,就活该?”
“对啊!”完全胡谄,信不信由你。
“你这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长指却弹了她一计脑壳,终于移开了身。
她立即跳下床,“没装什么!肯定没梓祯你脑子里的东西多。”
一边叫着,一边捡起地上散乱的衣服,躲进屏风后着衣。
真是忙中出错,她用了比寻常多三倍的时间来更衣。
屏风后的笑声,一次次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
不行,以后晚上睡觉,必须留个心眼。不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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