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寂勉强一笑,慢慢松开了手。
小渐看着李寂的神色,扶住李寂的肩:「从以前开始,寂哥就是个善良又心思细密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这世上定没有你趟不过的河。寂哥,你想去做什么,尽管去做。」
李寂看着日光一点点流转,小渐的手一直那么温暖。然后,他慢慢抬起头来,冲着小渐微笑。
小渐见他笑了,忍不住也笑起来,日光照着她的脸,看起来明丽异常。
傍晚的时候,沈李氏先醒了。
虽然神智还不太清楚,但是看到李寂的沈李氏露出了高兴的笑容,然后就抓着李寂的手一直没放,喃喃着「你回来了」。李寂紧紧拽住姑母的手,第一次光明正大地流下了眼泪。
从姑母房里出来时,李寂看到隔壁房里,小渐跪在楚江的床前,把他的手贴在自己颊上流着泪。
小渐紧紧握着楚江无力的手,好像那就是最珍贵的宝物,
李寂呆呆看着。
心爱的人,真的是宝物啊。
遥遥想起坠马后的言邑,直到现在,李寂都还能感受到当时的害怕和无助。
站在门口许久,直到小渐走了出来,两人一照画,都有些尴尬。小渐垂了垂眼,然后抬头笑道:「原来真要面临失去,才知道身边人那么值得珍惜。寂哥你莫要笑我。」说完就跑了开去。
李寂默默看着她的背影,苦有所思:是不是,真的要,抓紧现在,不管未来?
这样想着,李寂转过身默默离去。
第二日正午,京中再度传来消息,说是皇帝的病又添重了。
李寂立刻赶回京。
天其实晴了,但在李寂眼里,那云朵一直压下来,压得他的心沉甸甸的。
他怎么了?
他到底怎么了?
当李寂看到言邑时,真觉得一路的焦急像个笑话。
言邑跟离开时一样,没见病重几分,只是一贯的苍白。
结果众人退下时,言邑皱着眉头说:「你姑母都没什么危险了吧?怎么还不回来?」
李寂愣愣看着那个人,言邑背过脸去,冷冷哼了一声。
李寂笑了。
言邑转过头,这回轮到他愣愣看着李寂。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李寂的笑了。
李寂笑了,忽然说道:「你知道么?这次回去小渐成熟了不少。我原来还道她年纪小,原来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言邑的声音听起来沉闷:「是么?久别重逢一定难舍难分吧?难怪你许久都不舍得回来,哪里还记得……」最后有个字硬生生吞了下去。
李寂忍俊:「为什么这话听起来很酸。」
言邑不言语,最后只挥了挥手:「你走吧。」
李寂没有走:「小渐后来还说了—些话,我回来的路上想通了,她说的有道理。她果然是个聪明的人。」
「滚!」言邑暴怒。
「皇上不想听听是什么话么?」
「不想!」言邑的脸越发的苍白。
李寂露出了笑容:「小渐说的话我后来记不清楚了,大概意思是,要惜眼前景。」
言邑还在不耐烦地说道「滚」的时候,声音忽然中断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寂。
李寂大笑着慢慢走近他:「劝君惜取眼前人,莫管他朝东流水。若是我一直站在你的身边,你的眼前也只会有我吧?」
说着,他已经到了言邑座位前。李寂慢慢伸出手,握住了言邑的手。
言邑的手指冰凉,但是言邑的微笑很温暖。
言邑为帝三十六载,算是长寿之人,终身未娶。六十八岁时崩。无病无痛,去得安详。
他死后半个月,为相三十二年的李寂同时故去。
这位为后世称道的丞相终身未娶。
这两个人,为之后治世之君建立了框架,陈再无人能超越二人的功业。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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