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信宏。”
“我们认识了,上来吃顿饭吧,早上我撞了你真的很抱歉,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好了。”
“这个……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我们今天已经见过三次了……”不再给他逃跑的机会,吴家铭握住纤细的手腕。
“好吧,谢谢!”
~~~~~~~~~~~~~~~~~~~~~~~~~~~~~
“两个陌生人如果在同一天内遇见一次,是偶然;
遇见两次,是巧合;
如果遇见三次,那就是缘分!”
“谁说的?”
“我们说的啊,亲爱的……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么?”
“嗯?5月20日呢。”
“相遇周年快乐。”
“周年快乐!”
理由
无论谁看到他,都不会想到他的职业。
白皙清俊的面孔,轻巧的金丝眼镜,温文有礼的气质,不说话时,身边散出淡淡的疏离感,却又有着不可否认的吸引力。
谁都想不到,这样的他,会是一名公车司机。
~~~~~~~~~~~~~~~~~~~~~~~~~~~~~~~~~~~~~~~~~~~
研究所两年,泡在无边的书本中,不断汲取着知识,跟着教授做着课题,忙忙碌碌,绝对是劳累的生活。
熬了两天的夜,终于将教授交待的程序做好,头晕眼花的从家里赶出来,几乎是跌跌撞撞地上了公车,很想、很像就这么挂掉。
“吱——”司机无意中的急刹车,让已经不清醒的大脑又遭受了一下外部的冲击,终于,身体软软地倒向一边。
“喂,你,没有事吧?”眼皮,铅沉一半,但仍是被春风般的声音唤开,映入眼帘的,是微笑的面庞。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完了。
独身23年,心脏没有遭受过这样大的冲击,在胸腔中强烈的聒噪着,叫嚣着不满。
“你还好吧?”男子微笑着帮他捡起背包,轻轻的拍去灰土,“你的东西,小心一点,你脸色不太好。”
是啊,是啊,两天没有睡觉,只吃了三顿饭,是人是鬼脸色都不会太好。
但是,一切,就是这样开始的。
发呆的坐在电脑前,本来鲜活的数据程序此刻死板的没有一丝趣味,勾不起半分心情。
刚刚完成了的毕业设计,没有经过半次测试修改,交了上去,仍然拿到高分。
教授美意推荐的工作,被婉言拒绝。
朋友找来的高薪活计,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
默默的找到了一份工作,消失在众人面前。
“早。”
“早。”美丽的微笑绽开,比朝阳还要灿烂。
熟练的发动车子,走着每天都在重复的路程。
原本习惯敲打键盘的双手,已经逐渐染上粗糙,因为每天都要接触的方向盘。
天生白皙的皮肤,虽然没有变色,却已经有了看得见的风尘。
几乎是无意识地重复着无聊的动作,离合,挂挡,加速——减速,停下,开门,关门……再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车龙中,在缓慢的感觉不到移动的拥堵中,时间,就是这样,在一点点的消磨。
生活就是这样,对于一名公车司机。
排班出来,抢了最辛苦的早晚班,看着同行笑自己为了多几块补助辛苦拼命,真正的原因,只有自己知道。
“嗨。”远远的,看到熟悉的身影有些慌张的奔过来,踩下车,打开门,嘴角有了不经意的笑容,“今天晚了。”
“是啊,晚了。”男人仍然是那样的笑容,一如三年前,“谢谢给我开门啊。”
“没有什么,每天都看到你坐这班车,也是我的老乘客了……”
“是啊,你是早晚的班吧。”
“嗯。”
简单的对话,已经持续了两年。
“我到站了,晚上见啊。”
“再见。”不说拜拜,只有再见。
车子再次启程,只是,眼睛中少了什么光彩,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司机罢了。
“啊……今天很热啊。”
“嗯。”
“作司机也是很辛苦的吧,比我们这些小职员还要辛苦呢。”
“还可以吧。”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每天,都有希望。
“你还真是不爱说话啊。”
“不习惯而已。”
“好了,我走了,明天见了。”
“明天见。”这是一天生活的结束语,明天,仍在前方。
~~~~~~~~~~~~~~~~~~~~~~~~~~~~~~~~~~~~~~~~
后视镜中,是一双甜蜜的笑脸,男子的幸福,女子的羞涩,是听不到的窃窃私语,是看得到的暧昧情缘。
没有了美丽的微笑,没有了开始的早安,没有了结束的明天的希望。
什么,都没有了……因为,这一切,都给了另外的一个人,一个女人。
将视线投向前方,仍是冗长的车队。
也许,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
他微笑着,云清风淡的讲着往事,手中的绿茶仍然在冒着淡淡的烟雾,身上穿着合身的优雅西服,很适合电脑工程师的职位,是的,非常适合。
一边的咖啡机发出轻微的声音,我仍然呆愣着,看着他熟练地加入等量的牛奶。
“这一切,有什么意义么?到了最后,你什么都没有做啊,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浪费了自己的三年呢?”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总策划大人。”他仍然微笑着,递过雪白的咖啡杯。
回到办公室,坐在电脑前,打开屏幕。
右手边的latte仍然散发着醉人的温度。
看着打到一半的英文信件,轻轻叹气,接着写下去,拒绝着国外总部的升调。
是啊,有些事情,的确不需要理由。
生死场
京城中当春的日子,赶上晴天,满天飞得柳絮,一飘一飘的,说不尽的惹人厌,仔细看去却又可爱的紧。
“等久了吧。出门的时候耽搁了一下。”春上居二楼,一个青年笑嘻嘻的走道栏杆边的桌上,掸掸织着团云锦的袍子,坐了下来。
“无妨的,只是浪费了这一杯云片无人共赏。”桌边本已坐了一个男子,穿着青绸的薄衫,脸儿是天生的温柔,眼中带着笑道,“也亏了你今天竟然没有忘记,还到出来了。”
“这话就错了,莫不是在笑话我?你说的日子,我怎会忘了?”
说话的功夫,熟识的小二早就换了两杯热茶上来,新春刚酵出的碧螺春,散发着淡雅的香气。
“你也只有这句话可说。”谢宗玉笑笑,端起茶碗细细看了,不仅赞一声,“今儿个茶倒是真好,尤胜往年呢。”
钟孟伦听了,也端了起来啜一口,“是不错。今儿天气好,要走走不?”
“自然是好的。约了你便是出来散心的。”谢宗玉说着就起身抖抖衫子,竟这就要走了。
“哎,就你是个急性子。亏你道茶好,我还没喝上第二口呢。”钟孟伦口中抱怨着,却也起身跟着下去了。
春城无处不飞花,赞得该是怎样一番绮旎的景色?只是此刻满天飞的尽是毛茸茸的絮子,绮丽不见半分,童趣倒是多了。
两人便在街上慢慢走着。钟孟伦是官家,平日出了门着上官服,不是乘轿便是骑马,走路也少了。此时随意走走,也是开心。
“这几日你还忙么?”走了几步,谢宗玉淡淡的问道,心底却是一紧。
“官场不就是那般?”他停了一步,见路边一朵小花开的正盛,黄滟滟的几乎摇晃了人的眼,弯下腰摘了过来,微笑着递了过去。
谢宗玉看着那笑脸,倒不知该该说些什么了。
三个月前认识了眼前的青年,是刻意安排好了的。在春上居说一番茶经,轻易的吸引了他的注意。这数日来,倒也常常相携出游,把酒言欢,谈古论今,颇为知己的。可是——他毕竟是该死的。
年纪轻轻便登上了吏部尚书之位,父亲又是朝中一等一的首辅大臣,权倾朝野。朝廷本就不是个安生地方,朋党纠争起来,权大势大的不知占了多少便宜,弱势的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运气好些的,早早逃出了京城,安安分分的作个地方的小馆,虽是升迁无望,但好歹也守一方水土,留一条性命。剩下些死硬的,不撞个头破血流是不悔改的,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没一个善终。自己的亲叔父谢侍郎,便在半年前流放途中去世了。说是病死的,其中有多少龌龊却是众人皆知的。这么一来,家族声望大跌不说,有个一官半职的堂兄弟们更是咽不下这口气,看着钟孟伦挡了他们的官道,暗中就急了朝中的臣子,欲除之而后快。自己虽然也是从小念书,却是读得有些懒了,只想着出去看看山河,对于官场本是无半分兴趣的。但亲叔父被害,仇是不能算了的,又因家中只有自己底细最是清白,便让族里众人压上了此担。可是此刻心下却变了,钟孟伦好似是真心喜欢着他的。
“喜欢这花儿不?”钟孟伦张口,笑盈盈的。
接过了花,低低的说了:“好好的开着的,你摘了作甚?”手中却将花儿紧紧攥着。
“怎么几日不见,竟多愁善感起来了。”钟孟伦淡淡一笑,牵了他的手便走。
手,是温暖而干燥的,心底却涌上一阵子阴寒,拿起花儿垂眸一笑,一抬眼,见不远柳树后闪过一角白衫。
这城中,倒是布满了天罗地网了。在心中叹口气,强打了精神向前走去。
走了两三条街,也看了不少铺子,却也没买什么,宗玉仍是在心中惦记着,过了今日,便什么都完结了。
走到一条窄街深处的古意斋门口,宗玉停了步,孟伦也自然顿了下来,“要看看么?送你点什么吧。”
“我正要进去瞧瞧呢,还用你说?”脚下迟了一步,还是迈了进去。
掌柜的也是识人的,忙起来招呼。
“听说进了不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