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来心中浪潮汹涌,不知道是谁的记忆在蠢蠢欲动,心头浮起无端的反感压迫的胸闷异常。
楚小来强自镇定,按捺住心头狂涌的反感,清了清嗓子勉强喊道:“妈。。。妈妈!”
太元圣母心头蓦地澄净一片,多年来的夙愿今日终于实现,那句“妈妈”似乎有无边的魔力一般,催促着太元圣母心底万年郁结的闷气,她忍不住狂笑出口:“好好好。。。哈哈哈。。。好好好。。。哈哈哈。。。”
大风突地想起什么,颤抖着手臂指着太元圣母的石像道:“你。。。你是妖尊的。。。妖尊的。。。。。。”大风似乎不相信一般,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太元圣母止住笑声,心满意足的对楚小来道:“你把小丫头平放在地上,退后两步。”
楚小来依言照做,退去一边紧张的盯着段尘落的尸体。
太元圣母的石像头顶泛出白雾,一颗闪烁着白光的石珠凌空飞了过来,那颗珠子盘旋在段尘落的头顶,瞬间爆发出万丈银光。
银光过后,楚小来睁开眼抬头望去,只见石珠已似剥开皮的葡萄一般,外面的石壳早已变成石粉散去四周,只剩一颗滴溜溜晶莹剔透,如同晨露一般的东西悬在段尘落额头前。
大风惋叹道:“圣母,你这又是何苦?”
大风声音刚落,那颗透明的珠子散成千丝万缕一丝丝的隐进段尘落全身上下。
太元圣母虚弱但满足声音道:“你。。。应该不会介意,你的心上人带走了我的一个记忆。”
语毕,魂散。
失去了依附的石像耐不住岁月侵蚀,哗的散成一堆碎石。
楚小来眼望着大风,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风眼光里满是敬服:“太元圣母舍弃了自己万年修行的元神,以元神精气融进段姑娘五脏六腑,激活了她身体各处受损的血脉器官,重新赋予了她的新生。就如同当日六耳猕猴前辈传功于主人一样,只是六耳猕猴前辈是把全身的元气传给主人,留下了空壳的元神。如果修养的好,还是不至于身亡;而太元圣母则是把整个元神都送给了段姑娘,而没了元神的生灵,无论仙佛妖魔,本身俱归于无。”
楚小来闻言呆呆的问道:“本身。。。本身俱归于无是什么意思?”
大风叹声道:“就是本身与灵识全部消散湮灭,三界内再也不会有这个人出现,无论时间多久,直至宇宙毁灭,也永远不!”
楚小来震惊万分,圆张着嘴道:“为什么?太元圣母为什么肯为尘落牺牲这么多?”
大风道:“恐怕圣母此举不是为了段姑娘,而是主人你!”
“我?——这怎么可能呢?我和她非亲非故,又只是刚刚认识而已。难道。。。难道就只为那一句‘妈妈’?”
大风低下头去不再言语,正在这时,地上的段尘落“嘤咛”一声,醒转了过来。
孽根
楚小来大喜过望,一下子扑到段尘落身旁,把她抱进怀里。
段尘落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睁眼看见楚小来,喘了一口粗气,无比疲乏道:“小来,我的头好痛,我。。。我们是在哪里?”
楚小来欢喜的刮了刮段尘落的鼻子,道:“当然在人间咯。是圣母救了你,太元圣母。”
“太元圣母?”
一声疑问,一段记忆纷沓袭来。那是太元圣母将本命元神渡给段尘落时,一起带过去的。她早料定了自己会死,她只是想元始天妖知道后能饶恕一个母亲的自私和体谅这万万年来所遭受的心灵折磨。那一段畸形的母爱,只希望自己这个一直心存愧疚的孩子可以接受,一个母亲的救赎之心、一片宇宙间亘古不变的母爱。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想法,但她却一直执意元始天妖的看法。
她舍弃了仙界的锦衣华庭,舍掉了那份虚假的雍容华贵,带着一颗愧疚的心只身守在妖魔道传送阵旁,让万年的寂寞侵蚀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灵。这一切全是为自己那个早已天人永隔的不幸孩儿所倾注,离恨天上无法弥补,但愿这份心思永埋心底。
当外界谣传的元始天妖转世之身出现时,她那颗早已死寂的心又开始颤抖。也许吧,异样的愧疚之情迫使她总想为他做些什么,她终于下决心去做,做那些她曾经以为永生不能再弥补的事,她也终于做到。所以,在一切湮灭,归于虚无之时,她欣慰的笑了。
段尘落眼神迷蒙空洞,开始娓娓叙说一段故事。
我出生在傍晚时分,那时候满天都是五彩的晚霞,青鸟在我身畔环绕,凤凰在我头顶欢鸣。我一个人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大地山川之中,终日与山林间的飞禽走兽为伴,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烦恼。
那一天是在嵯峨山,我采摘着路边不知名的野花,追逐着五彩的蝴蝶,天上的青鸟突然告诉我说:“你快看,那边山巅上有另外一个你哎!”
我顺着青鸟所指方向望去,看见了另一个人。他自称元始天王,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
和他一起的日子,我真的很开心,或者可以说很幸福。我爱上了他,那种感觉令我痴狂,是啊,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我为他有了身孕,我把消息告诉他的时候,我以为他会很开心,没想到他一如从前般谈笑,并没有多大欣喜。他淡淡道:“我体内的混沌之气包罗万有,为了净化身体,那些杂乱的气息可能已经渡给你了,再揉合你体内原有的混沌之气可能会有些冲突,到时你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了,依我之见,你可以——”
我“哦”了一声,为他的坦率而欣慰,只是心底稍稍添了些微阴影。我问:“可以怎样?”
他说:“你体内怀着的胎儿身子里掺杂太多杂乱气息,强行生下,恐怕会转生成妖邪之物,依我之见你可以把体内不需要的杂陈元气统统逼进胎儿体内,然后再取出胎盘予以消灭。那样你既净化了身子,又免除了后顾之忧。如果你真的喜欢孩子,我们来日方长。”
私心
我显然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无论如何,终归是我俩的骨肉,怎么可以这样灭绝人性?为此,我和他大吵一架,他亦是心高气傲,负气便不再搭理我。
我自然不会按他说的做,我要生下这个孩子,这是我的孩子,无论他是什么模样,我都一样欢喜。
过程自然是艰辛痛苦的,我体内杂陈的混沌之气四处冲击着我五脏六腑的血脉器官,每天必会疼痛半个时辰,先前我总是独自运功抵抗,可是有了孩子以后我不能再强行运功,因为那样会伤到孩子。因而我只能强忍剧痛,暗暗咬紧牙关等待疼痛自己消失。
随着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疼痛也一天天的变本加厉,有时候甚至在睡梦里我都会被突袭而至的疼痛惊醒。他看不下去就劝我说,别再坚持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我没有理睬他,依旧不懈的坚持着。记得那是在怀胎七月的时候,体内的杂乱气息开始变异,原本不定时的半个时辰疼痛,突然陡增到每天有七八个时辰都会体内翻腾,若刀搅般疼痛难忍。第八个月的时候已经发展到一天上下十二个时辰都气血波浮,剧痛万分。青鸟来看我的时候大惊道:“才分开数月,你怎么消瘦到如此模样。”
我把缘由说与她听。青鸟听完,泣不成声道:“傻丫头,不要再坚持了,真的,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的,我就你这一个好朋友,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我的信念动摇了,那是一个邪恶的念头,像毒蛇一般,自打衍生之后便在我心里生根发芽,日渐茁壮。那天,我再也无法忍受剧痛,终于偷偷决定按他说的去做。那是一片苍茫辽阔的大地,夕阳垂暮、晚霞漫天。我站在一处山巅,摸了摸已渐渐成形的肚子,瞬间泪流满面。我低头对肚子轻声道:“孩子,对不起,请原谅母亲这一点私心。”
说完,我开始把那些混沌之气里的杂乱气息通通逼迫入了胎盘之中,然后强行取出了这团刚刚成形的血块。我流着泪,紧咬着嘴唇把那团带着心跳的血块搁置荒野。
“孩子,请原谅母亲的这点私心;但愿你投胎转世时选一个对的时间;来生再做我的孩子。”
我的身子日渐复原,可心里却莫名的有了牵挂。耐不住煎熬,我终于去打听那孩子的下落。
庆幸的是他并没有死去,有一只母鹿天天来给他哺乳,我找到他时,他依旧守在当初的山巅上。我真的好开心,那是来自内心深处无法掩饰的开心,这个男孩子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他长的真快,记得才一个月左右,他已经长成个小大人模样了。我为他把脉,他体内那些杂乱气息变化的妖邪异常。
我念及自己的处境,突然有些担心。匆忙别过他时,心内波澜起伏,这个孩子真的变成了妖孽。
回来后,在玉京山元始大殿里做神母的日子里,我终日眉头深锁,开始变得郁郁寡言。后来,我终究耐不住思念的折磨,又偷偷跑去见他,只是我变化了模样,变成了一个须发皆白的修真者的样子。
天思
他生的眉清目秀,我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可是表面又不能太过显露。我明知故问道:“孩子,你的家人呢?父母亲去了哪里?”
那小家伙昂着个脑袋思索了半天:“什么是家人?父母亲?我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有一只梅花鹿,可是她已经死去了。”
我胸口翻堵,脸上却面红耳赤,忙转换话题道:“那你一定还没有名字吧,不如你拜我为师,我取一个好听的名字给你,再教你一身的玄奇法术,以后遇到坏人就不用害怕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要拜你为师,你快告诉我怎么拜你为师,我要好听的名字、玄奇的法术。”
“那好,只要你乖乖的跪下磕头,然后喊我一声“妈。。。不对,是师傅”就行了。”
小家伙闻言赶忙跪下道:“妈。。。不对,是师傅,你快点给我取名字吧。”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是‘师傅’两个字,重新喊。”
“师傅!师傅!你快给我取名字吧,我要好听的,不好听我可是不要的哦!”小家伙歪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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