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 by桃花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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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只道是寻常 by桃花农-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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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略弄清了长寿宫,当下最要紧的一件事便是去向皇贵妃请安,至于别的妃子我可没有半分兴致,我如今是与“妃”同等品级的华容身份,论规只有参见皇贵妃是必需的,其它的人,见了可说是联络感情,不见她们也拿我无可奈何。  
于是便只去了皇贵妃一处,在我搬到长寿宫的次日。  
这次再见到那名浑身雍容贵气的女子,已与上次大不相同,她仍是那般妆点得宜,进退有礼,穿着粉绿丝绣缕花对襟旗袍,颈上环着盘凤络金项圈,左右腕上的翡翠镯子交映着玉光,人坐在紫檀雕莲宝座上安然受我跪拜。  
只是真正对上我的脸时,她的眸中才泄出了些许的不甘与揣疑,很快又掩得毫无痕迹。  
这时的她已不能再像当初般全然不将我放在眼里,想她执掌后宫多年,阅人无数,这次竟看走了眼,也难怪心中不平。  
如斯情景,其实谁又能预料到。  
“原该本宫到永寿宫去给华容道声恭喜,只是宫规所限,还要劳烦华容跑一趟,让本宫实在过意不去。”  
“贵妃太客气了。”  
“华容如今恩宠正盛,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起来便格外出众。”  
可真是睁眼说谎话了,我这几日心神俱疲,哪里来的精神可言,“叶岚的这点幸运,哪比得上贵妃,贵妃五年来为皇上打理后宫,这份辛苦且不提,单是皇上对您的重视信任,谁不羡慕敬服。”  
她掩帕浅笑,“华容好会说话,怪不得皇上喜欢。本宫在这里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记得第一次相见时,本宫就曾叮嘱过,东西十二宫里,盼着皇恩眷顾的人太多,但皇上毕竟精力有限,总有顾不到的,雨露不均易生宫怨,本宫最不希望看到。如今,还是这番话。”  
我当下立即应了,心中却难免自嘲,别人当我刚刚晋升,必定宠幸正浓,又哪会知道自从那日皇上发怒后,我是一次也没有被翻牌侍寝过,简直是方得宠,便失宠。  
唉,我当时那么言词顶撞,想来皇上的气也是一时间消不了的,他竟没有降罪于我,我只该庆幸才是了,哪还盼着寻晦气,不过,一直这个样子于我也没有什么好处。  
 
  
 三十一  

抱着这样的想法,直到过了数日,我才晓得自己竟想错了。  
那是因为收到了父亲的一封信,不是以前那样由母亲写成的,而是真正父亲的亲笔信。  
信中父亲言词恳切,几次问到我在宫中的生活情况,又将我着实夸奖了一番,说我果然没有辜负他一直的期望,为其科多家争了脸面,嘱咐我以后要更加用心。  
我差点将信笺就着描金蜡烛直接烧掉,不是不怨忿的,虽然我曾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只为保护全家,但父亲既不会知道,也不会关心,如今看我竟坐上了华容的高位,才来急急忙忙地表现出自己的慈父一面,只有让我对他更加心灰意冷。  
何谓期望?他根本不曾在我身上施与过正眼,又哪里来的期望。  
脸面?将自己的儿子押质给天子,恰巧押对宝了,儿子委身伺候另一个男人伺候得好,儿子成了男妃的头领,这便成了脸面。  
可惜不能告诉他,我并不是如他所想将皇上伺候得舒服才得到这位置,事实上,我根本不明白那位深沉难测的皇帝脑中究竟做何想法,反而总是顶撞到他。  
相信父亲如果看到这样的叙述,恐怕会吓得从椅上跌下去。  
想到那情形,我捏着纸笺,不禁轻笑出声。  

展开信纸再看了一遍,其实父亲的反应我已并不怎么在意了,真正让我注意的是他当中提到的关于常济中堂被办之事。  
原来,近半月京内政事风起云变,常济被查出在天子南巡期间主持政务时,私自卖官鬻爵,提拔了众多给予其贿赂的外省官员,如此一立案查办起来,竟抽丝剥茧,翻出了许多以往的违法之过,十数条罪名加身,大约性命难保,连带着此案牵连到了一干大小官员,朝内局势立时大改。  
只怪我近些时候将精神全放在了自己的事情上,竟忘了常济这件本与我切切相关的大事。  
父亲说我眼力好,向他及时示警,使其科多家此次未被连累分毫,现今情况基本底定,他已到部里销假重新任职。可他哪里会知道,我的眼力高低根本决定不了什么,真正的决定权只在皇上手中。  
不过,这样说来的话……皇上必定连日来忙于布置处理这次大计的事情,劳碌自不用说,涉足后宫的时间也更加难得吧,那么他对于我的冷淡或许也是因为如此,而并非气怒仍盛?  
我摇头,这样想终还是自我开脱了些,谁知皇上真正是何想法。  

“启禀主子,文嫔请求拜见。”小梁子脆生的声音在门外突起。  
我立刻收起了信放好,才出声回允,一边整理仪容,一边想着这忽至的访客会是为何而来。  
永寿宫自我搬入后,还未有一人登门,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必这一位也不会例外。  
走进来的是个看起来颇端庄的女子,一行一动皆稳重典雅,虽然面目并不格外出众艳美,但胜在身上带有的亲和气质令人愉快。  
若是说客,那选派她的人可谓眼力高明。  
“文昭参见叶华容。”  
“免礼,小梁子,为文嫔看座。”  
守着雕花八宝圆桌坐定,这文嫔不急着说话,先招手命身后的侍女捧了个小盒过来。  
“初来拜见,无以为礼,谨以薄物祝华容万事如意,望华容不嫌弃。”  
侍女掀开盒盖,却是一柄镶金玉如意。  
“文嫔太客气了,你是第一个肯来永寿宫的,本君欢迎已是不及,这礼物本君如何敢当。”  
“请华容一定要收下,本来就不是十分贵重的东西,何况你我以后就是好……啊,我是说,何况我们都是皇上的人……以后在宫里还要互相照应,这点小东西不算什么。”  
我闲看着脸上微微泛红的她,她刚才脱口而出要说的是“好姐妹”吧?想必以前她没有少做过这种笼络人心的示好之事,只是太过习惯了竟一时忘记了改口。说来她们这些女妃一直是彼此勾斗,应对男子的经验却欠缺得很,况且宫内已数十年未曾有过华容,许多事情上都缺乏先例,连称呼上都成了尴尬。  
“要说照应,本君在宫中时日尚短,不懂的地方很多,还得请文嫔多指教呢。”我断不会相信她特特来此只是为了送我礼物,与其让她耗费时间兜转话题,还不如直接替她引到正途。  
“华容真是谦虚得紧,文昭不过虚长您两三岁,哪里敢来的‘指教’,华容能在一年内便升至这多少人盼也盼不来的尊位,该是文昭向您讨教这伺君之道才对。”她淡笑着微微一顿,“不过,等华容在宫里住的日子长了就会渐渐体会到,咱们要想生活过得安适,并不只是让皇上开心就够了的。”  

 戏肉要上来了吗?我微现不解问道:“咱们最大的责任,不就是伺候好皇上,让皇上舒心吗?只要皇上高兴,做……嗯…做妻子的就高兴了啊。”唉,那个词,真是说得好生别扭。  
“皇上开心,当然是我们的福祉,可是……唉,皇上的宠爱,又哪里有长久的呢?也许三年五年,也许一年半载,宫中美人何其多,总有让位于新人的时候,能被皇上记住的总是少数,何况皇上有那么多政务要操心,我们总不能事事去烦到皇上,终归更多是要后宫里自己解决。”  
这话算什么意思?提醒我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不要想着到皇上那里告状去么?我心下冷笑,嘴上仍虚应着:“这话十分在理。”  
“其实华容自然是不必担心的,皇上对您的宠爱一看便知。文昭只是一时有感而言,在宫里想要待得长久,实在很不容易,像是皇贵妃,她虽看起来比不得那些年轻女孩子受宠爱,但待人实在没话说,断事又公允合理,上至妃嫔,下至太监宫女,哪个不信服,皇上也对她一直尊重有加,从来没有少过关心,这便是处得好的了。而像两年多前的一位菡嫔,也不过是得了皇上一个月的宠幸而已,就把自己看得太高,以为能当皇后一般,对别的宫人极无礼,对自己的下人更是不知半点儿怜惜,结果因为个小事,竟把自己宫女打残了,最后削了封号被打入冷宫,也不知现在变成怎样了。”  
听她长长的一串说完,我心下已转了几转,她若不提我竟想不起来了,难怪看着有些面熟,当日我第一次去皇贵妃那里受教,这文嫔也是座上一位,只不知今日她讲了这么多,是受了皇贵妃之命,来我这里立威,还是想拉拢我站到她们哪个小团体一边。  
我叶岚原来还真个很有些用处。  
既如此,总不能辜负了这许多人对我的期望。  

又闲谈了一阵后,客气地送走了文嫔,我将齐公公唤了进来。  
“齐颜,你在宫里待久了的,替我去打听打听,最近后宫可有什么重大些的聚会。”  
齐颜立刻答道:“再过五日就恰是嫔妃们按月例行的夜宴会了,届时连皇上也会到席。”  
“哦?”没想到机会竟如此巧,“你仔细说说,这是怎么样个宴会?”  
“回主子,这夜宴会本是后宫传承下来的俗例,每逢单月的初十,宫里有品级的主子们就会聚在一起用一次膳,为的是联络感情,维护后宫祥和,使大家真正像一家人,所以只要万岁爷不忙的时候都会来参加,这宴上……嘿,也就免不了些争风吃醋的。”  
“你了解的倒不少。那这夜宴会有没有具体定下哪些人可参加?还是说只有女妃能出席?”  
“这……还真没听说有书明定下过规矩,不过一般还是只有女妃们吧?毕竟这男女共席还是要避忌些,奴才们也没得赶上伺候过前一代华容,实在不知情况。”  
我捧起白瓷茶杯,颇愉悦地啜了一口,“你不知道没有关系,大家都不知道,那才是最好不过了。”  
 
  
 
 三十二  

齐颜不愧是资历深久的人,事情托付给他,不出一日,便已把有关夜宴会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包括今次设宴的地点以及具体时辰等等,无一不详。  
既知戊时初刻将在储秀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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