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大哥,你怎么说话啊。我告诉你江德卿,不准动什么心思!我大哥已经有未婚妻了,你要想嫁给他,下辈子投胎做个女人吧你。”
“你——”某个可怜虫忍气吞声。
“我说小卿,你一个侯爷小世子,怎么老被这小子骂,难不成你喜欢的不是方槐而是这小子?”
“怦”“咚”“呼呼”“好了好了,别闹了,小心打着方槐。”“方棣,使劲打。”一连串的声音作响,某个不可爱的小孩又和王爷打起来了。某个引起争吵的大夫在劝,某个小孩子在推波助澜。
我醒了,只是没有力气,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
周围几个人闹成一团,谁也没有注意到我。我闭上眼睛,反正也动不了,那就继续躺着吧。这样听他们说的话也挺有意思的。
他们怎么又和好了?原来我已经昏迷七天了。明天我就该到家了,可以见到——我又忘了,我见不到娘和爹,我的眼睛已经瞎了。我只能摸到他们,听到他们。
再过几天就是娘亲三十岁的生辰,也是我和棣过十四岁的生日,本来是很高兴的一件事,如今我变成这样,如何能让娘亲高兴,她还不得哭死?还有爹,当时送我们去洛阳学宫时娘就和他闹了许久,如今我瞎着眼回去,爹的耳朵又不得清闲了。
想一想娘亲每次闹爹爹时,爹爹手脚都无处放的样子其实也蛮好玩的。
又想到蓝阿姨,蓝阿姨可不像娘亲时不时让爹爹头大,她无论什么时候都温柔如水,不知道蓝小姐长大后会不会像蓝阿姨一样温柔。不知道蓝小姐现在是什么模样,我每次想起她来都是那个光着身子哇哇大哭的样子,又想起棣被尿得一头一脸湿气急败坏的狼狈样子。
“槐,你醒了吗?我看到你在笑!颜大夫,你快看,我哥他在笑啊。”
两根手指搭上我的手腕。
“方棣,你会不会看错了,方槐还是那样啊。”
“小子,想你哥醒想疯了,害我们白高兴一场。”
“不可能,刚才明明看到他笑了,让我来咯吱咯吱他就知道他醒不没醒了。”
“方棣,别闹方槐,让他好好躺着,睡着了可以帮他化解药力。”
我知道,颜大夫知道我已经醒了,人睡着和醒来的脉相不一样,连我也能摸出来,何况是他。
这粒药到底是什么药,从小时候就伴着我的胸闷和心中隐隐的疼痛此时都没有了,难道他的医术比我爷爷还要高吗?娘说爷爷是个神医,看来爷爷的神医比颜大夫的神医差远了。
(爷爷跳出来大骂: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你小时候是谁救了你的命?
槐小声说:那你也没给我治好利索啊,人家只用一粒药便给我除了根。爷爷大怒:那药是我做的好不好?棣: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给槐吃?爷爷:…我想看看寻常的药能不能把你治好——后面的话在槐和棣愤怒的眼神下自动消音)反正也动不了,干脆运功吧,早点把药力化开我便能早好,最好是赶在明天,别让爹娘看到我这个样子难过。
第 35 章
还是动不了,身上没有一丝力气。眼睛倒是睁开了,在娘抱着我又哭又揉的时候我根本无法保持昏睡的假相。
眼睛睁开后被娘亲发现我目光的呆痴,在爹爹和娘亲的逼问下,棣老老实实地说出我失明的噩耗,下一刻,他一把揪住正悠悠然等待引见的李千山表兄弟俩,把他俩揪到爹爹面前,“爹,就是他俩害得槐眼睛瞎掉的。我好不容易把他们骗来,爹,你快抓住他们!”
李千山眨巴着眼,有点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半天没有动静,过了一会,父亲恭敬地说:“泰王千岁与平安候爷世子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望王爷千岁恕罪。小儿无知,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李千山笑道:“方大人,本王微服出访,这些场面话还是别讲了,说实话,我就是怕了这些礼节和官话才跑出来。现在我与两位令郎成了朋友,方大人就不要再见外了。来来来,本王给你引见一下,他是颜箴,曾被当今圣上御封神医,方夫人不要再发愁,有颜箴在,令郎的眼睛一定会治愈。”
娘本来哀痛欲绝,听了这话,立刻有了精神,问:“王爷千岁,此话当真?”
我听见颜箴小声说,“我已经无偿救了他的命了,怎么又让我帮他治眼?我治病可是有条件的。”
李千山说:“方夫人,令郎眼睛因本王表弟而肓,本王一定将他治愈。”
小声对颜箴说:“要让治你便治,哪来这么多废话?”
颜箴道:“你帮方槐治眼,你可得用什么来换。”
“喂!我都没追究你亲方槐的事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亲他还不是你刺激的,再说我已经喂了他世上仅存的救命灵药救了他一命。他的眼睛我可以治,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除了我娶王妃和…和…那件事,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你。”
“那就免谈。”
我不想再听下去,拉着娘亲的手,“娘,其实眼睛瞎了也没什么,这样我可以天天陪着娘,哪也不去。”
娘亲一听我的话,立刻又哭起来。
不知道父亲把那几个一定要赖在我家住的人安排在哪里,最好让他们睡柴房。本来我挺讨厌李千山,不讨厌颜箴,可一听到他们今天的对话,原来我讨厌的人竟然帮我,而颜箴却讲条件,哼,以后我不理他了。
娘回屋休息去了,我的屋里只留着从前服侍我的丫环。
前几日我不能动时,都是颜大夫和李千山帮我按摩四肢和腰腹,生活起居都是棣帮我。今天回到家来,父亲认出李千山的身份,另给他三人安排住处,棣也被留着做陪,只有娘陪了我好久。
娘走后,我百般无聊,躺得又太久,没有人帮我按摩,浑身上下酸得要命,还想解手。
这些年一直在学宫,什么事都是自己做,学宫里除几个负责洗衣做饭的女佣,其余又大都是男子,那几个女佣也只是在吃饭时才能听到她们的声音,几年间几乎不曾和女子接触过。
身边侍候的这两个丫环虽然服侍过我两年,可几年未曾接触过,实在不好意思让她们帮我揉腰,更别说让她们帮我拿夜壶了,我连话都不好意思和她们说。
我躺在那里,觉得小肚子胀胀的,忍了好久,让她们帮我叫个小厮过来。
两个丫环却十分热情,直问我想做什么,讨厌啦,人家都不好意思说,让她们叫她们不叫,非说她们也能帮我,呜——人家想尿尿啦。
我说什么也不说,她们也挺为难,说这是内院,又是晚上,小厮不准入内。我都快哭了,怎么忘了这一条啊,看来还是离家太久了。
我让她们帮我叫棣来。这下她俩很痛快地去了。呜——还是我脾气太好她们才欺负我,要不怎么一听到棣的名字就赶紧去了呢。
我等啊等,觉得等了好久,好容易才听到棣的脚步声。
“棣,快点,我受不了啦。”我大声叫起来。
棣急忙跑过来,“我过来的时候你都不知道爹的脸色黑成什么了,真是的,不就是个王爷嘛,还有那个什么世子,爹至于这样子嘛。哼!等爹睡下了,我去骂他们,害得我今天头都不敢抬,可让他们看到了,一个个脸蹩得发青,如果不是爹在啊,他们早笑起来了,哼!”棣没好气。
我哪有心思听他说话哪,赶紧叫他把夜壶拿过来,呜——忍了太久,都快尿不出来了。
丫环嘻嘻地笑起来,说:“槐少爷,您想出恭,给我们说一声啊,有我们服侍您不就成了,这哪是棣少爷干的活啊。”
我几乎羞晕过去,她们怎么跟进来啦???
“嘻嘻,槐少爷还和以前一样呢,脸皮比我们还薄。”两个丫环又笑起来。
我把头埋在棣衣服里,羞愧难当。
“你们怎么回事?我哥尿尿你们也跟进来,你们怎么也不知羞啊?”棣开始训人。
“棣少爷,奴婢刚才没敢看,低着头呢。再说槐少爷是男子,奴婢们怎么占他便宜啊,说起来,还是我们吃亏呢。”丫环笑得我的脸更加发烧,好丢人。
“你们就不该进屋子,谁让你们跟进来的。”棣把刚才受的气全撒在这两个丫环身上。
我赶紧说:“棣,帮我揉揉腰,我的腰好疼。”
两个丫环立刻说:“槐少爷,让我们来服侍你,别累着棣少爷。”
“用不着,我告诉你们啊,谁也不准碰我哥一指头。别以为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就不会收拾你们,你们不听我们的话,我就,我就,我就…
…”一时间就不出来。
丫环说:“棣少爷,您就怎么着哪?打小槐少爷早上穿衣啊穿鞋啊洗漱啊梳头啊出去走走啊,不都是我们服侍的嘛,还有棣少爷您,有时候在这里住,早上起来不也是我们帮您穿的衣梳的头,您都忘记了?”
“那时候不还小嘛,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不准你们再碰我们,万一你们向我娘告状,说我们碰着你们哪了,娘一生气,让我们娶你们怎么办?哼!
蓝大小姐就是前车之鉴,休想再让我们上你们的当!出去出去,这里不让你们侍候。”
赶走了两个丫环,棣把我趴着放在床上,装模做样的给我按摩。按着按着,他又不知道什么犯什么病了,突然在我腰上狠扭一把,我“哎呀”一声叫了起来。
“你扭我干什么?”我疼得差点流泪,生气地质问。
“谁让你装晕,明明早醒了却不睁眼,躺在那里装死,要不是今天娘哭,我看你还得装下去,哼!”他手下又是重重一扭,比刚才还用力。
我疼得恨不得跳起来,手倒是微微动了一下,身子依然软软地趴在那。
“疼死啦,你等着,等我好了,我也这样拧你!”我的腰肯定已经紫了。
“你还知道疼啊,那你知不知道你装晕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疼?我还以为你抵挡不住那药性,就这样死过去了呢。要不是颜大哥拍胸脯保证你没事,我我我——”
“你什么你?我看你挺高兴的,一口一个颜大哥,一口一个李大哥。干脆你让他们当你哥哥去吧,我不当了。”我也很生气。
“你——”棣生气地再拧我的腰,“早知道就让你尿床好了,我干吗跑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