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问我愿意不愿意,刚才在那里自弹自唱早一个人讲完了,我不愿意有什麽用,林易跟在住持身後想著,老妈一直很信佛教,自己虽然不怎麽愿意,却老是被她拖著进这个寺拜佛,进那个寺烧香,久而久之也熟识了一些佛教的常识,因为中国佛道分的不太清楚,所以自己也老的犯糊涂,这次来到了这麽个似乎很古远的寺庙,见识见识回去讨讨老妈欢心也不错,想著,便紧跟了上去。
净惠住持步履轻盈,不急不缓,徐徐讲叙起这座寺庙的来源:“千佛寺最早是晋朝官吏舍宅而立,因此这座寺庙的布局是中国传统的庭院式的布局方式,此後不断扩建,至十六国时已经是佛殿密集,高塔耸立,盛况空前,至南燕时奉为国寺。全寺由新罗院、九曜院、天宫院、老柏院、百法院这五个院落组成,新罗院存放舍利,九曜院供奉九曜各神,天宫院为主院,施主请看──”
两旁翠绿的松柏夹道,进入天宫院正殿,殿堂宽敞宏大,古朴典雅,设在中间的佛龛中,有一佛像栩栩如生,石窟凿成,手指微弹,拈花微笑,站在龛前,可以清晰的看见自己印在龛中的影子,看著看著,便觉著有个人,穿了古代的盔甲,目光深沈,注视著自己,缓缓走近背後,伸手抱住自己的刹那,林易猛的一震,那影子却又不见了踪影,一身冷汗,扶在龛前喘息著。
惊魂未定,净惠住持已经站在林易身旁:“施主看见什麽了吗?”
“刚才,这个佛龛里有个人走了出来,你有看见吗?”林易拉住住持,明知道那里已经没了东西,也一定要让住持看个究竟。
净惠住持看了看,又摇摇头:“施主莫非是眼花?”
“我从来不会自己吓自己。”林易忿忿地说。
“那施主可曾看清那人的面貌或衣著?”住持问道。
“穿著一身铁制的盔甲,脸看不清楚,我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可能在打仗吧?”林易自己也有些糊涂起来。
“看到困扰施主的影象越来越清晰了,贫僧带施主去一个地方。”住持看了林易一眼,思虑了片刻,道:“请随贫僧来。”
林易莫名其妙地跟了上去。
第四章
跟随那净惠住持回返新罗院,禁闭的院门打开的刹那,里面空无一物,只有几盏佛灯置於房间的四个角落,林易满腹孤疑。
开门的两个院僧将院门悄无声息地合上,从黑暗墙角拿出两个未点燃的火把,在佛灯上点燃後一左一右站在净惠住持身侧,净惠住持提脚一顿,那脚下的地面竟开始移动起来,露出一级长长的台阶,院僧在前面带路,净惠住持走在中间,林易尾随其後,旺盛的好奇心让他也很想窥探究竟。
随著阶梯一级级往下走,墙上的火把被逐一点燃,发出火焰串燃的呼呼声。
约莫走了一刻锺的样子,眼前豁然开朗,露出一个落大的地宫来,中间的大型石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著两排靛蓝的容器,那容器中等大小,形似凉亭,上部四角飞起,下部是一个圆柱型的容器,闪著幽深的亮光,仔细看,那光亮却又不是表面发出,而是自内部透出,里面的东西应该大有文章。
净惠住持恭敬异常地合掌:“这个地宫藏著千佛寺历代主持的舍利,只有保护舍利的法僧和悟性极高者也就是本寺的住持才能进入。”
林易指著自己:“那你带我来这里干什麽?我可不想剃度当和尚,” 马上又觉得言辞有些不妥,於是转而说,“是我没有这样的悟性,还请另寻高人。”
净惠住持却携了林易的手,让他上前观看,指著一个上书“九代住持”的靛蓝容器:“施主请打开看。”
林易压下心中的不安,歇开那凉亭状的飞沿,露出原形的容器,那其中有五颜六色的珍珠结晶状的小圆颗粒,荧荧闪著金光,似有佛性,早就听老妈讲过得道高僧圆寂後会留下舍利,多麽多麽的神奇,当做耳边风──吹过就算,今日一见,却真是有够奇妙玄幻的!
“世上还真有这舍利啊!”林易惊叹道。
净惠住持点点头:“常人遗体焚化後,只剩骨灰一堆。佛门有德行的高僧焚化後,却能留下舍利。舍利是由精、气、神所炼成,颜色有黑、白、红、银、蓝五种,故称为‘五色舍利’。白色的是骨舍利,黑色的是发舍利,红色的是血肉舍利,而第九代住持玄空却齐集5色,更是罕见,”顿了顿,“说起第九代住持玄空,也真是一代奇僧,他本非佛门中人,出身皇室,当过皇帝,在他长子正位之後,身入了佛门,却是心入佛门,尘缘未尽,千佛寺更是在那时候经历了一场空前的浩劫。”
林易似乎想到了什麽,喃喃地说:“那玄空住持是南燕的皇帝,俗名叫慕容霆。”
“施主果然聪明,一猜既中。” 净惠住持赞许地点头。
林易有些烦躁,头开始胀痛起来:“不是什麽聪明,这个名字是忽然从脑袋里冒出来的,不要问我怎麽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进了这个寺,很多事情都越来越不合常理。”
“佛法无边,施主只要静下心来听听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也许渊源就会自现。” 净惠住持道。
林易忽然恐慌起来:“也许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住持可以让我离开这里吗?”总觉得在遥远的历史长河深处,伸出无形的双手,拉著他回到过去,回忆过往本就不是林易的个性,更不要说缠上这些战争政治的东西,那会让他无所适从,还是安心的回去做他的小市民吧!
“既然施主执意离去,贫僧也不便久留,只是今日天色已暗,下山还有一段路,寺院门口是叫不到的士的,施主还是留宿一晚吧。”
林易无力的感到,命运似乎在冥冥中被改变了方向。
千佛寺的夜晚宁静空灵,晚锺响彻过後,接著是晚诵,佛门弟子的声音就是与俗人不同,不带一丝烟火味,与世无争的清唱,伴随著有节奏的咄咄木鱼声。
林易站在留宿的禅堂外,夜色渐浓,雾影开始浮现,熟悉的锺声,熟悉的禅院,那青苔趴满的石径,究竟通向何方?有一个温暖笑容的男人,站在石径的尽头,一身华美的单衣,眼睛却还是下午那眼睛,去了深沈发出柔和的光芒来,他在看著谁?谁又在看著他?我应该感到恐惧的为什麽还要往前走?林易感觉身体的不受控制,渐渐近时,那男人的五官也清晰的显现,林易却在下一秒头痛欲裂,天旋地转,意识尽失。
慕容霆怀中搂著刚刚从那夥给河伯送媳妇的村人手中抢来的女子,撤马狂奔,随行的两名副将段横、段非紧随其後。
一想起那夥哇哇叫喊恨不得将慕容霆他们大卸八块的村民,马上的慕容霆禁不住弯起嘴角,这居然也有乐趣。看著那群人像被夺去了玩偶般哇哇乱喊,慕容霆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这是跟打仗比起来的另一番意趣,习惯了戎马行空的岁月,战火烽飞中长大的孩子,背负著复国强兵的使命,终有一日复兴了大燕的他,时时还得时时提防各国的侵犯。
昨日,熟知天象的国师宇文景夜观星象,指著东南方对他说,广固郊外东南方向的村子里有他慕容霆命定的女人,将来的国母,明晚就要被送入河伯口中做了媳妇,慕容霆做事一向要弄个究竟问个明白,可此次国师宇文景却闭口不言,定要等到带回那女子再说明。
一向冷静沈稳的慕容霆沈默了一会决定要亲自出马,朝臣们屡屡劝阻,要知道如今硝烟四起,大燕虽然复国,却还未占稳根基,更有别国刺客奸细混济於百姓之中,欲夺君皇性命,岂非让人担忧!慕容霆却执意带副将段横、段非前行,一路行来真是有种山高水远的感触,前呼後拥也会腻会烦。
思及此处,放慢了马蹄,低头端详起这个受了不少惊吓的女子来,若是他慕容霆的女人,这样就惊恐不安,倘若他日面对暗杀政变敌国入侵血流成河,岂不是早就吓的魂归西天了。
女子乌黑的长发因为马匹的颠簸有些松散,增加了庸懒的风韵,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帘,悬胆似的细长鼻梁,鼻尖小巧而精致,樱桃般的血色红唇饱满欲滴,白皙的脸颊因为一路的颠簸而染上红晕,真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那女子似乎也察觉到慕容霆的打量,仰起头直直地望进慕容霆的双眼,似乎也为慕容霆的俊美所迷醉,慕容霆一震,过於大胆的双目,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睛,这女子就是未来的皇後麽?
国师宇文景住在燕宫的通天台中,慕容霆命令近侍站在台下,自己一人带著女子绕过长长的阶梯,上了观星亭,宇文景恭敬地起身,慕容霆坐下後,宇文景看著那女子:“圣上的基业要靠她的腹中子来承继,此女是上苍赐予我大燕的国母,望皇上顺应天意封她为皇後。”
宇文景说完後细细打量後了这女子的相貌,欲言又止。
慕容霆对那女子有爱慕之意,问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女子回道:“小女子姓殷,闺名梅儿。”
“梅儿你先下去吧,朕已吩咐下去让你入住椒房殿,下了通天台後自有内侍带你前去。” 慕容霆注视著那美丽的容颜,和颜悦色地吩咐。
宇文景看著殷梅儿的身影,对慕容霆说:“只可惜她红颜薄命,最後是被你所杀。”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宇文景就会去了君臣之称,这麽多年的生死之交人前君臣之礼不可废,人後也可浮名功利淡如水。慕容与慕容霆是鲜卑族的两大贵族姓氏,宇文辅助慕容成就霸业,世世代代是慕容的忠实臣子,这似乎已经成了亘古不变的追随。
一语惊起慕容霆:“杀她?我为什麽要杀她?”
“因为你们的儿子。” 宇文景道。
慕容霆愈加惊讶:“那更加不可能了!”
宇文景盯著慕容霆:“你不相信我的预测了?慕容,你开始有些感情用事了。”
慕容霆有点醒悟过来:“我第一眼见到殷梅儿的时候,就觉得我的命运与她的紧紧相系,我是真的喜欢她,这麽美丽的女子;哪个男人会不动心呢?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