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欲情归 (又名介亭纪事 )上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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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欲情归 (又名介亭纪事 )上册-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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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知道了,这就去。” 
直至两人消失在走廊尽头,阿诚方才匆匆忙忙地朝反方向走去,心里暗自求佛:但愿没人发觉他开溜了这么久。 
冯宣仁刚下楼梯就被冯太太拖住,唬着脸儿质问:“你怎么搞的,把张小姐一个人撂在那里?!” 
“妈,她用不着我陪的,你看。”冯宣仁用嘴一呶,意指张丽莎旁边围着好几个男女并不寂寞。 
“哎呀,”冯太太怒其不争,使劲地掐了他一下,“你不要给我装傻!今天有一件事是专门为你的,我跟你爹也商量过了,先给你订门亲事让你安定下来,这个张小姐是我们都同意的,她的父亲在上头很有影响,结亲对我们冯家有利,而且张小姐人也不差,你别给我瞎糊弄!” 

“妈啊,”冯宣仁虽有点预感,可没想到母亲这么直截了当,不由抗议,“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给我包办婚姻啊,这可不公平!” 
“别跟我谈公平不公平,那一套我可不懂,”冯太太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你以为自己在国外啊,我话挑明喽,快去,别给我愣着!” 
“啊……”冯宣仁暗地叫苦连天,原来今天是自己的鸿门宴啊,“我…我还不想结婚。” 
“傻小子,又不是马上让你结婚,你肯人家还不一定肯呢。”冯太太睨着儿子一脸的害怕,不禁笑出声。 
“那哥呢?!干嘛不找他啊,他可比我大多了,哥都没有定亲,我作弟的急个啥?”冯宣仁很没义气地拼命想拖替死鬼,害得正在小姐堆里眉飞色舞的冯宣义眼皮直跳。 
“不用替他操心,我自有安排,你管好自己的就行啦!”冯太太可没想到自己又帅气又俊俏的儿子会对这样的好事推三阻四如临大敌的模样。她仔细朝张小姐望了又望瞧了又瞧,怎么看人家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端端正正的好面貌,怎么让儿子看不上眼啦? 

“哎呀,你就别挑了,”冯太太继续积极开导,“论面貌,地位,学识,你看这场中的女孩儿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张小姐了,和你对得上号的非她莫属了,你还挑个什么劲啊?!” 
冯宣仁语塞,鼓着腮帮子以沉默对抗,他倒也不是对张丽莎有什么看法,可这种强制性的结亲方式让年轻气盛且被新思潮洗脑过的他有些接受不了。 
“反正你别给我滑头,这个媳妇我可等着你给我领进门。”冯太太瞥了一眼儿子绷紧的脸皮不以为然地警告着,在她看来,儿子只是对于被指定的赌气,如果双方接触多了,想来这事不会太难,毕竟双方都是不差的,哪里还能找到这么登对的人儿? 

冯宣仁实在无话可说,心里却嘀嘀咕咕计较上了:早知如此就从外面带个洋妮子回来先斩后奏,看看父母那肚子气破的样子也好过今天心中被硬派亲的窝囊劲儿。想是这样想,但他知道这样结亲对于冯家有百利而无一害,父母也是三思而行的结果,在这种风雨飘摇的局势下,互相结亲是壮大势力对付凶险的好途径。 

张丽莎也看见了不远处于刚才丢下她的人,她压制住心中的不满,对他大方地嫣然一笑。 
“你瞧人家张小姐多大方,你还快给我过去,别错过机会!”冯太太看着那笑脸,心中乐开了花,使劲推了一把傻楞着不知在想个什么东西的儿子。 
冯二少爷无可选择,只得再次走了过去。 
舞曲正好再次响起。 


***** 


中秋过后的不多时日,天气开始转凉,与往年无异,唯一不同的是,随着街边报童口中越来越多的头版新闻,越来越多的号外,越来越多令人心惊肉跳的血案,让这个繁华的都市过早地进入了阴霾和寒冷。街上公然持枪的便衣特务和随处抓人盘问的警察让蜷缩在阴沟里的老鼠也会有风雨欲来之感,连着平素一向能阻风挡雨的冯公馆也阴沉起来。 


冯老爷的出入已经有数个保镖跟随,家属无故不充外出,唯恐遭人绑票。这一切不自由的变故让冯太太好生不是滋味,连着平时里常来往的姐妹一个个缚步在家,来个电话也总是抱怨个不停,骂那几个就会生事的乱党害得天下不太平,好生生的盛世就会毁在他们手中,至古大抵就是这个道理。 

妇人的平庸之见在男人们的心中自然会是另外一幅模样。冯老爷的眉头皱得更紧,深思熟虑着自己现在的处境和自上辈辛苦撑起来的家业会不会在波动不定的时代里翻个底。他先前是不想渗进政治的,但在这样的乱世中,有钱的不涉政治显然是自投死路,就是自己躲远了,还会有狼嗅着腥味找上门来,要么同狼共舞,要么果了狼腹。 

年岁大了能指望的就是两个儿子,特别是小儿子,虽是年纪略轻还没经过风雨,却从待事眼神和做事方式上可以看出冯家的优良遗传,果断且深谋大略有大士之风,他是不看走眼的,大儿子人虽是不笨,但总缺了点担当局面的大气,凡事还是做下手的干练。可是,虽说是如此,最让他挂心不下的还是小儿子,蓬勃的青春气焰和隐于眼神里对混沌世事的不满会让那些优良遗传反成了陷入歧路的重要力量。 


不管怎么个乱法,对于冯馆打杂小工的阿诚来说日子和往常并无大异,要做的活还是一天似一天,就算有些起伏也是小人物的生活,比不上那些踏在头上的大爷们的矜贵。 
这天天气很不好,燥热捂了一天,傍晚时分天阴沉起来,不一会儿闷闷地飘些雨丝也是稀稀沥沥不痛快的,空气中浮着难闻的泥腥味。阿诚和阿三在柴房里堆那一大捆一大捆用来冬天烧壁炉的柴料,不一会儿大汗淋漓,口渴难挡。 

“哥,我去拿些水来喝。”阿三脱了褂子往脸上抹汗。 
“好。” 
阿三走出柴房门,不到片刻就退回来了,满脸惊讶:“哥,侧门旁站着一个奇怪的人,他还叫我来着,可我不认得他。” 
闻言阿诚也走出了柴房,向侧门望去,果然有一个穿着灰青长衫的男人站在侧门外往里探着头,样子看来有些鬼祟。 
他也看到了兄弟俩,不禁轻声“咦”了一下。 
阿诚只觉此人有些面善,记不得是哪儿见过的,他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先生,你有什么事?” 
来人仿佛被惊吓,缩了缩肩膀,往后挪着脚步,摇着头:“没事没事,站在这儿避雨。”而这儿没有遮避物,怎能避雨? 
阿诚满腹疑问,想来有些不妥,最近府上的变化也是看在眼里的,他伸手想把门给关上,却被男人挡住。 
“先生,你到底想做啥?” 
“小弟弟,你是不是上次那个在桂四路的……” 
阿诚心中“咯噔”了一下:“先生,可是找二少爷?” 
男人点头,喜上眉稍:“差点认错,想不到这儿有两个一样面貌的人,”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帮个忙,小兄弟,这个帮我亲自交给你家二少爷。千万要亲自给他,不能给别人的,好不好?” 

阿诚未接纸条:“先生,少爷在里面,要不要去叫他?” 
“千万不要,”男人急了,把纸条塞进阿诚的手中,“我就要走了,要说的事纸条上都有,你只交到他本人手中就帮我大忙了。” 
“我知道了。”阿诚只得点头。 
“一定要交到他手中,记住!不能给别人瞧,事关你少爷的性命。”说完,男人匆匆离去。 
少爷的性命? 
雨静静地飘着,点滴于纸上晕染出淡淡的水迹,怎么看也是一张普通的毛边纸,阿诚对着它呆怔了一会儿,就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开始心神不定起来。 
“哥,那人对你说些什么啊?”一直站于柴门边的阿三好奇地看着阿诚凝重的神情。 
阿诚摇头:“没什么,他找错人了。” 
“瞎说,我明明有看到他给你东西。”阿三生气了,他不喜欢哥哥对他撒谎。 
阿诚一把把弟弟拖进柴房,关上门,抓住他的胳膊,盯着他的眼说:“不要把刚才看到的事对任何人说,知道了吗?” 
阿三被哥哥的举动吓一跳,虽不明所以也使劲点着头:“知道了,哥。” 
阿诚放开弟弟,走到柴堆旁继续干活。 
“哥,到底是咋回事啊?”阿三小心地问着,哥方才陌生的态度让他不安。 
“不要多问。”阿诚闷声地回道。 
阿三抿嘴,靠近阿诚的身边,悄声问:“是关于二少爷的吧?” 
哥哥转头瞪他:“不要瞎猜。” 
“我就知道关于二少爷的,我听见那人说的,”阿三不满地扭过头,不看哥哥的脸,“我们是兄弟,啥事都不蒙着谁的,哥你现在什么事都不跟我说了,你还把不把我当弟弟啊?!” 

“……”阿诚一时难以接口。 
“上次你教我偷钥匙,我也没多问就给你去偷了,那晚我有看到你半夜三更地出去了好几回。” 
阿诚心一惊:“你看到了?” 
阿三点头:“我看到你和少爷在讲话,后来在秋宴上还看到少爷去找你呢。” 
阿诚忽然站起身来,伸手用力揪住阿三胸前的衣襟把他拖至墙边并用力按住,阴着脸:“你偷看我?!”阿三被按在墙上,胸口抵着阿诚的胳膊顿觉闷得喘不过气来,不禁用力挣扎,可虽说是双生兄弟,阿诚的力气远要比差不多身材的弟弟大得多,阿三推不动哥哥分毫。 

“哥,放手啊,”阿三觉得今天的哥换了个人似的,像个随时要爆炸的炮筒,满身的火药味,“我没有!只是凑巧看到,哥,你吃错什么药啦!!” 
“我不管你看到什么,如果你把看到的东西乱说的话,我就……”阿诚咬咬牙,“不认你这个弟弟了!” 
他万没有想到这句话让阿三一下子火大了。 
“你本来就没有把我当弟弟了,”阿三怒涌心头,猛得使劲把头往阿诚额前一撞,阿诚吃痛手一松,阿三挣开他的胳膊,“你巴不得没我这个弟弟一直让你照顾,对不对?亲生弟弟根本比不上那个二少爷,人家看得起你,你像条狗一样跟上去等着别人给你扔骨头。弟弟算什么,一个少爷的话就可以让亲生弟弟滚一边去!” 

“混蛋!” 
此番话真的让阿诚爆炸了,他握起拳头挥向从来没有对他大声说过话的弟弟,阿三也不示弱了,顺势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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