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刚才来的时候被溅上的!」
开玩笑!要是承认的话,天知道对方会不会二话不说把他干掉?虽然他是不死之身,但那只是杀不死,可并不代表他被人撕成碎片吞下肚后一定还能活着!好吧,就算还能活着,可他也不要啊!
「喔……这样啊!」埋在他脖子舔血的孔雀抬头,声音听起来很失望,可脸上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种拙劣至极的谎话,会信的人一定白痴!想当然尔,孔雀绝对不是那行列的人种。
「没错!就是这样!」关崇善点头点得更猛,完全没察觉孔雀一点也不信他的话。
孔雀盯着他瞧了半晌,舔了舔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坏笑。
「好吧,欢迎你成为我的室友。」他抓起关崇善垂在一旁的手握住,然后举到嘴边开始舔舐上头的血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关崇善变色的面孔。
「刚刚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可以』处得很好,现在我改变想法,我想我们『一定』可以处得『非常之好』!」
心想明天上工一定要跟崔白苌要求换房间的关崇善干笑两声,一脸欲哭无泪:「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而另一方面,正在员工电梯里的崔白苌。
「嗯嗯,真是天助我也!拥有不死、快速复原之身的小善加小雀这个食人杀人狂,这种组合真是绝配!这样一来完全解决小雀动不动把自己室友吃掉,弄得都没人敢跟他住的问题了!」
他满心欢喜的在他的随身笔记本上涂涂写写,并在「410」号房小格上头的孔雀与关崇善名字旁,附注了个「永久」。
「而且小雀看起来似乎挺喜欢小善的,我可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着急的把我赶走呢!」他对着电梯里的镜子自言自语,表情满是喜悦疯狂:「……是吧?『妳』也这样觉得是吧?所以我相信他们一定可以处得很好!」
说完他便对着镜子呵呵呵的笑了起来,直到电梯门开时,才又恢复原本温文面貌,以极度优雅姿态的踏出电梯,对迎面而来的客人微笑。于是,关崇善想要换房的小小希望在此宣告胎死腹中,完全破灭!
对大多数人而言,如果工作的地方老板给的待遇好、服务周到又照顾有加,一定都会觉得自己能来这边工作真是太幸运了!因此身为员工的他们对老板总是心怀感激,并在工作的时候加倍用心,以藉此报答老板对他们的体恤及照顾。
不过这点针对大多数人,并不包括某些少数人,好比说关崇善。
「喀」的将自己被折断的脖子跟左手腕扶正推回原位,关崇善动了动脖子及双手,摸出昨晚因为挣扎而被甩到一旁的眼镜戴好,然后一脸惊愕的看着这个自昨日起便正式属于自己的房间。
这房间很大且充满现代感,不算墙上的书架台,只单撇去房中的一张单人床、书桌、连壁式衣柜、穿衣镜、一个床边小柜及小台灯,它所剩的空间再摆放上一张双人沙发跟小桌,都还绰绰有余!
不过他昨晚最后的记忆却不是眼前这般场景。
他记得昨晚在他昏厥前这房里明明是满地血迹,碎裂的窗户与被扯下的窗帘及床单,还有被打烂的书桌跟自中央凹陷的床铺……总之是狼藉一片!
可现在房里不但没了昨晚的血腥空荡与狼藉凌乱,反而干净整齐地被属于他的私人物品给整个充斥。
直直面对他的连壁式衣柜是大大敞开的,似乎是为了要向他展示里头的衣物是如何被细心地折挂于衣橱中;各式各样的新旧书本被整齐排放于墙上的书架及书桌上头;两只手便可数出的鞋子,被摆放在他之前趁跳楼大拍卖时买下的桃木鞋架上,并体贴地摆放于门边以便穿脱。
空了的两个大行李箱则是被安稳的收到衣柜的最上层;镶着毛玻璃的窗户是敞开的,窗帘与上头的风铃一起随风飘逸,自己躺于上头的床铺及床单也安稳洁净的没有任何损毁,整个房间甚至还飘荡着淡淡花香!
一切都是如此整洁美好,美好的像场梦。
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突然自他心底升起。
「这对待员工的福利服务,会不会也太过周到了一点……」他喃喃自语的望着自己前任女友送的水晶风铃挂在窗边,随着风的吹送而摇摆发出轻响。
其实关崇善本来是打算以「将行李放在之前住的地方,因此必须要回去一趟拿行李」的理由找崔白苌,藉此跟他说一下自己要换房的事情,结果谁知一觉醒来,却发现所有的东西都已被安稳运到,并且还贴心的各自归位,这种服务到家的周到态度,真是令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好。
接着他把目光移到某个趴在他身上发出打呼声的物体上。
原本垮一半的俊脸在看清那物体是啥鬼后,彻底垮成了一片。
是孔雀!
对方不但手脚缠在他身上还枕着他肚子睡大觉,敢情是把他当抱枕了!
「……妈的你这个死变态,丧心病狂!就算我不会死、恢复力强,你也不可以这样咬我的肉、吃喝我的血啊!我好说歹说也是有痛觉会痛的!」
他瞪着眼前这张睡到流口水的俊脸低骂,并奋力想把对方推开,可却发现对方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脚不但缠得死紧,连体重也重得惊人,任他怎么推也推不开!
于是在尝试了老半天发现自己是在浪费力气后,关崇善颓然倒回床上,决定放弃挣扎。
切!要是女的就好了……至少还不会觉得全都是他一人单方面在吃亏!
他感叹的想着,一想起昨晚像被人强暴般的遭遇,便开始忍不住自怨自艾起来。
用像被人强暴形容真的一点也不夸张,因为以他目前的状况来看真的很像!
身上的衣物被人撕得粉碎、浑身因为染血而被人像非礼般摸遍咬遍啃遍加舔遍!虽然昨夜那些深可见骨、血流如注的伤口拜他体质之赐已完全修复,可是却也的的确确发生过。
坐起垂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渍狼藉,关崇善叹了口气,对自己老改不掉的粗心大意感到懊恼不已!如果他不是被一时的欢喜给冲昏头,忘了自己身后还有个可怕吃人狂要提防的可怕事实,他也不至于在昨晚被对方发现有机可乘,继而遭到突袭整得死去活来。
「嗯……」
低而沙哑的呻吟声自孔雀的唇边溢出,抬起的脸孔上有些伤口,可却丝毫不损他自沉眠中醒来的迷蒙性感。
这样的声音与表情对一般人而言,可能具有极度的杀伤力及蛊惑感,而对昨晚亲身尝过的关崇善来说,杀伤力是一定有,但里头的意思跟前面所指的那种,却是完全两回事。两人就这么对视沉默了片刻。
「哟,早安啊!」孔雀打破沉默笑得一脸痞样,打量着他脸上跟身上干掉的血渍,眼底又是红光闪闪:「昨晚你睡得好吗?」
「托你的福,非常之好!」关崇善嘴角抽了两下,心想都昏过去没知觉了,还能不好?「这样啊……」
孔雀扫了眼挂在墙上的钟,盘算了一会,在瞧了瞧被他压在身下一脸面色紧绷的关崇善,笑容加得更深了些:「距离开班的时间还有些时候……你身上的伤口都复原了?」
「是啊!」关崇善傻傻的点头,接着瞧见孔雀露出欣喜神色才惊觉不对。「喂喂……等等!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想干嘛?」
「没有啊,我只是想要再见识一下你的惊人复原能力,顺便吃一顿『早餐』。」孔雀讲的脸不红气不喘,语气还很理直气壮。
「早你妈啦!」关崇善突然爆发,将孔雀猛力推开,然后连滚带爬自床上逃跑,那姿势说有多丑多狼狈就有多丑多狼狈!但道行跟法力这两种东西,也不是放在一旁当好看的。就在关崇善手将摸到门把的那一刻,挂在床边的孔雀单手一抬,口念一个「定、收」,他立刻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在下一瞬又重新回到孔雀的身下。
「亲爱的室友,春宵苦短,所以我们要好好珍惜这短暂的两人共处时光,把握体验极乐机会的美妙!」说完,孔雀不给他一丝挣扎的机会,俯首狠狠咬住他的脖子,撕下一大块肉,血在下刻染满关崇善脖子下的整片床单。关崇善发出一声惨叫,动了动发现自己无法挣脱,翻翻白眼放弃,继续发出惨叫,任孔雀为所欲为。
瞥了下挂在墙上的钟,八点二十,昨夜崔白苌跟他说他的班次是中午至晚上,也就是从十二点至下午六点。时间,真是他妈的漫长。他妈的!他一定要跟崔白苌说他要换房间!
知晓自己的工作是在饭店餐厅里当端送、收拾盘子的服务生后,关崇善是暗暗松了口气。这种工作他在以前四处晃荡的时候便做过不少,因此做起来是格外的得心应手,没过一会便融入其中。虽然这边的客人跟他之前所在人界打工场合的那些完全不一样,必须更小心应付!因为大多数的妖魔都喜欢以玩弄人类为
乐,有些甚至极喜食人!
因此,这点让身为「人」的关崇善在今天刚上任便受到不少骚扰,甚至吃足苦头,不过最后都被一旁的同伴察觉,以极度巧妙的方式支开,躲过一劫。
在毕恭毕敬的将客人用完的餐盘给收掉之后,关崇善瞥了下手腕上的表,发觉换班时间到了,便旋身走进休息室,并在里头解开脖子上的领结跟扣子,然后重重吁了口气地倒入身后的沙发中,脸色是苍白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