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声炸响,烟尘顿时弥漫议事厅,遮住众人的视线,待尘埃散去,只见价值不斐的紫檀木桌变成碎片,议事厅里,也没了龙吟宫主人的身影。
追月楼如今亦是人仰马翻,因为言老板搞失踪,于是这个月二度停业,燕京城里甚至开始谣传是不是楼里经营不善,或是老板离家出走云云。
走过花园,回廊的深处,为追月楼的禁地所在,远远的就能感觉到一股杀气弥漫,惹得蛇虫鼠蚁、牛鬼蛇神纷纷避走不及,当然这是根据当初言老板的说法,禁地有一个优雅的名子,迎风居,言家三小姐的居所。
“为什么我才走这么一会儿,人就可以给我不见。”言弄影青着脸,几近歇斯底里的低吼道。
站在炮火区的有目击证人三人,仅管努力保持安全距离,那从三小姐身上涌出的戾气还是叫人不寒而栗。
“言老板一眨眼的时间就不见了,在下不才,实在无法拦住他。”封隼缩缩脖子,终于明白过去言真提到这个三妹时脸上的无奈表情。
秦雪兰和少年也被唬得往后退了一步,深刻体会到此人表面功夫做得之好,导致真面目之骇然。
旁边王总管似怜悯心起,刚想开口化解窘境,三小姐利眼一扫,前者迅速低下头,低眉顺眼做孙子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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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过激会导致气血不调,残毒淤积,言姑娘还是悠着点好。”肃杀时刻,一道凉凉的声音传来,正是置身在暴风圈中,依然面不改色的晓风水华。
闻言,言弄影气焰果然消减了些,少年不由心生崇敬,水华仙子的面摊之术已臻置化境,故能逢魔时刻亦泰然自若。
深深吸了口气,言弄影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突然他转头,眼刀直直射向少年。。。。。。身后的王总管,正色道:“派人到各个城门口询问守城官有无爹的踪迹,往哪个方向去了,之后在到衙门去,叫那个程砚秋封城,把燕京里里外外都给我搜查一遍,务必把残云的馀孽都给我捉回,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其一。”最后两句话女子说得咬牙切齿。
王总管应了一声,迳自去了,秦雪兰看着前者的背影,怎么看都像是如获大赦,落荒而逃。
一人方走,精致的雕花木门又被撞开,来人一袭绿袍薄纱,眉目流转间,顾盼生姿,婉转留情,不是绿君是谁。
“你们说那家伙不见了吗?”青年此时不复过去的巧笑盼兮,铁青着脸,用不输言弄影的气势吼道。
又一个表面功夫的家伙,三人齐齐倒抽口气。
“是啊,还不就是这帮没用的家伙。”言弄影嗤道。
呜、好狠啊,封隼苦笑。
才这般想着,就接到青年凶狠的目光,那脸上之怨毒活像是他们杀了他全家一样,只是一个眼神就能把人大卸八块。
得到肯定的答案,绿君低骂一声,转身就想再冲出去,临出门的时候却感觉到手腕上一紧,被人硬生生拉住了。
“放手!”绿君冲着那人恶狠狠道。
不知何时出现的白杨抓着青年的手,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有那微拧的眉峰流露出情绪的痕迹,感受到对方挣扎的力道,他冷冷道:“别傻了,你就算现在追出去也找不到他的,他是什么人,不管做什么都一定有他的考量,如今独自一人离开,肯定就是不想把我们牵扯进来。”
“我就是知道他是要一个人解决问题,才想阻止他的。”绿君也沉了脸,猛得把手抽回,正待拂袖而去,却又有另外一人的声音差进来。
“等等,现在局势混乱,自己人轻易还是不要散开的好。”儒雅的声线,在如今紧绷的情势中异常能安抚人心,绿君抬眼,看到言日清丽中却掩不住疲惫的脸色。
绿君还是冷冷的,神色间已不见了往日的恭敬,只道:“如今言老板已经不在,我也没有义务要配合你们的行动,大少爷应清楚自己的身分,你……还没有资格命令我。”
闻言,言日也不恼,漾着温和的笑容,“在下很清楚,只是想希望你先别这么急,二弟方才带回了几个人,也许你会有兴趣见见。”
沉腐的味道,铁链撞击得轻响,绿君等人在被言日带到这暗不见天日的地牢时,就已经有些了然了。
一路走到最深处,尽头是一处有些绣化的铁门,隐隐开了条缝,淡淡的烛光从里头流泄而出。
众人在门口停了下来,言日率先走近,推门的时候发出有些难听的粗嘎声,“二弟……”
门内似乎是四尺见方的囚室,满目的刑具,乾化的血迹,在青砖石堆砌的石墙上用铁铐缚着三人,两名身着龙吟宫青衫的弟子站在其跟前,靠近门边的是一身官袍的程砚秋,而坐在桌前的,言家二少爷周身翻滚的怒焰老远都感觉得到。
“哎、是言大少爷啊。”距离最近的程砚秋首先回过头来。
“辛苦了,程大人,那两人是您抓到的吗?”言日笑道。
“不……事实上,在下官带人赶到时,言二少爷就已经把人逮到了。”程砚秋苦笑,前者也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
静谧的囚室里回响着细细得喘息,被束缚住的三人神情萎顿,身上一条条清晰的血痕,与汨汨滴落的鲜血,不然想像适才刑求的情景。
“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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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缓缓的,一道堪比冷霜的声音插入,唬得在场所有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是……属下没用,请宫主在……”感觉到怵然垄罩的压力,其中一弟子抖塞着腿,吞吐说道,却被言真一记冷刀给打断。
“不必了。”言真半阖着眼帘,遮住那一触及发的杀意,“都下去吧。”
那弟子二人便迅速离去,如今离暴风圈最近的程砚秋尴尬着,双眼瞥向言日,无声的发出求救讯号。
若这人是言弄影,必定恍若未觉作瞎子状,但男人运气好,遇到好心肠的言大少爷,当下便开口道:“二弟,审问之事不如让我试试吧。”
程砚秋闻言一愣,那般残忍酷伐的拷问一事,实在无法与温和儒雅的言大公子摆在一起,岂料言真却是爽快的答应了,甚至跟着众人一起离开囚室。
铁门重新阖上,静谧的地牢里一时只有衣摆磨擦的声音,封隼看了看好友,迟疑了半晌,忍不住问道:“言真,那三个人就是……”
后者瞅了他一眼,又是平常冷若冰霜的模样,顺了顺衣袖,言真淡淡道:“上去说吧。”
来到龙吟宫的偏殿,夜风溜过敞开的门扉,彷佛响应主人的心境般,沁寒彻骨,感觉竟比在地牢时冷上几分。
言真像是力竭似的,步伐缓慢的行过精制素雅的地毯,困乏的倚在太师椅上,一边忙有下人奉上茶水,热气酝酿着他冰雕似的面颊,他抚着杯橼,并不喝下。
“二哥,还好吧?你看起来脸色很差。”言弄影担忧道。
“没事……”言真手支着额顶,疲惫以极的揉着太阳穴,半晌,他摆摆手,让服侍的弟子通通下去,“来谈正事吧。”
“如此甚好,下官有一问正想请问盟主,是有关舍弟的事情,”程砚秋快步向前,一扫平素的温和淡定,目光凌厉而冷峻的看着太师椅上的男人,“盟主前些日子是否有带人拜访寒舍?”
言真撇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脸上读不出思绪,“嗯。”爽快的承认了。
程砚秋蹙紧了眉头。
“确实,”言真缓缓直起身子,抿了一口茶水,续道:“我曾经怀疑过令弟,毕竟那个翠袖是从他那里过来的,会有这层怀疑也无可厚非,不过近来调查的结果,发现原本确实是有其人,只是不知在什么时候给掉了包,真正的翠袖,恐怕……,但光是这样是无法解除令弟的嫌疑,所以龙吟宫方面还是会继续进行监视。”
程砚秋沉着脸色,尽管对对方的回答不甚满意,然事实如此,在纠缠下去也就显得自己没趣了。
像是没有察觉对方阴沉的脸色,言真手指轻敲着杯橼,琥珀色的液体沾上葱白的长指,显得异常剔透,“程大人,我需要你去调查近几个月燕京的人口普查纪录,地牢里的三个人分别是春满楼的伙计,街口卖菜的小贩,还有钱记的掌柜,竟然让这些可疑份子随便混进来,你这个县令也是白当的。”
“盟主说得是,这件事是下官失职了。”程砚秋躬身一揖,再抬起头的时候,神色已恢复原有的淡然。
“……”言真看着他,有些讶异对方态度转变之快。
沉默的片刻里,大门再度敞开,言日款步从后头走来,他随意扫了一圈,偏着头微笑道:“哎、大家都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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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出什么了吗?”
一句话,同时间出自两人的口中,言真不复先前的疲散之态,再看到来人的时候,双手往椅把一撑从太师椅上弹跳起来,而绿君也像是有默契一般,不由分说往言日走去。
受到气氛影响,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男人,言家大少一如往常的笑得如沐春风,气质干净的宛如雪中摘仙,彷佛只要看着他,就能暂忘烦恼和忧愁,前提是……忽略那俊美容颜上的一抹血痕。
“怎么,我的脸上有什么吗?”注意到所有人包括言真和绿君皆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言日疑惑的眨眨眼,伸手摸了摸脸,
皙白的长指上,一点鲜红忒是刺目。
言日看着,笑了起来,从袖里拿出块干净的手帕擦拭脸颊,“失礼了。”
众人很有默契的打了个寒颤,外地来访的封隼和秦雪兰彼此对视一眼,脑袋里同时间响起先前听到的一句话:惹到言家大少,就算是烧香十辈子都不够。(收列在你不可不知的燕京十大守则之中)
事后经由言弄影口中得知,言日曾是龙吟宫刑堂堂主,就是皇帝老子爱穿哪一牌的内裤,他也问得出来。
“嗯、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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