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振生冷哼,“你方才晚膳时跑哪里去了,你那儿子还有我小姑都在问呢,”话落,他顿了顿,又道:“你无须担心见到若芹,她前些日子上山拜佛去了,这两天应该不会回来。”
凤无心表情不变,却暗地里松了口气。
“你二十年来没一点消息,这次突然回来到底有什……”
“话不多说,当然是要紧事,走,到你听风轩去。”凤无心挥挥手打断对方的问话,背过身直接朝门外走去。
冷剑庄地广物博,三湖四院,分别是天清、紫云、红枫三湖,与东、南、西、北四院,南院连着大厅平时作为待客、办公之处,西院的九曲回廊则辟为客房,东院为主屋,北院则是一般下人、仆众的住所。
四院分别在庄中一隅,中间被湖魄环绕着一庭院,假山假石,亭台水榭,映着湖光月色,好不惬意盎然。
言真出了客房,寒风夹着水气扑面,他沿着回廊走着,悬在檐上的宫灯在风中摇摇晃晃,照出柱边的绿彙舱粘瞿腥吮纫狗缁挂涞牧成
身后随即响起扣门声,他侧过身,对方穿着狐毛小祆,头上的双蝶金钗晶光滢滢,披着月色走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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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随即响起扣门声,他侧过身,对方穿着狐毛小祆,头上的双蝶金钗晶光滢滢,披着月华走向他。
两人谁也不看谁,却有致一同的往花园走去,冬夜的湖水上飘着一层薄霜,淡淡雾气弥漫,迷醉了凄迷的月色,沉默半晌,言真率先开了口:“夜深露重,秦夫人有暖被不盖,为何要出来让冷风吹?”
秦昭环静静走到被松枝和杂草环绕的湖畔,淡道:“我如何睡得着。”
“我其实不是在担心无心,我也知道,他会在晚膳前突然消失是为了什么。”
言真皱了皱眉。
秦昭环凄迷一笑,“你知道吗,无心与姊姊啊,就是现在的封夫人,曾经有过婚约。”
都是成年往事了,现在想来也不值一提,秦昭环歪着头,望着天上明月,眼底却没有焦距。她说,那时候的时局不稳,百姓间特别崇拜英雄主义,当年的玄剑无情,岂若无心,惹得多少少女痴迷,漾着春心望明月,只盼落花流水能相依,那人当上护国将军的时候,他走过的街道都会有多少人驻足,只求他一个回眸。
“……”
秦昭环坐在湖畔,微风飞起青丝,像是夜里稍纵即逝的流星,与银月闪烁争辉。怔楞良久,她把脸埋入膝盖,像是还无法从那段遥远的回忆回过神来,就在言真认为女子不会再说话的时候,那似叹息的柔美声音又幽幽响起。
“人人都道他冷心冷情,我说不是,那人只是习惯带着那张面具,连带着把心也封闭起来,他背负的东西太多了,那是他生存下去最好的办法,其实我也清楚,不管姊姊亦或是我,于他都只是过客,但是他却说……对不起。”
女子的声音藏在膝盖之下,模模糊糊地,言真却听出声音里的一丝抽气,他抿了抿唇,也不点破,只是静静做个倾听者的角色。
“他没必要这么说的,你也这么觉得不是,”秦昭环笑了笑,缓缓抬起头来,感觉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滴到自己的手上,“这一切皆是我心甘情愿,他不需要觉得愧对我什么,就算这辈子与他无缘,能做他的知己,伴他左右,吾愿足矣,真的……足矣……”
把心里的话一口气吐出来后,秦昭环困窘中又有种解脱的感觉,太久了,恋着那个人,从少女时的希冀祈盼,到如今的相守珍望,她不奢望能得到回应,那最重要的一刻她已经错过了,如今自己膝下有女,他亦有子相伴,能再见面,已经是上天给她最大的幸福。
“……”言真望着她,冷冷道:“这话你必须亲自与他说。”
闻言,秦昭环愣愣的看着他,扬起一抹比晨星还要闪烁动人的笑容。
无垠的夜,清冷的月,那月光好像有某种魔力似的,让人的脑袋都不正常起来,秦昭环如今就有这种感觉。
多么可笑,她竟然在和一个晚辈诉起心中事,但是内心就是有种冲动,想在这个虫不叫兽不鸣的夜里把深埋已久的给苦处发泄出来。
秦昭环最后下了个结论,一定是今天的月光太亮,星子太闪,闪得她整个人都不对劲。
冷却着脸上的热意,女子站起身来,蓦地,远方传来的一震惊响,打碎了夜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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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风轩乃是这冷剑庄得禁地,因为这位在东院群绿环绕、山水簇拥之地,正是冷剑庄庄主,封振生的寝宫,一般未获许可的侍从、下仆万不能涉足。
凤无心熟门熟路的在前走着,彷佛二十年的空隙无存,每个地方都留有当年的痕迹,令他想忘也忘不了,封振生默默在后面跟着,心里疑窦寸生,看前面那人走得急促,似乎真是什么要紧事。
但又有什么事会让这人如此,他偏头想了想,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喂、等等。”拉住急步前行的凤无心,封振生禀退守卫厅风轩的护卫,让对方得以顺利入内,看着那修长的背影,封振生耸了耸肩,暗吁口气,他倒不是怕凤无心被自家护卫为难,而是怕那些尽忠职守的手下们因对方私闯禁地不肯放行,凤无心一个不耐烦,会把人通通都给打废。
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家伙的恶劣行径。
啪地踹开院门,凤无心也不管封振生这个主人有没跟上,迳直走进屋内,封振生瞧他方向,竟像是朝自己卧房过去。
“你、你是因为……与无痕有关吗?”封振生问道。
凤无心闻言停下脚步,没有回过头,声音却带着点冷意,“这是我的事,我不会让任何人被卷入。”
封振生蹙眉,快步走到他身边去,也许是方才得感觉太过震惊,他一时竟忘了对这人的惧意,一把扯过对方的衣领,不可思议道:“你想要回残云!”
后者投以他淡然的眼神,道:“是又怎样?”
憋着气,封振生脸涨成通红,给气得。
你要自己去送死,残云的人巴不得把你大卸八块,嫌命太长你就说嘛,老子很乐意成全你,在心里几句话反覆掠过几句话,封振生抿着唇,最终还是没敢说出来。
见对方一直没回话,凤无心面无表情得看着他,沉默片刻,蓦地反抓住他的手,直把封振生吓得差点没跳起来,他笑道:“振生你也想同我一起去吗,早说嘛,虽然可能会碍手碍脚,但是当饵也是不错得。”说罢,就拖着他往里边走去。
任他拉着,封振生简直想掐死这人,什么叫碍手碍脚,什么叫当饵,他就知道这人没有良心。
东院平时只住着封振生一家三口,如今封夫人上山听佛,封隼也在外未归,整个院落安静的惊人,只有两人的错落的脚步声,与衣衫的摩擦声,一路没有遇到任何侍从,凤无心并不感到意外,这里藏着不能见人的东西,必须深深藏起,永不得见光。
踹开厢房的雕花木门,房间没有点灯,只有月光自敞开得窗扉流泄进来,大概勾勒出屋里的摆饰轮廓。
“你等等。”封振生道,从怀里拿出火摺子来到桌边,打开灯上的琉璃盖,点燃灯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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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琉璃灯散出的火红驱散了房间的冷意,也减少了月光的迷离,凤无心背对着他,身影在地上拉成长长的一条线,像是在专心探看某处,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封振生眼皮跳了跳,莫名的有不好的预感,虽然从这人睽违多年站在身前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好运大概已经用尽,但是当凤无心确实出现时,他却还是无法让自己漠视不管。
藉着烛光,凤无心轻轻摩娑着手边紫檀木的矮柜,他的上方悬着一鹤形烛台,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黑铁的月光下闪着清冷的光茫。
封振生心一跳,在对方触上烛台前急时抓住他的手腕,急道:“你想做什么,你难道就这样去那里?”
凤无心睨了一眼腕上的手,“有什么关系吗?”
“废话!”封振声快给他气死,使劲要把人往后拉,“你要去可以,但至少要从长计议,多带点人手,也好过单枪匹马上那狼窝。”
狼窝,凤无心挑眉。
看到他掠过眼底的光,封振生本能的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扯着嘴角道:“不、我什么都没说,你绝对是听错了。”
男人一个劲退后着,丝毫没注意方位,凤无心蹙了蹙眉,手半抬起方想拉住他,封振生脸上闪过一丝惊惧,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顷,慌乱中手无意间带到摆放一边的琉璃灯,灯盏晃了晃,跟着往旁连带着桌上其他的骨瓷杯碗一起跌落地面。
吭当啷--清脆的破碎声在空荡的院落回荡,灯内的火舌舔上地面的羊毛地毯,嘶嘶燃烧起来。
“瞧你干了什么蠢事!”凤无心脸色一沉,温度遽降的眼底看不出情绪,他一扬衣袖,火焰在真气形成的劲风下迅速熄面,但麻烦还是出现了。
深夜的声响惊动了守在外头的护卫,紧邻着南院也被惊醒了,零星的灯火快速的朝听风轩移动,凤无心见状,细长的柳眉拧的死紧。
随着紧促的脚步声,门扉被敲得震天响,第一位赶来的是封祈,尽职的总管以中气十足的嗓门在外焦急问道:“庄主,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大的动静?”
跟着封总管来到的还有几个小厮,慑于封振生的威严,就算心焦如焚也仅止步于门前,不敢跨雷池一步,凤无心眯了眯眼,他状似随意的倚在窗边,撒手让封振生自己解决,散发出得冷意帘门外的家仆都感觉得到。
自知理亏,封振生讷讷的,在开门的时候才又恢复他庄主的威势,把手一摆,沉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知道规矩吗,封总管,原来你是这样教导下人的。”
庄主下令,当下再没有人敢吭声,摸摸鼻子自认倒霉的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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