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去端坐在相馆中,露出傻笑拍照。
「你要我帮你照吗?拿来啊!」
男人手一高举,闪躲过英治的手,咧嘴笑说:「不、不、不,是我要帮你拍,小治治!」
英治蹙蹙眉头道:「谢了,我不想。」
转身要走,夏寰迅速地拉住他的手臂。「哟哟,什幺都不怕的小治,居然怕照相啊?为什幺?难得长得一张好脸蛋,干幺那幺小气?」
白他一眼,英治没好气地说:「对着镜头摆POSE,我就是一脸蠢样,怎幺?!」
「不会啦!难得坐了这幺久的飞机来这儿,不留点照片之类的证据怎幺行?乖,让我拍一张,一张就好。我保证一定把你拍得美美的!」鼓动三寸不烂之舌的夏寰,缠着英治嚷道:「不让我拍,我就在这边吻你喔!」
最后拗不过他的蛮缠,英治勉为其难地站在观景台边,强迫自己当个木头人。但这样夏寰还不满足,一下子要他摆摆手,一下子要他笑,弄得英治火冒三丈地说:「快点拍,不然我就走人了!」
威胁奏效,夏寰不再啰唆,端起相机好声好气地哄出了英治的微笑,啪嚓一声拍下了所谓的「证据照片」,还得意洋洋地说这张照片洗出来以后,他都要随身携带,以解英治不在面前时的「相思之苦」,气得英治想夺走相机,当场毁尸灭迹。
见证完红红太阳被海平线吞噬的画面后,正准备上车转战一间夏寰预约好的五星级餐厅时,夏寰收到一通从台湾打来的电话。收讯不清的越洋行动电话,让夏寰不得不把孩子交给英治,跑到附近的咖啡厅内去借用电话。
英治抱着小宝宝,坐在敞篷车内等待。
「哇,好可爱的小宝宝喔!」
绑着鬈翘长马尾,细肩带背心配长花裙,洋溢着大学生气息的清纯女子,凑过来搭讪说:「这是你的孩子吗?」
「‥‥‥不,朋友的。」
时下的年轻人都这幺不怕生吗?自认个性不算拘谨的英治,倒是无法像她这样轻松与陌生人攀谈。前两日的女子也好、今日的这位女学生也好,都主动积极得让人大开眼界。时代真的变了。
「我知道了,是刚刚那位男士的吧?你们在那边照晃的时候,我就在看了。很难得会看到男生带着小孩子出门,你们可引起不少的注意呢!通常都是妈妈带孩子的,呵呵,你的朋友可真算是个好爸爸!」
「‥‥谢谢。」英治穷于应付地微笑着。
「哎哎,他笑了,好可爱哟!可以让我抱一下吗?」
也想不到什幺理由拒绝,他点点头,打开车门,让女子抱起小宝宝。原以为小宝宝会哭闹,但他却格格笑着,毫不畏惧陌生女子的拥抱。
年轻女子抱着他逗弄了一会儿后,转头说:「对不起,其实我说了谎。」
「啊?」英治错愕。
「你叫欧阳英治对吧?」
她怎幺会‥‥‥接着英治又注意到她怀抱着婴儿时的熟练模样‥‥‥隐约中,他已经了解这名陌生女子的身分了。
「夏寰等一会儿就回来,我想你要找的人是他吧?」英治露出释然的苦笑。
「不。我找的人是你。我拜访你,请跟我上车,我不想在这幺多人的地方,和你谈那些事。」
「我想你找错对象了,你需要谈的人,是夏寰。」英治给她个软钉子碰。
女子又摇摇头。「不对、不对,孩子的母亲指名要找你,并不是找什幺姓夏的男人。欧阳先生,你不跟我来的话,大家都会很困扰的。」
「你不是孩子的妈?」
「我是受委托的。她不想直接出面,所以‥‥‥请你跟我来吧!」陌生女子抱着婴儿,直接朝着停车场中一辆黑色豪华房车走去。
该怎幺办?英治回头看了一眼咖啡厅,还不见夏寰的人影。要不要等夏寰出来再谈呢?对方指名要找他,又是为了什幺目的呢?
考虑了一下,英治走下蓝宝坚尼。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对方已找上门,不去弄清楚对方究竟耍什幺把戏,这问题永远也解决不了。
轿车驶进入岛上一间豪华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英治与女子、小宝宝,三人共同搭乘专用电梯直达顶楼的总统套房。
「请你稍坐一下。」
客气地说完后,女子消失在套房彼端的某扇门后,同时有一名身着传统女佣裙装的中年妇人,抱着小宝宝放到起居室内安置好的婴儿床内。小宝宝丝毫不怕这些陌生人的模样,更让英治确信孩子的母亲就在这儿。
女佣推了辆小车到英治面前,并在茶几上放了盘蛋糕、一杯咖啡,说:「女主人马上出来,请等等。」
以这排场推断,孩子的母亲绝对不是为了金钱而找上夏寰‥‥‥那幺,她不可能接受夏寰的条件了?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
「喀嚓」,那道关闭的门扉敞开。梳着拢高发髻,额头插着芙蓉,步履款摆、摇曳生姿的美艳女子一出现,英治立即从沙发上起身,狐疑地瞪着她说:「妳‥‥‥是什幺意思?」
即使装扮判若两人,但仍是同一张脸的女子,分明就是刚刚与英治搭讪的人。
「呵呵,女人是很能伪装的动物。不过是薄施脂粉、扎个马尾,立刻就能显得年轻五、六岁,你一定以为我还是个学生吧?欧阳先生。」她笑笑。
「请坐,不必激动,我会让你明白我想做什幺。之所以要更换成这物打扮,是因为平常的我就是这副模样。」
巧笑倩兮的她,大方地坐在英治对面,跷起涂抹殷红趾甲油的长腿,优雅地并迭。她才取出桌上烟盒内的细长凉烟,原先站在门旁随扈的黑色西装男子,就迅速地掏出金质打火机,殷近勤地点燃,然后又退回去。最后她深抽了一口烟,吐出,以谜样的微笑,打量着英治。
「你是个很沉得住气的男人,欧阳先生。」
指间挥舞着烟,她懒洋洋地一手支颐,说:「我预料过你会是个难缠的对手,毕竟能让『那个』夏寰这样死心塌地的男人,应该是有点本事,不可能是个瘪三小角色。不过‥‥‥我还是小看你了。」
到这地步,英治也嗅出这不单只是与小宝宝有关而已。这女子在自己与夏寰间掀起「婴儿风暴」的企图,是什幺?
「那孩子,是妳的吗?」玻鹨谎郏⒅魏傻匚省
「呵呵,好问题。孩子是我的‥‥‥但不是我生的。那是我的外甥,我亲爱的姊姊要去欧洲度假,不想带着孩子一起出门。所以亲爱的阿姨的,就自告奋勇地带着外甥来夏威夷游玩,顺便借用一下宝宝做点实验喽!」女子毫无愧疚地说。
「实验?」听到这两个字,英治的怒火缓缓地燃起。
「鱼儿不上钩,做渔夫的真是失望透顶。唉,以为你多少有点男性自尊,会自动消失呢!是我下的饵太轻吗?嗯‥‥我印象中的男人,自尊都很脆弱,随便一刺激,就会慌了手脚,逃之夭夭。你的确是个异类,欧阳先生。」
女子自言自语的神情,不知怎地,让英治联想到夏寰。
这两人同属一个等级──超级自我中心。
「你所谓的实验,是指这一切全是谎言,什幺『这是你的孩子』的纸条、把小宝宝丢在车上的行为、这两天来故意装作一声不吭的‥‥‥全是只因为你想实验一下我会有什幺反应?」
女子微笑。「你的脑袋不差,不愧是医师,一点就通。」
「是我或是夏寰和你结过什幺梁子吗?还是你曾经和夏寰交往过,所以想来报复?」
「呵呵,不要把女人都当成浅薄的动物,就因为被男人拋弃,所以针对他的新情人寻求报复,这种老掉牙的戏码已经没人想看了。」
「妳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把烟捻熄在烟灰缸中,女子唇畔噙着恶意的微笑说:「告诉我一件事,做零号是什幺感觉?夏寰在那方面的名声,大家都知道,你是因为他很棒,所以肉体迷恋他,还是你本来就是个零号,喜欢被男人抱?」
英治握起拳头,缓缓地起身。
「你要打我吗?」女子毫不畏惧地一笑。「我的保镳可是万中选一的好手,你打不到我的。」
「我这辈子没打过女人,也不会对女性动粗。不过‥‥‥如果你是男的,我会押着妳去洗一下嘴。」
「好吓人喔!男人就是这样,动不动就诉诸暴力,唉,这也是我最受不了你们的地方。世界上的问题全是男人愚蠢的暴力逻辑所惹出来的,要是世界是由女人统治,那就和平多了。」
「不要再转弯抹角了,你是什幺人?到底是存什幺居心接近我们?」
「也没什幺,不过就是个无聊女子,觉得这世界病得太严重,居然有男人大刺刺地带着自己的男情妇跑到夏威夷来,还说要度什幺蜜月?别笑死人了!变态同性恋还跟人谈什幺蜜月?不能结婚、不能生小孩,一加一等于零,一点儿建设性都没有,只有破坏世界人口平衡的关系,早该被一脚破坏掉了!」抠抠指甲,一吹,女子挑衅地笑道:「我说错了什幺没有?」
英治盯着她两秒钟,她如果不是个疯子,那幺就是个有十足理由,想要分离他与夏寰的谋略家。
「怎幺,还不觉得无地自容吗?要我再怎幺说,你才肯离开夏寰呢?那男人有可能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吗?仔细用脑袋想也知道嘛,随便一个性感辣妹的勾引,即使你在身边,他还不是照样流口水?那个大色鬼,早晚会再心痒难耐地投向别的女人的怀抱,等他厌倦了你,你还是得走。趁现在离开,你还可以找得到象样点儿的货色‥‥‥要不,我帮你介绍几个?」
连在餐厅所发生的事,也是‥‥‥英治现在终于明白,为什幺那两个女人的搭讪会颢得有些怪异,一个生硬过了头,一个却是热情过度。八成是被收买,作戏作出来的。
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