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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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 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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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振衣:“什么叫牵绊太多?清风仙童,你为明月做的那些事还不嫌多吗,何苦来说我?”

清风叹了一口气:“这是不一样的,唉,你要是这么讲,我也无话可说。我本想劝你,反而却将你的执念勾起了。”

他们用神念交流,速度比普通交谈快很多,在坐的人还是一片沉默呢。虚空之镜被清风打碎之后,那种无形的威压感已经消失了,但大家还没有开口,面露不满之色却又不好发作,因为谁都看出随先生和清风不好惹。

这两人哪是吟诗啊,分明是在砸场子嘛,把气氛全破坏了!幸亏这两人是最后开口,否则今晚的酒还怎么喝呀?这时梅振衣狠狠地一拍桌子,杯盘都跳了起来,把大家都从沉默中惊醒。只见他指着身边两位高人道:“随先生,清风,你们吟的叫什么诗,简直是坏花船上的酒兴,罚!”

梅振衣倒是挺胆大的,众人只知道清风是随他来的,而那位随先生与他们不是一路人。现在梅公子拍案要罚这两位高人的酒,开口吟诗就按今晚喝酒的规矩,话说的虽然有理,但其它人可不敢轻易开口。

清风也不生气。点头道:“是啊,该罚!随先生也别装着没事,你那首歪诗,也该一起领罚!白姑娘,倒酒吧。”

白牡丹各罚两人三尊酒,画舫中的气氛才缓和下来。这时杜审言半起身道:“白姑娘,月已中天,此席该散了,请问你今晚点谁占花魁?”

众人的眼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张若虚。若论今晚的诗文,无人能够超越他,相信不久后那首《春江花月夜》也会传唱洛阳。白牡丹的神色很复杂,但转身面向众人时仍然带着甜美的微笑,她施了一礼又告了一声罪,离开了大厅。

不一会白牡丹手持一支白色的牡丹花回到舞台中,先向张若虚躬身道:“奴家明日正午,在洛阳凤元楼设席,专待张公子到来,以谢今夜佳作相赠。”

白牡丹要请客,在洛阳最繁华的酒楼设专席请张若虚,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传出去的话足够让人羡慕的了,又是一段风流佳话。但此时说这句话却有些不对,要请张若虚的话何必那么麻烦呢,直接把他留下私夜对饮不就得了?难道今晚占花魁的不是他,白牡丹觉得有歉意才会这样请求的?

果然,白牡丹说完这番话冲中间那排座位去了,没敢离随先生与清风太近,微微侧着身子将那支牡丹花插在了梅振衣的发髻,软语道:“梅公子,能否请您散席之后私下小酌片刻,奴家很想听听你与那位小青姑娘的故事。”

登船之前谁也没想到,今晚竟然是梅府公子独占花魁!且不说众才子如何失望,心中又是如何猜疑,散席之后只有梅振衣留下了。有婢女收拾残席,而白牡丹邀请梅振衣来到后仓小厅。

这小厅左右垂着绣帘帷幔,朝着船尾是一道雕花圆拱门,地上铺着锦垫,圆拱门前对着月光水色放着一张小桌。这桌子的设计很有讲究,坐人的这一侧是个半月弧形。两人双肩相连坐在桌前,既不像并排坐那样互相看一眼还要转头,也不像面对面那样隔着桌子,感觉既亲密又方便。

桌上有一壶酒,两个杯子,几碟下酒的点心。梅振衣陪白牡丹坐在桌前,欣赏着月光下的蓝水,半天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白牡丹留他,绝对不是因为诗文,恐怕也不是因为付小青的故事,十有八九是因为随先生与清风最后两首诗,她不敢招惹那两人,却把梅振衣留下私谈。

沉默中,船忽然动了,不见扬帆也未闻摇橹之声,已经驶离岸边来到水中央。梅振衣的神识感应,行船之前其它人就已全部下船,船上只有他和白牡丹。这船是怎么动的?那一定是白牡丹施法行舟,也就是梅振衣这种人能够查觉出来。

“眼前如此水光,却无揽月之心,梅公子,你当身边无人吗?”见他不动也不开口,白牡丹幽幽的说话了。

梅振衣:“我非风流才子,白姑娘,你对每个上船的人都说这一句吗?”

白牡丹:“你错了,没有人像你这样一言不发的。”

梅振衣笑了:“你倒是提醒我了,刚才差点忘了你是谁,我又是来干什么的?你是洛阳花魁,我是来嫖妓喝花酒的!揽月色入怀,理应如此。”这话说的很粗俗,不合当时的淡雅的气氛,说着话就直接一伸手,白牡丹惊呼一声已被他揽入怀中。

她的身子柔若无骨,她的声音带着嗔意却那么悦耳惹人心动:“梅公子莫要如此,白牡丹卑薄之身,也不是容你如此轻贱的……捆仙绳!姓梅的,你意欲何为?”前半句话娇羞带喘,后半句话突然语气一变,惊惶中带着怒意。

她的身上看不见绳索,却贴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云烟,与雪白的肌肤相映,显得如梦如幻分外诱人。然而这景象的实情却不似所见那么浪漫,原来是梅振衣借轻薄之举,突然祭出拜神鞭,施展捆仙绳术将白牡丹制服。

梅振衣深吸一口气,脸色随之一变,歉然道:“对不起,白姑娘,是我误会你了!我方才只闻到面前的酒气,察觉你在酒中下药,疑你有歹心。上船之前有位仙童提醒我,你的修为与我不相上下,我要想制服你,只有趁其不备偷袭出手。揽你入怀又发现解药就是你衣上的熏香,才知你并无害人之心,请恕我鲁莽!”

“梅公子神乎其技,但是却弄错了,这不是衣上的熏香,就是我天生的体香,此香能迷人,而酒中才是真正的解药!”白牡丹闻言不再惊惶,柔柔地说道。

135回 月下佳人体如酥,浅酌沉醉似当初

梅振衣精明机敏、手段百出,然而却在白牡丹面前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他收起拜神鞭,轻轻扶起白牡丹,端杯赔罪道:“白姑娘,梅某人唐突了,该罚!”然后将面前那杯下了“药”的酒一饮而尽。

他做事很干脆,刚才察觉酒中被下药,毫无征兆的就出手就将白牡丹制服,旋即发觉是个误会,立刻收了法术。白牡丹的目光很凝重,但见梅振衣不仅不再戒备,而且主动喝下面前的酒,神色又恢复了柔和。

“梅公子,你今天罚酒喝得够多了,如果真的诚心领罚,就不要再罚酒。”白牡丹坐直身体,目光静谧如月光,两人离得很近,面对面不足一尺。

梅振衣低下头,不再迎视她的目光:“白姑娘留我,就是有话想问,你问吧,只要我能答上来的,自会告之。”

白牡丹:“今日席间有人一眼能看破我的行藏,那两位高人是谁?”

梅振衣:“童子是来自昆仑仙境闻醉山的清风,黄衫人不知是谁,据我猜测来自仙界,我称他为随先生。”

白牡丹:“你呢?你坐在这里没动,仅闻酒气就知道我在酒中下药,这已不寻常。察觉我身上的体香之后,转瞬间便知能解酒中药性,简直是匪夷所思。这不是一般的修行境界,梅公子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梅振衣:“我是孙思邈真人的衣钵传人,好研外丹饵药之术,曾有些奇遇,所以对药性气息比较敏感。实在惭愧,我自负精通炼药,今天却闹了个误会。把解药当成了迷药,而真正的迷人之香,竟然没有察觉。”

见他回答的这么老实,白牡丹展颜一笑,亲手斟了一杯酒,递到梅振衣手中:“梅公子,奴家敬你一杯!你未察觉我的天成体香中的异常也难免,这本就难以分别,你一直端坐未动,我也收敛心神未动。邀人对饮,这般情景还是第一次遇到……你所说的小青姑娘,又是何人呢?”

这话怎么答?梅振衣望向月光下的南水,思绪仿佛回到穿越前在梅公河畔的那个夜晚:“我出生后患失魂症,一睡十二年不醒,是先师孙思邈将我治好的。在醒来之前,我做了一个穿越千年的大梦。认识了一位姑娘,名叫付小青。白姑娘自然不是小青,但我觉得小青就是白姑娘,这么说,也不知白姑娘能不能信?”

付小青看着他,一双妙目眯成了细细的月牙:“世事真是玄妙,竟有那样的梦?不知此时此刻,你我是否也身处梦中?虽然玄妙难解,但我深信不疑,梅公子一定真的见过那位小青姑娘,把她当成了我。”

梅振衣:“噢!为什么?”

付小青:“你方才说话时已然失神,对我毫无戒备,我可以像你刚才出手那样轻易的制服你。你答话的态度,不象面对一个欢场上初识的女子,也不象面对一个被看破行藏的妖精,就是面对一位你非常熟识之人。我久在风尘阅人无数,无需神通,这等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你真的没有把我仅仅当作白牡丹。”

梅振衣勉强一笑:“白姑娘就是白姑娘,自然不是我认识的小青。请问你还有什么别的话要问吗?”

白牡丹又斟了一杯酒自饮:“你我都已有破妄的修为,不必再谈了,既然是私夜小酌,奴家就陪梅公子饮酒赏月吧。”

她竟然不再追问了,但梅振衣可有些着急了,脱口道:“白姑娘,你在随先生的幻化的镜子中,究竟看见了什么?”

白牡丹:“幻化之象而已,与你无关,就不要再问了。”

梅振衣:“但是白姑娘留我,不就是想问这些么吗?如果我听的没错,随先生的诗句分明在说你的修行难成正果,不久将遭劫数。”

白牡丹淡淡一笑,笑容如水波般轻柔:“我本是想问,但现在又不想问了。他与我无关,我与梅公子也是风尘中偶遇,何苦牵扯这些事情。我若真的放不下,那才是修行中的劫数。”

梅振衣:“随先生的用意自可不必理会,但是仙童清风亲口告诉我,你五衰将至,我虽不明所以,但也知道清风是不会有恶意的,只想提醒一下白姑娘。”

白牡丹:“多谢提醒了,我知道你是好意,但那位仙童的诗是送给你的,别以为我听不懂。他是劝你不要理会,此事与你无关也对你无益,而你果然还要追究。我正是因此才留你私谈,而转念间又不想再谈,也是因此。”

清风说的对,他本想劝梅振衣不要卷入无谓的麻烦,结果反而引起了梅振衣的执念,白牡丹本人都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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