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大风雷雨,忽有警兆,心中疑虑,连忙赶去。及至擒到敌人,看出身无邪气,暗运慧光一照,也无感应,便料必有来历,已把敌意减去。正想回洞查问,又得庄易、癞姑相继警告,知道对方来头太大,内一少女人甚强傲,好些难处,所用震宫至宝宙灵神梭更是难制,对方一经施为,便要发生一次地震,崩山坏岳,伤害生灵,决所不免。
即便双方言和,敌人也知此事造孽太大,临机悔祸,也只能将那一经引发,便须宣泄的地火阴煞之气与那无量真力,引往大漠穷边无人之区再行爆发。灾劫虽要减少十之八九,但这类阴煞之气比起寻常烈火强十万倍,更具奇毒。平日隐藏地底,最近之处离地也有三千八百余丈。本来宙极中心,整个地壳之内,宛如一个奇热无比的洪炉,自有天地以来,终年在内轰轰燃烧,永无休止。偶然激射一股余火,便发生极猛烈的大震。寻常地震,林谷变迁,便由于此。随着火焰所过之处,下面地质起了变动。那火焰来自中心火团,受了天空日月星辰吸力反应,生了一种微妙感应,火力一不平均,立时冲动,向外激射。每一分化,便是一大股,其力至猛,一窜就是千百里。等到地底被它攻破一个大洞,上面地层连同江湖河海,也因此生出变迁。那中心火团外面笼有一层元磁真气,威力之大,不可思议,虽是气体,坚逾百丈精钢。除却内里真火鼓荡,自行爆炸,偶然射出一股这类火焰而外,休说人力,便是多大威力的法宝、飞剑,也难攻破。这类火焰射出以后,一离本体,便被那股真磁之气隔断,不能回去。由此停在当地,深藏地底,历时千万年,逐渐冷却。如离地面稍近,或是停处地质太软,遇见天时变化,再受空中日月星辰吸力感应,便在里面顺势游动。年时一久,地层被其势力熔化,便朝前窜。偶然遇到空隙或是所受感应之力大强,立即发生地震。再要两火相遇,或是上面有什孔窍,便形成火山爆发。未发以前,只是一股极浓烈的黑气,虽无地肺两端所藏太火毒焰那等厉害,威力却是相同。这类地火阴煞之气,本在地层深处缓缓游动,因距地面太深,虽有感应发生爆炸,震势也轻微,地面上人民不易警觉。日久年深,也就渐渐减退,必须遇到现成火口,才行喷发,威力要小得多。本就是个祸胎,顺其自然之性发生灾害,已具极大威力,再用法宝由地层深处将其引发,灾劫之大可想而知。这样一个无意点燃的地雷,要将它由三数千丈地底引往万千里外沙漠无人之区,觅地发泄,岂是容易!稍一疏忽,一个制压不住,或是遇上阻力,当时裂地而出。上面如是人烟稠密之区,方圆数千里内全都成为死域,天时立生变化,奇热酷寒,洪水瘟疫,相继发生,为害之烈何堪设想。如在平日,还可联合几个有力同门,施展全力,随同戒备,偏生大敌当前,万难分身,岂非是个难题!
英琼本已打定主意,万一对方不听良言,哪怕吃一点亏,向其服低,也要委曲求全,免此浩劫。谁知机缘凑巧,追敌之际,因老人所赠绢包先前不知何用,本由化身带走,无意观看。到了途中,忽然想起老人对于今日之事似已前知,心中一动,忙即取看。正赶方英、元皓由幻波池施展仙法,消完岭上积水追来。英琼恰将绢包打开,看完圣姑所留柬帖,得知底细,不由喜出望外,忙即依言行事,转请元皓代将包中法宝和两枚指甲送回。英琼本身已早得知,当时变计,与化身分头下手,静待来人由地底赶来相见,并暗中留神查听。见矮子也似孪生弟兄,因为自己不听他话,坐在那里,满面均是忧疑之容。又因不知仙府禁制神妙,法力多高的传声问答全能听出,弟兄二人正在相对埋怨。
大意是说:日前去往震灵宫探望妹子,本来约定先住天乾山访看两个同道,忽因一事,改来中土,致与许飞娘等男女妖人相遇,谈起峨眉门下三英、七矮如何凶横可恶,目中无人。因而想到上次峨眉开府,兄妹三人想往观礼,因未接到请柬,不愿冒昧登门。后来得知邻岛几位散仙均被请去,自己连师长均没有份,固然双方师父隐修多年,震岳神君夫妇照例不离本岛,对方怎连一个空人情都没有?再听过去的人说起开府时盛况,端的千年难遇,已经妒羡,想起有气;加上几个相识的女友均是女仙于蜗门下,又在峨眉吃了人亏,越发怀愤;再被许飞娘等连蛊惑带激将,于是勾动怒火,和妖妇打赌,一同赶来,丢此大人。最难受的是,先当对方后起之辈,来时还觉胜之不武,而擒自己的竞是对方门人。本来奇耻大辱,决不甘休,不料主人如此谦和,全无敌意,不同来历,便以客礼相待,使人只有自生惭愧,难以再与为仇。妹子得道数百年,从小便被震岳神姥收去,爱如亲生,天性刚做,骨肉情长,为了两兄被擒,情急相拼。如在平日,也不至于出事。偏巧震岳神君夫妇近三百年来:从不轻许门人离山远游,这次竟会一请即允,并还令往神宫宝库随意取上几件法宝,以为防身之用。那阳九七星环与所发出来的九六宙灵神梭,乃镇山之宝,威力绝大,向来不许门人轻动,平日想看一眼都难。妹子开库时,一时好奇,将其取出。本以为这类震撼乾坤,混沌宇宙的至宝奇珍,师父任多钟爱,也决不会允许。谁知又是慨然允借,并还传授如何运用之法。今日妹子如此胆大妄为,必是想到师父遇事前知,既赐此宝,必有用处,否则不会传授那等详细,以致激成大祸。
现在事已发动,但盼妹子另外还有防御之法,能在千钧一发之间,将其收回,或可无事;否则巨灾立成,这么好一座仙府毁灭可惜,主人也必为此成仇。所有错处,全在自己兄妹三人身上,如何回见师长?主人偏和没事人一般,看得那等容易,劝又不听,如何是好?
英琼见二人惶恐神情,暗忖:“正经修道之士,果与旁门中人迥不相同。偶因一念贪嗔,妄施毒手,稍微回想,心气一平,立时醒悟。便他妹子,虽为救兄情切,下手时节也是再三迟疑,欲发又止了好几次,只是大言恫吓,并非真要下手。如非胸有成算,想诱她来此,只稍放松一步,至多逃走,日后再来报复,也必不敢闯此大祸。就这样,仍然隔着地层,留有退步,未以全力施为。否则,事虽由于强迫,恶念一生,这重无心之孽将来如何解免,岂不又是难题?”英琼两心并用,灵感相通,已看出少女在元神慧光暗中笼罩之下,正怀着满腹悲愤,手指一道长约三尺,其形如梭,前头一点银光,上射精芒,后尾一蓬极强烈的黑色光线,带着轰轰雷电之声,由宝城山地底横断依还岭,往幻波池仙府冲来。到了洞外一带,因被癞姑暗中仙法戏弄,那禁网看似破了一层又一层,不知飞行多远,实则还是停在原处,不曾移动,面上已有惊疑之容。英琼心中好笑,忙用传声告知癞姑,说:“时机将迫,我已准备停当,请即放她进来,不要再拖时候了。”癞姑传声笑答:“琼妹此时法力已非昔比,如何还是临事胆小?不这样,她如何肯死心塌地,心口皆服呢?势虽紧急,尚不在此片刻之间,忙它作什?”英琼答道:
“连日细详恩师仙示,此次邪正相持,形势险恶,敌人虽没有兀南公那高的法力,但都是极恶穷凶之辈,一个应付失宜,恐有伤亡,丝毫疏忽不得。留此洞门,是因先进耽于游乐,不便多劝,只好同了几个得力一点的同门后辈,用我化身守候在外,暗中戒备,以防有失。万一受伤人多,丢人事小,如何补救?易师姊被困魔窟,不知何日才回。小师兄又和朱师姊、余师姊离山未归,不知能否赶上。本来人少,再要伤亡几个,岂不更糟?”癞姑笑答:“依你无妨。不过,敌人前锋已然先到,此时正与各位同门在彼恶斗,我们已然得胜,你还当没有来吗?事情暂时无妨,就有强敌到来,危机也不在此一二日内。至于受伤的人,定数难逃。反正不听劝说,还当我们胆小多虑,对他轻视,只能把心尽到,各自暗中留意,以全力挽救便了。”英琼知道癞姑人最热心,喜在暗中尽力,不肯露出,闻言方觉口气懈怠。因听敌人前锋已与众同门动起手来,更不放心。方想事完立时赶往相助,忽听癞姑传声,说禁法已撤,请自施为。再问便无声息。
矮子弟兄听地底雷声到了洞前,便不再进,声音又小了许多,心疑主人警觉危机,已在暗中行法将其阻住。这样一来,仙府虽可保全,但那震势一经发动,便非发作不可。
现已被其深入,妹子再要发觉遇阻,此时音信不通,必当自己遭了毒手,情急发难,整座依还岭必被齐根揭去,如何挽救?忍不住二次想要警告。刚喊得一声:“道友!”回顾钱莱,已在一幢青色冷光笼罩之下,朝地底穿去,一闪不见,暗付:“无怪平日耳闻,说得峨眉派那么厉害,果然话不虚传。此人好似转生不久,还未成年,便他师长,也是近年后起,如何竟有这么高法力?外人忌恨,必由于此。”同时想到:震声停在前面,钱莱又是穿地而出,多半为了此事,入地查看。莫要不知厉害,看那宙灵梭来势太猛,妄用法宝去破,两下里一撞,立时便是巨灾浩劫,不可收拾。心正忧惶,震声忽又由远而近,来势比起由依还岭通过时还要猛烈,仿佛洞前禁制已被冲破,不禁大惊。因那地震之声来势绝快,相隔已没有多远,并似往上冲来,照着平日所闻,分明就要爆炸神气。
惊慌情急之下,由不得大声疾呼:“三妹,我与主人已然化敌为友,千万不可冒失!”
说时瞥见英琼神色自如,若无其事。心方奇怪,轰的一声,一团前面带着银色奇光,后有芒尾光线的黑色梭光,已穿地而出。当时满室精芒耀眼,火雨星飞。妹子手掐灵诀,也由后面飞出。情急之下,未容转念,刚喊得一声:“三妹!”说时迟,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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