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身上轻轻动作着,伏在他耳朵旁,轻轻说了一声:“我会很小心很小心。”
我当初盼望听到的一句话,现在就由我自己来实现。
没什么感觉,无异于□。
我给他擦洗身子,像对待婴儿那么精心。
我是应该和他做一次的,也许就明白了自己的心。
现在,我大约是明白了。
我在这和燃辉洗着澡,想洗完以后,我就回去和小肠说,小肠,我们好好过。
想着想着,我就笑了起来。
我微笑着扔掉旅馆脏兮兮的床单,就像扔掉我的过去。
我回去和他好好的说,我得让他知道我的心意。
他要是不喜欢我和燃辉相见,我们就不相见,他要是还不高兴,我就辞了工作,和他搬到外地去。
我想,他一定很开心很开心,我这一个多月始终没理过他,他一定伤心透了。
前几天的一个晚上他哭了,声音压的很低,可肩膀一抽一抽的,我还是知道他哭了。
我回去哄哄他,他一定就不生气了。
一定。
收拾完了我刚要走,燃辉抓住我的胳膊,说:“你能不能陪陪我,我有点难受。”
我笑着说行。
我又坐了下来,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和他在一起了,时间长点就长点吧。
至于小肠,我不回去住也不打算通知他,他打了我那么多次,总该有点教训。
而且,他等了那么久,也不差这一会。
第 39 章
我第二天十点多才起床,精神一放松,人就睡的熟。
我问了燃辉,他说他没有不舒服。
那就好。
我送了他回去,掏出手机刚要给小肠打电话,掏出来才发现,没电了。
回家一看,小肠没在家,大概是上班去了。
手机是新买的,我还珍贵的很,冲完电才能开机,卖手机的告诉我说这样用比较不废。
中午的时候饿了,去厨房一看,竟有半锅红烧肉,可能是昨天做的,现在是春天,昨夜里有点冷,这才没有坏掉。
我把红烧肉吃干净了,刷好了锅等他回来。
他中午一般都不回来,我得等到晚上。
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手机电充满了,我急急忙忙的拔了下去,要给小肠打电话。刚一开机,就看到一大堆未读短信。
还没来得及打开看看,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接了“喂?”
那边说:“请问是江尽白吗?”
是个女的声音,我不认识。
我说我是
那女的接着说:“江先生,你好,我是常闲云的表姐,常闲云明天的葬礼,在……”
我脑袋完完全全的僵掉了。
我说:“你肯定是认错了,我认识的常闲云和你说的,肯定不是一个,他昨天早上还和我说过话呢。”
那女的接着说:“你可能是还不知道,昨天晚上的时候,常闲云开车的时候,出了车祸……当时人就不行了……”
她接下来说的什么,我都没听到。
我很想哭,事情太突然,哭不出来。
我手哆嗦的不行,我想看短信,确定键却总是按不下去。
都是小肠的。
“你在哪呢,怎么还没回家?”
“白白,现在十一点了。”
“白白,我不知道你单位的电话,我去了的时候人都走光了,灯也灭了。”
“你爸说不知道你去了哪。”
“你同事有一个叫什么婷的,说你很早就走了,没和他们在一起。”
“你是不是和贾燃辉在一起?”
“你他妈的还真是没脸,你别让我找到你!”
“你到底在哪呢?”
“三点多了,回家吧。”
“你在哪?”
……
后面有许多许多条,有打错别字的,有脏话骂人的。
他是急疯了。
我手撑着地,非得这样才能支持住自己。
最后的两条。
“你回来吧,我给你做了好吃的。”
“你回来吧,我不生你的气,再不打你了。”
第 40 章
以前我俩约好一起干什么的时候,总是他先到。
他每次都扯着脖子喊:“你再来这么晚,我就不等你了!”
结果下次他还是早到,我仍是迟到,他又这么喊。
我总以为他是气话,却没想到,他这次真的没有等我。
小肠的手机也是新的,和我同一款,他买的时候说,这叫情侣手机!
他说,这手机哪都好,就是发短信费事。
我几乎都能想到,他一手急急忙忙的发短信,一手开着车半夜在街上晃,然后就出事了。
他是个急性子,一有点什么事,车一定开的飞快。
最后他肯定是从车里跑了出来,那个什么葬礼,我没参加,他那么机灵,怎么会死,一定不是他。
他一定是生了我的气。所以不想见我,才串通所有人做戏给我看。
他总以为我很傻,好骗,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说是把我的绿色毛衣送去干洗,拿回来的时候,袖口绣了个云字,我都看见了。
虽然是绿色的线,比米粒大不了多少,我也注意到了。
他才是个傻子,总以为东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就是自己的了。
小孩似的天真。
只是。
我半夜醒来的时候,会觉得冷,会觉得胸口很闷很闷。
我笑的时候,连左半边的脸牵扯起来都很困难。
手机是能照相的,桌面背景被小肠强行设成他的照片。
笑起来一点都不好看,弱智似的。
难看的我看一次哭一次,却舍不得换。
谁提到小肠的死,我都会笑着绕开话题。
他们肯定是串通好了骗我。
不能信,不能说。
我怕我一信,它就是真的了。
同事吃饭的时候,两个月的后来,我才能参加。
在这两个月,我一滴酒也没沾。
他说不喜欢我喝,我脸上的神经可能还能复原,不能受到烟啊酒啊的刺激。
骗人,医生都说没办法。
不过我今天喝了,他肯定不会拦我的。
今天是他生日,他家人,都给他过阴历的生日。
我说是给他庆生,他肯定开心的不行。
大家都喝多了,我也喝多了。
小婷也喝多了,她举着杯问我:“江大帅哥,是怎么破的相?”
我说:“你知道吗?我爱过一个人……”
小婷卷着舌头问:“后来呢?”
我的脸也卷起来了,我喝多了,开始说胡话。
“后来他死了。”
燃至灰烬
我叫贾燃辉。
不像是什么吉利名字,也没拥有什么吉利的人生。
家里有六个孩子,两个女孩,四个男孩。
我是最小。
农村人,那时还不懂什么计划生育的重要性,只知道儿子多了好种地。
每天早起几个小时,走十里的路去临近县城的高中,怀里还揣一盒中午吃的饭。
要是冬天,提前一节课把饭盒放在炉子上热着,那滋味,美极了。
我从未觉得苦,我是家里最小的,吃的是最好的。
妈说,学习的用脑,要多补补。
高一那年,我三哥考上了大学。
他?着一口白牙,笑的很开心。
半夜我上炕睡觉的时候,听到我爸抽着烟和妈说:“五娃上大学了,六娃也要高二了,这都是钱。”
我家只有我和我三哥上学。
妈悠悠的叹口气,没出声。
我看到爸手中用草纸卷着劣质烟草的烟,和妈脸上岁月刻成的纹。
胆战心惊。
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要像同学那样,有着新的衣服,有着新的未来。
他们谁都没说,但我知道被牺牲的那个肯定是我。
睡觉的时候,我看着三哥一脸的笑,把过往的苦都笑成了闪亮亮的希望。
我害怕那是用我的未来换来的。
我哭着扑向三哥,我哭喊着:“哥!我想上学!我想吃肉!爹说他没钱供我!哥!”
哥的笑就变成了一张画,永远的静止了。
他听了我的话,脸白白的,从枕头地下掏出那张宝贝的不行的通知书。
尖叫着撕了。
那叫声,就像划了声带,用了尽最后的声音。
鬼哭狼嚎,撕心裂肺,响彻了半个村子。
这声音,我记了一辈子。
爹娘听到声音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地的碎纸,和哥哭的一张抽的青紫的脸。
谁都没说话。
大二的时候,我话更少。每天只是听,只是听。
学校新来了一个学生,头发染成了金黄色,笑的邪气又英俊。
所有的学生,都围着他转。
听说他家是大城市的,他一身都是牌子。
听说他是受了原来学校的处分,记过太多,不得以来我们这个小县城读书。
听说他叫,常闲云。
他带头打架,和学校最漂亮的女孩子亲嘴,他的青春,和我们是不同的,张扬又奔放。
后来,学校的男生看不过,十几个人约好了去打他。
第二天他来上学,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脑袋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
笑的却骄傲的不行,像是在向所有人宣告着他的胜利。
他逃课,谈恋爱,打架,骂老师。
却没有人敢管他,没有人管的住他。
他像一匹狼。
我上了大学,和大多数的学生一样,又和大多数的学生不一样。
我尽了力,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大学,一个二类,还是个不好办的历史系。
家里摆的宴席上,爸破天荒的跟人买了头猪,虽然只是头死猪,也是难得。
三哥笑着拍着我的肩膀说恭喜,他种了两年地,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
他脸上的笑,虽是真心的,对我却是个莫大的讽刺。
谁都知道他当年撕的,是一张重点大学的通知书
燃至灰烬
我上大学的第一天,就告诉自己拼了命也要拿奖学金。
我竟然看到了常闲云。
在开学的第二个月,我看到他,是在食堂,始终绕在一个白衣服的男生身旁。
眼中的光,奇特又明亮,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