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离开CIA的范围十公里以后,我就会放开他的,上帝保佑,那时候他没有血液枯竭而死!”我令阿廷再抬起头来,让卢费看清楚他颈间血流如注,沾湿了衣衫。
卢费虽然是世界上头号间谍机构的高级长官,心思却没有间谍的诡诈多变,这也是他至始至终不能赢我的原因,因为他们都是有弱点的人。
卢费手忙脚乱不知该做什么,我喝道:“让开。”他连忙站向我的一旁,这其间他有向我发动攻击的念头,却被我恶毒的目光瞪了下去,他望着阿廷,急得脑袋上直冒青烟。
我提着阿廷想往门口走,他却脚底一软跌倒在地上,我知道他一定在耍花样,手下更紧了一紧,他的脑袋却反而往下垂,将我手中的鞭子也坠了下去,我连忙松下一点力气。并没有要杀他的打算,再说他是我离开这里唯一的筹码,眼看他已经撑到极限,下一秒钟似乎就要断气。
只是这阿廷实在狡猾,且招招毒辣,猜不到他又会使出什么鬼怪的招数,我只好尽量避免跟他正面冲突,提起他后面的腰带带动他站起来,逼迫他向前走路。
他的身子瘫软无力,弓成弧状,脖子上还缠着鞭子,看上去狼狈不堪,我们这一路走出去,定然引人注目。
中央情报局是国家机密部门,我当然不抱奢望出入自由如同逛超级市场,一想到又将有一场激战,而自己还毫无胜算,不由全身警惕起来。
这时候阿廷还在跟我过不去,他被逼着走了几步,就又停了下来,瘫软在地上,喉咙里发出破裂的声音:“走不动了。”
我恨不得一脚向他的脸踢去,可看他无所谓的态度,象是成竹在胸。
“你这么肯定我无法从这里出去?”我问他。
“不……我肯定你能……”他转头道:“卢费,不要再白费力气,既然他不愿意合作,放他走吧,我们留一个不情愿的人也没用。”
卢费在那方心急如焚,听到这消息,虽然露出矛盾的神情,可还是咬牙应下:“我马上派人把他送出去。”
“慢着!”我道:“你以为自己在施舍我么?”
阿廷偏过头去:“我不强迫不愿意合作的人。”
“如果我反之要强迫你呢?”
阿廷有点疑惑地望我一眼:“我有何用处?”
“你太低估自己了,阿廷长官。”
我示意他站起来,他照做,走在我前面,甚至没有回望卢费一眼,我插在他们俩之间,切断卢费的关切目光,跟着阿廷沿着长廊走到电梯旁边时,我让他停下,按下电梯的掣。
阿廷问:“你从这里离开?”
我点点头,自信满满。
现在这种情况,虽然自己处于弱势,可我越是镇定,阿廷便越加慌乱,会卖出更多破绽给我。
我们走进电梯,阿廷先我一步按下按钮,这里所有的楼层号码前面都有副号,自下往上。并不稀奇,象中情局这类国家机要部门,为避免遭到袭击,在地底都建有秘密基地,我们说不定已经跟阿留申海沟在同一深度了。
阿廷按下“0”,电梯向上升,我认真观察他的表情,真是波澜不惊,象是已经肯定在开门的一瞬间便会有无数的枪口对准我的脑袋。他如此自信是有原因的。卢费是不会在我们离开后拉响警报的,阿廷在我手上以他的性格不会冒险。然而事实上,从因为我们走进电梯的一瞬间,就已经被控制中心全面掌控。
电梯的金属墙壁光滑,没有缝隙可以安装任何监视设备,出于情报局的保密协定和对国家间谍的保护与尊重,系统内部任何区域都不允许安装监视器。这些间谍在外面天天作戏,回到老窝若是还要处在严密监视之下,恐怕干不了几年个个都会精神崩溃。
我们脚底下看似平凡的地板,定然是敏锐的传感系统。我趁着蹲下的时间用手略扫了一下地板,没有静电反应,还是普通的金属地板。让我起疑的是阿廷脚下所穿的鞋子,式样普通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奇怪的是卢费也穿着一双同样的,我绝不相信这是因为他们关系太亲密以至连鞋子都要同样款式的。
我卒然攻向阿廷的下盘,他自从和我进了电梯后也正是全身戒备,立刻抬起腿来挡我,我一把捉住他的脚踝,向前弯过他的膝盖让他的腿向后曲,看清楚他的鞋底,那是一种非常别致精巧的花纹,再有创意的设计师也不会把太多精力放在鞋底上的。
这种花纹就象指纹识别一样,是情报局内部特殊的通行指令,我是横躺着进来的,可现在竖着出去,毫无疑问我这个外来者的皮鞋已经被纪录在案,他们会嘲笑我这几年前的过时款式。
我的视线重新落在阿廷脸上,他见状脸微微有点红。
“啊!我真应该让你背我进电梯的!”我叹口气。
阿廷笑意嫣然:“他们绝不会相信我突然变成一个三百磅的大胖子的!”
我咧咧嘴。
情报局位置隐秘,出入管理极其严格,除了必须的通行卡,所有工作人员的外貌体征等资料都储存在出入处,通过地板上的感应器读取资料,如与原资料有超乎常理的不符,都会被打上问号,进入警备处理。
(比如某人某天突然重了一百多磅,那不是吃多了奶酪,就是偷拿了地下室的黄金。)
阿廷胜券在握,可我不想让他得意那么久。
我在他面前悠然地取下腕表,调整了几下,腕表发出嘀答的声音,我满意地看了一眼,手伸高将之贴向电梯顶板。
阿廷面色惨白,他当然知道我要做什么,他的嘴唇张了又合,一定想问:我们在之前检查过那腕表,没有问题,怎么会是炸弹?
“有时候不要相信你眼睛里看到的东西,何况你还没有看到。”我道。
“你疯了!”
我摇摇头:“是你们逼我的!”
“可在这里会把我们俩都炸死的!”他瞪大了眼睛。
我笑笑,揽过他的身子:“怎么会呢,有你挡在我前面!”
阿廷愤恨地骂了我一句粗口后说:“快把你那愚蠢的玩意儿摘下来!”
“我拒绝。”说着我把他搂得更紧,强迫他跟我一起蹲下来。
可以感受到他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怨愤地一把将我推开,迅速站起身来,弯下腰在一块墙壁上摸索着,用手指在角落找到一个缺口后拉下大大一块薄膜,露出钢质的壁面,他从腰间取出一柄五寸左右长的薄片,在地板跟墙壁的夹缝之间撬动。小刀虽然是金属的,却刀身柔软,可以任意弯曲成各种弧度都不会断裂,实在是精巧之极的工具。看我呆着没动静,他抬起头冲我吼:“该死的!你还不快摘下来?”
我哦了一声,抬起手把腕表摘下来,重新戴在手腕上,他不满地望我一眼,我真想说比起你们间谍老前辈在牙缝里塞毒药的决绝,我还差得远。
电梯走了大约四分钟才停了下来,这个地下情报处,如果不是因为大过庞大,定然是机械老化。
门却没有立刻开启,我可以想象外面荷枪实弹的场景,他们同我一样紧张,虽然可以直接打开门把我打成蚂蜂窝,事先他们却要考虑同事的安全。
阿廷已经在墙面上弄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口子,仅够一人勉强通过,他把钢板掀起的时候,我怪异地哼了一声。
“快点!”阿廷提醒我,电梯门已经在开启。
墙面上的洞口贴进电梯通道,狭窄非常,我要将身体弯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还可以免费从里面钻出来,紧紧扒住通道舱壁,稳住悬空的身形,再一点点向下移。
我不得不背对着阿廷,这是很没把握的一个冒险,其基础要建立在对这个狡猾奸险的男人的信任上,毫无疑问希望很渺茫。
第六章
拔乱反正
阿廷完全脱离了我的控制,同时我也逃离了他的监视,我扶住通道舱壁的金属突出部分,迅速的下移。
如果情报局真的是建在地下的话,那我现在这么做,可算是越来越深入虎穴,然而雅致的是,这位建筑师别出心裁,将情报局的秘密基地,反其道而行之,建设在高地之上。
情报局的秘密所在,我当然不知道,我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高原还是峻岭,只是判断,这一定在海拔超过三千米的地方。
我发现这一点实属偶然。
卢费是个工作狂,长期把办公室当做家,沙发当成床,他的全副家当都搁置在办公室里,在沙发旁的茶几上,我看到一瓶剃须水,跟我使用的是同一个牌子,只是原本修长的瓶身已经臌胀变形得成一个球体,这必然是因为强烈的大气压所致。
我跟卢费阿廷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可以适应各种环境,大气压力下我们并不会有特别的感受,可是塑料瓶子却因为大气压的关系简直要爆炸。
黑暗中行事对我是十分不利的,我唯一可以动用的只有直觉,它一向不是很准确。
所幸有一种动态帮我找到方向,通道里凝止的空气被一种遽速的风声穿破,掠过我的身边,阿廷的子弹已经追来了。
我连忙抓紧一道钢索向通道的另一面墙壁靠近,下移几下找到一层电梯用作停留的平台,平台极窄,不足以隐藏起我自己。
枪声静止下来,我没有办法分辨阿廷的方位,可是他却仿佛长了双夜兽的眼睛,清楚地看到我的所在,铮的一声子弹撞击金属的声音,我身后电梯的外门在震颤,为了躲避随后而来的攻击,我不得不挪动身体,也因此脚底一空,整个身体便骤然坠落下去,以高速跌向电梯底部,我连忙伸手抓住周围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无奈下跌的速度太快,手掌全都磨破也没有阻止住下落的势头。
摔下来的时候浑身的筋骨错位般的疼,尤其是撞到了地上胡乱摆放的金属器具,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片混沌。可是没有时间让我自怜自艾,电梯通道最底端的地方有一个较地平面为深的凹槽,一些平日里用来检修的器具都胡乱推放在这里,阿廷定然在上面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没办法看清楚这地方的细节,只好用手努力地摸索,幸运的是在左侧的通道发现一个暗门,如果我没猜错,它应该是通往检修室的。
耳边传来链索晃动的声音,是阿廷在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