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下毒呢?」
「什么毒?」
「能够让人武功尽失的毒,叫雪。」
「听你这么说,能够让本就是用药高手的司岳中招,一定是无色无味,至少是味道和我们身边比较常见的东西很像;没有同时用来毒倒司徒匪,说明这种毒一是比较稀少,二是并不容易下,不是洒在空气中,也不是下在水里,对付像司岳那样的人,更不可能是涂在利器上见血入体,名字叫雪,可能是形容这种毒的状态,或是触感,」少年冷静的一句句分析着,「必须用到火,是吧?」
我暗赞,十四岁就有如此心智,日后的发展真是不可估量,「好厉害!那是涂在那些信札上的,在遇到火时才会一下子挥发出来,也只在挥发后相当短的时间里才有效。」
少年轻叹,「司岳号称『小财神』,处理这些文书的必是他,少不得要烧东西,这完全就是冲着他来的。可是还有个司徒匪,我听说司岳厉害,可司徒匪的武功还远在他之上,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捉住?」
「因为他太重义气,朝恬和他的手下当着他的面轮暴了司岳。」我平静的叙述。
司岳做梦也没有想到过这样的事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曾经风华绝代的司岳,曾经高高在上如同仙子般被人仰慕的司岳,曾经为了一个不解风情的男子烦心的司岳,此刻四处都是明晃晃的火把,厮杀呐喊的人,他的结拜兄弟在门外死战,而他则赤身裸体的被一个男子压在身下,耳边有兄弟的怒吼,夹杂着男人的喘息,一切一切,恍若噩梦。
然而在听到朝恬要挟他义兄的时候,司岳只是转过头,平静的说:「大哥,出得去才救得了我。」
此时的司岳依旧是司岳,依旧是那个一尘不染的仙子。
然后他被朝恬提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他听见朝恬狞笑着对手下说:「想不想尝尝?」
司岳没有挣扎,也没有叫,没有看一个个压到他身上的人,他转过头,眼睁睁的看着他最敬爱的义兄为了他乱了刀法,最后愤怒的吼声惊得天旋地转。
他看到许多明晃晃的刀子同时插进了他义兄的身体。
司徒匪站着,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不为自己的死,只为自己临死也没有救出自己的义弟。
司岳耳边响起了撕心裂肺的惊叫,他不知道那是不是他自己的声音。
死了,都死了。
种花的林伯,斟茶的巧巧,
他憨直的三弟,不苟言笑的老四,他那个风趣激狂的大哥……
只有司岳没有死,司岳疯了。
武功被废掉,睡着的时候眼前不停闪过的都是一张张惊讶愤怒的脸,耳边响起的都是他大哥最后的怒吼。
醒着时总是在男人的身下残喘,朝恬让他成为了他府里的公娼,几乎每一个人,高贵如府中的当家之主朝恬、卑微如府中饲马的马夫,扫地的小厮都得到过他。
司岳疯了。
「阿岳。」
「啊!」听到朝恬的呼唤,司岳惊叫着,向墙角缩过去。
「过来!阿岳。」
司岳不住的摇着头,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阿岳,又不听话吗?」朝恬的语气带上了笑意,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司岳吓得连躲闪的勇气都没有了,慢慢向朝恬怀里靠过去。
「乖——」朝恬满意的笑笑,目光扫向站在屋子里的几个手下。
「我不要见他们,我不要……」浑身颤抖着,司岳小声说,他害怕朝恬又会叫他们轮暴他,却没料到朝恬接下来的举动。
「不想见他们吗?好啊。」话音未落,朝恬剑已出鞘,剑光一闪,几个人不可置信的抱着脖子,倒了下去。
「你瞧,以后再不会见到了,这样好不好?」
鲜红的血,瞪大的眼睛,司岳张开嘴却喊不出声音,鲜红的唇不住的颤抖。
「哈哈哈哈——」朝恬笑着,拖着司岳下了床,朝庭院走去,指着所看见的每一个人问司岳:「想不想看到他?」然后不等司岳回答,便一剑刺过去。
这一天,朝恬的府上,血流成河。
「阿岳不怕,不怕。」浑身跟个血人似的,朝恬温柔的安慰瑟瑟发抖的司岳,阳光下,他沾着血的脸格外狰狞。
「啊——」司岳看着沾在自己手上的鲜血,禁不住大叫起来。
「阿岳,阿岳——」朝恬抱住了他,好多的血,好多的血,整个世界一片鲜红。
「阿岳,你太高贵,太纯洁,天上的仙子,我怎么都碰不到,」朝恬笑起来,「现在好了,现在可以了,你变得这么脏,这么卑贱,你再不是那个一尘不染的仙子了,你终于是这凡尘中的人了,你终于可以属于我了。阿岳,阿岳……」
司岳瞪大了眼睛望着天,张着嘴,大口的喘着气,像一条溺水的鱼。
在朝恬眼里,司岳疯了,在所有人眼里,司岳疯了。
后来司岳可以在庭院中自由走动。自从那天朝恬带他上了大厅之后。
那天朝恬让他待在屏风后,没有绑住他也没有点他的穴,司岳乖乖的蜷缩着身子坐在那里,一直到来客走了之后,朝恬才转到屏风后,满意的看着司岳保持着一开始的蜷缩着的姿势。
「阿岳,知不知道刚刚来的是什么人?」
司岳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恐惧,「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来的人,是白羽尘吗?」少年问。
「真是什么也瞒不住你啊,知道他来干什么吗?」
「钱庄被官府给抄了,跟钱庄熟悉如白羽尘必知道朝恬与钱庄的关系,恐怕朝恬还隐讳的在江湖上暗示过这层关系,甚至帮助过钱庄散余的部众,白羽尘来,自是打探司岳的消息。」
我拿起小匙搅了搅面前的花茶,「以白羽尘的功力,自是能够觉察到屏风后有人。他其实曾问过『谁在那儿?』,朝恬说是个侍候的小厮,白羽尘便没有再问。」
「白羽尘一心只想着司岳,自然不会注意到那么多。」少年感叹,「谁想最思念的人,竟然就近在咫尺,两次错过,难再回首。」
司岳最喜欢的,是后院中的一棵桃树,朝恬不在时,司岳就会坐在树下发呆。
司岳把玩着手中的箫,他已经不再吹箫了。
这天司岳刚刚闭上眼睛,忽然听到了脚步声。朝恬府中的人,该是不敢来打搅他的。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身着华服的青年含笑在走廊上看着他。
司岳一惊,慌忙站起来转身向屋内跑去。一不留神,脚下一滑。
「小心!」声音一起,司岳已跌进了一个人怀里。抬头,却是那个华服青年。
「啊——」司岳惊叫着,想要挣出青年的怀抱,却被青年紧紧抓住。
「好美,没想到朝恬府上,还藏了这样的宝贝。」青年赞叹着,「我带你走好不好?」
「不,不!」司岳惊慌的摇着头,不住的挣扎。
「呵呵。」青年笑起来,在司岳耳边轻声说,「好美的妖精,好棒的演技。」然后低下头,吻住了司岳的唇。
「啊!」司岳一下子挣出来,在青年的笑声中,逃回了自己的屋子。
当天晚上,司岳失踪了。
两个月后,朝恬在朝中被人参了一本。
自知洗不掉罪名,朝恬带着家人手下慌乱出逃。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朝恬带着一干人在一间小客栈下榻。半夜,他听到了箫声。
熟悉的箫声,在空气中辗转流传。朝恬走到了屋外。
月下站着吹箫的人,白衣胜雪,面如冠玉,神色自若,恍如坠入凡尘的仙子。
「司岳。」朝恬发现自己的喉咙很干。
司岳向他笑了一下,依旧超凡脱俗,一尘不染。
黑夜中,朝恬发现自己已被包围。
那一夜,整个客栈,相关的不相关的人,没有留一个活口。
朝恬被人带走,三天后,在城外发现他的尸体,没有任何伤痕,面孔因恐惧扭曲至极。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那一夜,同样是杀声四起,鲜血四溅,司岳只是微笑着,玩弄着手上的箫,靠进一个华服青年的怀里。
「司岳其实根本没有疯,从一开始就没有疯。」
我笑,「大仇未报,司岳怎么可以疯。」低下眼,我接着说,「或者说,司岳其实早就疯了。在他义兄被杀的那一瞬,他就疯了。」
少年沉默了一会,又开了口,「那个华服的青年,就是寒舒吧?以寒舒的能耐,朝恬被人参也是他的手笔吧?只是司岳,不过是从狼窝跳进了虎穴而已。」
「司岳怎么会在乎呢?遭遇过那样的事,还有什么可以让司岳在乎的?」只要能报仇,司岳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在乎的了。
「有,还有个白羽尘。」
白羽尘,白羽尘……
「是啊,还有个白羽尘。」
司岳成了寒舒的男宠。寒舒是个一天到晚脸上挂着笑的人,他对司岳极好,温柔体贴。
有时候,寒舒也会让司岳陪他的客人下下棋,喝喝酒,或者陪他们上床。
司岳还是司岳,那个吹着箫,一尘不染的司岳。从来没有什么,可以磨去他的气质。
有一天,寒舒让司岳去一个房间陪客人下棋。推开房门,司岳见到了白羽尘。
依旧是从容的笑着,在棋盘边坐下。
放下第三颗子时,白羽尘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抬头,微笑,「我只是陪你下棋,你逾越了。」
「阿岳!」
「你给了寒舒什么?」
白羽尘愣了愣,司岳继续说,「是小湖东的生意?听雨楼的布庄?大江以南的房产?还是……」
「阿岳!」
司岳笑了笑:「明日了,的确只够陪你下棋。」抽回手,司岳起身准备离去。冷不防从背后被白羽尘一把抱住。
「阿岳……阿岳……」白羽尘把头埋在他的颈间,声音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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