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福尔摩斯的声音含有安慰的意思,温柔而明确。
丽莎“哇”一声哭起来,抱起福尔摩斯,紧紧贴住它的脸。
看着看着,晴美也忍不住泪眼盈睫。
她时常自笑片山婆妈心肠,其实她也很容易受感动,可说是优良血统。
晴美转出来,朝丽莎的方向走过去。
丽莎见到她。吓得魂飞魄散。
“不要跑。”晴美柔声说。
第四幕今夜的祈祷1在外国的酒店一个人独处时,突然电话响起,乃是一件恐怖的事,尤其对片山这样完全不懂外国话的人而言更甚。
搭错线了吧!一定是的。片山想。
铃声安静下来。沉默一会,电话又继续响了。
片山一个人躺在房间的床上,时间将近下午三点。
晴美等人在麻理的带领下,出去参观贝多芬的故居了。
本来片山也可以去的,但他有点疲倦,而且瞎困,于是谢绝参加。
晴美嘲笑他:“你已经老啦。”
石津笑嘻嘻地保证:“有我在,不必担心晴美小姐的事。”
至于福尔摩斯……它跟平常一样喵喵叫。
总之,片山很想睡觉。欧洲之旅很不习惯,疲倦是累积下来的。
“杀死人的疲倦啊!”
倒在床上时,片山如此喃喃自语。旁人听了也许吓了一跳。
当然片山没有杀人,而是遇到凶杀案,所以疲倦而已。
他想好好睡一大觉,然而躺下来后一直睡不着。
心情不愉快得很。
恰好这时电话铃声大作,更加使他心情恶劣。
电话一直响个不停,无奈,片山只好爬起来。
假如对方哗啦哗啦地说德语,自己应该怎样回答?
算了,接电话再说。
片山轻轻拿起话筒,什么也不说,静静等对方开口。
“喂!”女人的声音,而且是日语!
片山松一口气,也许是向他道歉打错电话。
可是没有打错,因为女声说。
“请问片山义太郎先生在不在?”
谁呢?仿佛在哪儿听过的声音。
毕竟有刑警本色,曾经听过一次的声音,总是记得一点。不过,听不出到底是谁的声音,则是片山不能称为一流刑警的原因。
“嗯——我就是。”片山说。“哪一位?”
“我是——”对方迟疑片刻。“那天在圣士提反教堂遇见的人。”
片山吃了一惊。不错!这个声音就是她……“你是柳美知子——不,水科礼子小姐吧!即是自称柳美知子的水科礼子小姐……”片山的解释总是十分复杂。
“告诉我?”
“是的。现在能不能碰个面?”
“现在呀——”现在没有什么预定节目,“可是。在什么地方碰面?”
“我倒无所谓……”
“那么就在卡布翠娜教堂地下吧!好不好?”
“卡布——”
“面对马克多广场的教堂,只要问问酒店的人就知道的。”
“卡布——什么来着?”片山慌忙准备笔记。
“卡布翠娜。”
“卡布翠娜教堂吗?地下层?”
“对。那个地方很少人去。我等你,三十分钟以后见。”
“啊,好。”
放下话筒,片山陷入沉思。
柳美知子有什么事找他?
“他们几时回来呀!”片山可怜兮兮地想。
他不是怕一个人去。而是感觉到,假如麻理同行的话,柳美知子可能会有不同的反应。
可是,三十分钟以内,晴美他们一定赶不回来。因为贝多芬一年到晚搬家,他的故居有好几处,走马看灯式的跑一趟也需大半天。
“没法子,只好一个人去啦!”
片山伸个大懒腰,现在反而十分困了。
我总是慢了几拍,凡事都是——片山想。
整装完毕,拿着记事本走出房间,一边看着字条一边乘电梯下楼。
“卡布翠娜教堂,只要问问酒店的人就懂了……”蓦地赫然一惊。酒店的人不懂日语啊!把日语写的教堂名称出示给他们看也是徒然。卡布翠娜的德语发音怎么说?
走向柜台时,片山不由心惊胆跳。每到这种时候,他就不由自主地胆怯畏缩了。
片山来到柜台旁边,正在踌躇不知如何开口时,听到有人用日语喊他。
“刑警先生!”
“啊,老师!”
见是安西兼子,片山忙不迭地打招呼。
“一个人吗?”兼子问。
“嗯。大家都跑去参观贝多芬的故居了。”
“是吗?”兼子微笑。“像我这样一年来几次维也纳的人,还没去过呢!”
“这样的事也是有的。”片山附和着。“对不起,我想——”“什么事呢?”
“我不晓得怎样去这间卡布翠娜教堂,请您代我问问柜台的人好吗?”
兼子笑一笑。“好的。好像是奥地利女皇帝玛丽亚·特丽莎的置棺处吧!”
置棺处?似乎不太吉祥。片山想。
兼子替他问了,再把说明译成日文,记录在纸条上。这样也会迷路的话,片山觉得对不起天地良心了。
“我想这样应该清楚了,走路过去并不太远!”
“浪费您的时间,抱歉。”
片山鞠了一个躬,不经意地投目在兼子手腕上挂着的皮草大衣。
对了!在那次忙乱之中忘得一干二净了。当时,第三号房的挂架上,挂着一件皮草长大衣!
那是怎么回事?不可能是阿林带去的,可是里面没有其他人,换句话说……“这件大衣有什么不妥当?”安西兼子问。
“不,没什么。我想这是非常名贵的大衣。”
片山不习惯说阿谀话,不由舌头纠缠一块。因为他分辨不出皮革的好坏。
“多谢你的赞赏。”兼子高兴地说。“不过,这是网田夫人的所有物。晚上有时相当寒冷!”
原来是网田夫人的大衣啊!片山也搞不清楚,到底这件大衣,是否是当时挂在第三号厢房的那一件。
一般上,每件皮草大衣都很相似;加上当时里面幽暗,无法判定是什么色调。
“谢谢你。”
片山向兼子道谢之后,走出帝国酒店。
卡布翠娜教堂不像圣士提反教堂,并非宏伟的大建筑物,乃是精巧雅致的小教堂。
如果事先不知道的人,也许连拍照留念的兴趣也没有。
片山从一个好像入口的门进去里面,细长型的走廊伸展,一名肥肥胖胖的太太笑眯眯地看着他。
片山付了钱,走进里头去。地下?
看来不管是圣土提反抑或卡布翠娜,都很喜欢在地下陈设各种名堂的东西吸引人。
途中有一道通往地下的楼梯,两名像是美国人的少女走着上来。
跟片山擦肩而过时,少女们瞄他一眼,然后彼此低声细语。大概在猜他是日本人,抑或中国人吧!
在片山眼中看来,德国人、法国人、美国人的样子都差不多。对她们而言,也许东方人也大同小异吧!
片山从楼梯走下去。
空气冷飕飕的,也许在地下的缘故。
短短的通道两边,有些铺铁丝网的架子,并排着斗大的金属壶。
后来听麻理说明了,金壶里面装着历代皇帝的心脏。
为了吊悼死者,将其心脏取出、另外放起来的启想,恐怕日本人难以理解。
里面的房间乃是棺材室,分不清是谁的棺。
柳美知子在电话中说得不错,几乎不见人影,连她自己也不知躲在何方。
进到里边时,竟又出到宽敞的场所。
片山悚然一惊。眼前乃是吸血鬼电影中出现的纳骨堂气氛。
黑棺在两边排列整齐,四周幽暗,寒风袭人,不是一个令人觉得舒服的地方。
一般的吸血鬼,通常一天黑就跑出来……胡说八道!片山骂自己。
这是观光圣地,不可能有这些妖魔鬼怪出现!
对。我是游客。非常冷静地观察之余,所谓棺材,不过是普通的箱子罢了。唯一的不同点是,棺材里面装了尸体而已……这是大不相同之处。
棺材上毫无任何装饰,接近普通一般的箱子,但有豪华的雕刻和浮雕,光看外表差别的确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