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片山的想法绝对没有错。
“距离晚饭还有一点时间。”麻理说。“还想去什么地方看看?抑或先回酒店休息?”
“我先回去酒店看看。”阿林说。“说不定她会跟我联络。”
“可是,她不晓得你来了这里呀!”
晴美的话,似乎使阿林有一瞬的慌张。
“呃——我想可能会有万一的可能罢了。”
片山蓦地心里一动。确实,大家都认为,阿林是个远赴欧洲寻找情人的多情男子……
假设水科礼子故意留下帝国酒店的名字在便条上的事是事实,难道阿林真的是为了见她而跑来维也纳?
“那么,大家一起回酒店好了。”晴美提出结论。“不过,麻理小姐,你陪我们那么久,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不会。我不能丢下你们不理的。今晚吃过晚餐后,我们去歌剧院好不好?”麻理说。
“歌剧院?”石津迟疑地说。“是不是像歌舞会座那样,上演‘劝进帐’之类——”
“那是歌舞会哟!”晴美捅一捅他。“好哇!我一直想看道道地地的歌剧演出呢!”
“第一次听到你说喜欢歌剧!”片山调侃地说。“可别打瞌睡哦!”
“好失礼!我在学艺会时演过‘卡门’呢!”
“晴美小姐演‘卡门’?一定充满魅力了!”石津陶醉在自己的想象中。
“对不起,恕我破坏你的美梦。晴美是在斗牛场的场面,饰演牛的角色哟!”
“你何必泄露出来令我出洋相?”晴美气得瞪住片山。
“你撞倒了斗牛士,使戏剧无法进行,不是吗?当时我看了又好气又好笑!”
“那是因为对方没出息,演不好!”
“好啦好啦。”麻理吃吃地笑。“今晚不是演‘卡门’,不必担心。”
“今晚是什么节目?”晴美问。
“罗西尼(Rossini,意大利作曲家)的‘谢维拉的理发师’。”
第二幕暴风雨1从轻轻飘浮在黑暗空间底层的乐池里,强力的齐奏像箭一般发射出来,一下子就把歌剧院的观众带入“歌剧”的世界。
作曲家罗西尼独特的轻快节奏,弦乐的柔和音响,逐渐沸腾似的加强……连片山也觉得,这首曲子在哪儿听过。大概是小学生时代,学校带着去听“家庭音乐会”什么的听过吧!
可是,暗下来的客席,以及豪华的装饰酿成的一种独特气氛,使片山不禁陶醉在音乐世界中。
原来所谓的歌剧,可以这样一边看一边听。虽然觉得略嫌太长了些,然而如此活生生地接触音乐,也许是人生难得的经验……片山等人走进麻理安排的厢房。这是从前的欧洲电影中,服饰奢华的贵族小姐们,戴上闪亮的钻石项链,坐着俯望普通席的英俊绅士们的间隔席位。他们的厢房是二楼左边第五号。依日本的说法,等于三楼了。
厢房席可容纳六个人。片山一行人,加上麻理和阿林,刚好六个,等于包下来了。
这里,福尔摩斯也算“一人份”。
最前排有三张椅子,第二排比较高,有两张椅子,最后一排只有一张椅子。
晴美、麻理和福尔摩斯三位“女性”,坐最前面一排,石津和阿林坐第二排,片山一个人坐最后。
——为何我总是孤独的呢?片山想。
进厢房时,晴美提醒片山说:“虽然你坐最后,可别呼呼入睡哦!”
呜呼哀哉!
不过,厢房席也有方便之处。各有面向走廊的出入口,不同楼下的客席,可以半途进出。
毕竟来到这个地方,产生到了“音乐之都”的实感。
目前似乎不必担心有事件发生。纵然柳美知子失踪的问题依然存在,多半是原名水科礼子那位少女有个人的苦衷所致。
而且,任谁听到如此美丽的音乐,都不会有兴致搞杀人玩意吧!
不过,还有一件令人意外而吃惊的事——在麻理的带领下,一行人于晚上七点半左右抵达歌剧院。八点正式开演,结束时几近半夜了。然而入口一带,触目皆是穿正统礼服的绅士淑女,令人目不暇给。
“岂有此理!”
纵使听到日本人骂人的声音,一点也不奇怪。
来宾的打扮千差万别。从晚礼服的绅士淑女到牛仔裤打扮的年轻人都有。当然最贵的是厢房席,但是为学生和年轻人而设的站席也有,只花几块钱就可以买票入常“呵,真好玩!”
进到里面时,晴美发出高兴的呼声,站席是在正面池座的后面,并排着好几条金属的扶手栏杆。
年轻观众就靠着栏杆,眺望正面的舞台。幕间休息出去外面大堂时,就用毛衣或衬衫绑在自己所在的栏杆位置上。
由于票价便宜,难怪年轻人也爱歌剧了。
就当这时,传来日本人的声音:“岂有此理!”
片山颇不以为意。日本游客触目皆是,平日除卡拉OK以外,生活与音乐无缘的受薪职员,以及对偶像歌手疯狂的少男少女们,全都一窝蜂地跑到音乐之都来欣赏歌剧了。
“咦,那边发生什么事?”麻理有点在意地停下来。
“好像发生争执了。”晴美说。
发生争执的地点被人潮挡住,看不见声音的主人。
然后听到声音又说:“可别以为我是日本人就好欺负!”
“他用日本话生气骂人了——”麻理苦笑一下,“我过去看看。”说完,就往衣帽寄存处走去。
“哥哥。”晴美说。“刚才的声音是否有点熟悉?”
“是吗?好像是的。不过,怎么可能……”只说怎么可能的片山,不由担心地分开人群,走了过去。
“啊,我明白。”麻理的声音说。“你的票是厢房席。厢房中有大衣挂架,所以衣帽间不替你保管的啊!”
“什么?原来这样啊!对不起,我对德语一窍不通,所以……”片山呆呆地注视那个替自己分辨的人。麻理也留意到了。
“咦——你不是栗原先生吗?”
“啊?我——”栗原惊讶地睁大双眼。
“科长!”片山终于喊出来。
“哎,片山呀!怎么又见面啦!”
警视厅搜查一科的科长栗原警长,见是片山,嘻嘻笑。
“什么又见面了——怎么啦?我们以为你已经回去日本了啊!”片山转换话题。
“这位是樱井麻理小姐。记得吗?那次‘史埋威小提琴比赛’杀人事件……”“对!我想起了。”栗原那张不像警视的孩子脸顿时一亮。“曾经爱上了片山的那个小女孩!”
“没有这回事!”片山的脸沉下来。
然后,晴美、石津、福尔摩斯各位都过来了,吱吱喳喳地就如开同学会般热闹。
“不,我回国一趟了。”栗原一边沿着大理石柱登上宽敞的楼梯一边说。“回去一看,原来轮到我休假,看来上天也可怜我,让我休息休息!”
“好难得啊!”
“因时差关系,我有两三天发呆,不知如何适从。上面的人担心我是不是患精神官能症了。”
“科长患了精神官能症?”
“有什么不对吗?”
“不,没什么。”片山慌忙摇头。
“总之,那次出差,一到目的地就折回头,似乎太可怜了,于是总监亲自问我要不要告假休息。”
“因为探长品行好嘛!”
晴美恰当地奉承他,使他更加飘飘然。
“哪里哪里。只做我份内该做的事罢了。”
“喵!”福尔摩斯这时的叫声,有点嘲讽之意。
“不过,探长先生,尊夫人没有同行吗?”晴美问。
“很遗憾——”栗原叹一口气。
“她抽不出时间吗?”
“不,她当然跟我一起来。”
所有人都挤命忍住不敢笑出来。栗原若无其事地眺望堂皇如宫殿的歌剧院内部。
“内子今晚应该也会来的。我好不容易才拿到厢房席的票子。说不定随后会到。”
“你太太不舒服吗?”麻理问。
“晚饭吃太饱的样子。”栗原正经地说。
“噢。不过,厢房席可以在休息时间出入,不要紧。”
“是吗?那就放心了。酒店就在附近,不会迷路的。”
片山似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探长,你住哪一间酒店?”
“当然是帝国酒店罗。你们说过会住那里的嘛!”
对片山而言,没有理由拘泥于栗原跟他住宿同一间酒店,反正不同房。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