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火焰焚烧声立刻响起。
这时,卫突然抬起头来。
“等一下!你们想把我儿子怎么样?”
话说完,卫就一个箭步冲向焚烧炉。
“这样太危险了!”工作人员立刻制止他。
“我儿子活着呀!他没有死啊!”
羽柴和悦男赶紧抓住卫的手臂。“不要啊!不要烧掉啊!阿诚还活着!他只是睡一下而已啊!”
夏美见状哭了出来。
“阿锵……”
“大场先生!”悦男叫道。
“大场先生,请你坚强一点!”
羽柴抓住卫的双手用力地摇晃着,企图让他恢复理智。
“放开我!放开我!”
夏美一边哭着,一边对卫说道:
“阿锵,阿诚已经死了啦!”
“他已经不在了!”
“不是这样的……”
卫弯下了膝盖,当场无力地蹲了下来。
“那孩子还活着啊!”
夏美紧紧地依偎在卫的背上。
“阿锵,你不要这样。”
“他还活着……”
卫突然叫了出来,然后双手掩面号哭了起来。
在社会科资料室里,悦男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张放大了的照片。那是诚和留加在游泳池边嘴对嘴的镜头。
悦男爱怜地用手指抚摸着照片中留加的脸颊。
然后,他点上打火机,将照片中的诚慢慢地烧掉。他凝视着火焰,面无表情地喃喃自语:
“再见了。”
然后悦男走向办公室。千寻正坐在办公桌前发呆,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你还在啊!”
千寻闻声抬起头来。
“新见老师。”
悦男走到自己的桌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好可怜,我实在是看不过去了。”
“啊?什么意思?”
“我说你啊!第一次担任导师就发生这种事,真是难为你了。”
“老师,你十五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嘛……”
“我十五岁的时候,有一大堆的梦想,当然有时也会感到不安。但是一想到今后可能会发生的各种事情,譬如我会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啦、我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啦,等等的事,心里头就会有很充实的感觉。”
说到这里,千寻又伤感地哭了起来。
“可是,大场同学他……我没有信心了。我真的没有自信再当老师了。我不想再继续当老师了!”
悦男绕过桌子,温柔地抱住千寻。
“别太难过了。这并不是你的错呀……这种事情,是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的。”
悦男嘴里说着这么体贴安慰的话,但他的眼神中却找不到一丝诚意。
凉在大场家住了一晚。她躺在床上,凝视着放有自己的照片的桌子,那张照片是自己以前寄给诚的。她就这样拥着诚的味道睡着了。
第二天傍晚,卫陪她走到公车站。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大老远跑这一趟。”
“这是应该的。”
四周是一片喧闹的蝉鸣。
“你能来见他最后一面,我想阿诚一定很高兴。”
卫把礼盒递给凉。
“这是我太太去老街买的煎饼,请带回去给家人吃。”
“不用了,何必这么费事呢?”
“你一定要收下,这是特地为你买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凉收下了礼盒。
“我参加了网球社哦!因为阿诚说我太胖了,我好难过……”
“这孩子怎么这样说呢!”
“虽然现在还只能帮人家捡球,但已经让我瘦了两公斤了。”
“哦!”
“原本以为下一次见面时可以跟阿诚炫耀的,没想到……”
“嗯。”
凉的泪水又涌了上来。
“为什么……”
不久,车子来了。
“车子来了哟!赶快上车吧!”
凉用手擦掉了眼泪。
“好的。”
“你要振作起来哦!”
“伯父也一样。”
“我知道。”
“请您不要太自责了,阿诚他真的好爱您。”
凉上了车,可是马上又走了下来。她紧抿着嘴角,下定决心把一个小布袋交给卫。
“这是什么?”
“是一些信,阿诚写给我的信。”
“啊,可是这些东西……”
“我是有些担心,把这些信交给伯父,会不会惹得阿诚不高兴。可是我想了一想,认为还是交给您比较好。”
“哦……”
“我想,您一定会感到孤独寂寞……”
“你把这么多的信……”
“最后的一封信里,阿诚写了一些事……”
“什么事?”
“他说‘我会被杀’。”
“咦!?”
凉上了车,门关好之后车子便开动了。渐行渐远的凉,从车窗中看着卫。卫也一直回视着她那隐含着无尽痛苦的眼神。
车子走远了,卫从布袋里拿出一叠信来看。诚那熟悉的字迹立刻跃入卫的眼帘。
(我一定会被杀的。有时候我就像一只被猫爪拨弄着的小鸟,有时又像一只暴露在张牙舞爪、饥肠辘辘的狼群面前猎物……)
(我不断被排挤、被勒索敲诈,我一定会被杀的吧……被他们……)
卫动也不动,继续看着诚生前写给凉的信。
第七章 父亲的复仇
卫决定将“浪花亭”暂停营业。失去儿子诚的悲哀,正慢慢转变成深深的怀疑,和对不知名的敌人的憎恨。身为父亲的他,决定要亲手解开事情的身相。
夏美准备好晚餐后,先在诚的遗像前简短地合十默祷,然后她对着二楼呼叫:“阿锵晚饭准备好罗!”
房间只亮着台灯,卫坐在桌前看着诚写给凉的信。信反复看了可能有几十遍。可是,不论看了多少遍,他总有些地方不明白。但可以确信的是,信里充满了不安。
(我渐渐食不下咽。就算勉强吃下去,也会立刻就吐出来。)
卫强忍住泪水,又开始慢慢地看着信。
(不只在学校,即使家里都……不要说是吃东西,我连睡觉也睡不着了。)
卫的身体颤抖着,双手紧紧捏了起来。
(我害怕清晨的到来。太阳啊!请不要照到我的身上。黑暗啊!请你停住脚步,因为我想躲起来。)
为人父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信纸上,然后慢慢渗了进去。
第二天早上,卫抱着诚的骨灰盒,站在修和学园的大门口。他对着来上学的学生们大声呼喊着:
“请你们告诉我!在我儿子的班上、在这个学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学校采访的广角镜节目,正好捕捉到卫呼叫学生们的镜头。
学生们见到了摄影机,纷纷加快脚步走进校园。
“是不是有学生欺负同学?请告诉我!我的儿子落得这样的下场,他再也不能说话了!”
羽柴和宫崎从校园内跑了出来。
羽柴气急败坏地问卫;宫崎则对着学生大骂:
“赶快进教室去!那边的摄影记者,是谁允许你们在这里拍摄的!”
卫不理会这些老师,以更大的声音呼喊着:
“请告诉我!请告诉我真相!”
“大场先生,您这样会造成我们的困扰啊!”羽柴劝道。
“请你们告诉我事实!”
不久,上课的钟声响了。可是每间教室内都因为校门口发生的事而喧腾不已。诚原本就读的三年A班更是无法安静下来。
黑板上写着期末考的时间表,和彦一个人翻着参考书,正在作考前复习。
裕次、哲雄和俊平包围着他。
“武藤,事情不妙了,你听说了没?”裕次说道。
“他……他当面叫住我,害我吓了一跳。”哲雄惊魂未定地说道。
“哎,竟然抱着骨灰来。”俊平看着哲雄说道。
可是和彦只是继续在参考书上画红线。
“喂!武藤!”
裕次见他没反应,又大吼一声。和彦猛地抬起头。
“不要吵我!我脑子里只有考试!”
和彦说完,再度埋首于参考书当中。
英文老师米田开门走了进来。
学生们随着口令一起“起立、敬礼”之后,便开始依序传送米田分下来的答案纸。
“第三题的那篇文章有一个字拼错了。”
米田在黑板上订正拼错的地方。和彦目不转睛地盯着答案卷的背面猛瞧。“好!开始作答!”
和彦仿佛吃错了药,使劲地把答案卷翻了过来。
当天的教职员会议上,大场卫奇怪的举动也成了议题重点。
“事情会愈闹愈大哦!报社和女性周刊都得到了消息,也有一些家长打电话来寻问。”羽柴开门见山地说道。
新藤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明明就快要退休了,竟然还发生这种事情。”“这完全是担任导师的森田老师失职。会发生这种情况,是因为对学生家长的安抚工作做得不够好。”说这些话的依然是村田。
千寻闻言低下了头。
“是……”
这时,悦男又适时地伸出了援手。
“她已经做得很完美了,教务主任应该也了解的。法事、葬礼、等等一切事宜,森田老师都亲自参与了……”
“新见老师对于森田老师的安抚、善后工作做得才完美哪!”
“你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
“我想我大概有某些地方疏忽了,很抱歉。”千寻开口道。
“话又说回来,大场先生还真教人摸不透,他怎么会突然采取着种行动?”米田很不痛快地说道。
“怒火一点燃,不烧个干净是不会熄的吧!失去独子的悲痛,是无法籍着相簿化解掉的。”
“教务主任还真是个诗人哪!”米田说道。
“明明就快退休了,竟然还发生这种事。”新藤仍然重复着同样的话。接着发言突然中断了,众人面面相觑。这个时候,宫崎开口说话了。
“我可不这么想。我认为可能性只有一种。”
“别摆架子,有话就请快说。”村田催促道。
“他是在要求赔偿金。”
千寻闻言不由得看着宫崎。
“如果不是有这样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