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PART 4于彦琳:“三联”与区区的故事(图)(1)
于彦琳 笔名小于。2000年毕业于中国电影艺术研究中心,获硕士学位。1999年进入《三联生活周刊》文化部实习,毕业后成为正式记者。现在供职于《中国电影报》。
开始
我到《三联生活周刊》的时候是光头的。
2000年夏天,我还在中国电影资料馆读书;〃研三〃的生活非常松散轻闲,就给一些媒体写稿子。我的朋友,现在《虹》杂志主编朱芸当时还在《世界都市》当编辑,她说我可以去那里找个小工作干干,我去《虹》与人力部人见面,很不成功。但就是那天碰见朱芸的校友,当时〃三联〃的记者王珲。王珲与朱芸百年不遇,就遇见了这么一回,把我引进了《三联生活周刊》。
那个时候写电影的卞智洪刚刚离开周刊,好像去了TOM,王珲知道我是学电影的后,就问我愿意不愿意去《三联生活周刊》。在这之前我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份杂志,我惟一关心的问题有两个:第一是不是可以随便上网,王珲说可以,每个人都有电脑。第二是收入如何,王珲说两三千。这些钱,对我一个学生来说真不少了。我就答应了。
现在四年过去,我也不在《三联生活周刊》了。回头想想,能进生活周刊真是觉得不可思议的机缘,如果我去了别的媒体,如果王珲没有一回头看见朱芸,如果她只看到朱芸而没有跟她回办公室,现在我在哪里只有天才知道。
几天之后,我就光着头去了周刊编辑部。净土胡同真的很难找,我在鼓楼一带转悠了至少一个小时才摸到周刊。我摸索着上了二楼,舒可文老师接待了我。舒可文是我在《三联生活周刊》拿到的最大的〃红包〃。我不知道她怎么看待我:一个老结不了婚的贫嘴?
但当时舒可文见到我的时候一点都不吃惊,仿佛女的光头很正常。她穿着黑色长裙,点了支烟,我们俩人坐在老式破旧沙发上。她简单问了我是学啥的,问我知道周刊风格吗?我老老实实说:〃不知道。〃她就弯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几份杂志,让我回家看看,了解了解。舒可文说我可以先写两篇文章看看。我就走了。
舒老师和我,我们俩的记忆一向有偏差,所以舒老师看到这里请不要与我争论,探讨即可。
那时候〃三联〃的办公室,跟《编辑部的故事》里差不多,灰扑扑的很旧。我非常怀念会议室那个怎么也擦不干净的大圆桌子。中午大门外头周刊食堂打了饭,有人留在食堂吃,有的人拿到会议室,边吃边讨论,说什么的都有。后来周刊搬回三联书店,大家也在会议室集体吃盒饭,但会议室的桌子上少了什么。少的是当年在净土胡同时开会的气氛。
做经济报道的谢衡说她刚来时,被周刊开会的气氛震住了。她每次说这个,我就跟她说原来在净土胡同开会的情景。任何一个记者提出选题,几乎都会引起全部成员的讨论,讨论得非常详细,每个发话的人都能从自己的角度提出建议,并补充部分材料。那段时间我受益非浅。
这会儿写回忆文章的时候,我忽然有点怀疑,我是不是过度美化了自己的记忆,当年真得就那么好吗?也许当时所有的人,包括周刊都在急剧的成长期,自然有那样一股气势。这么多年我经常想起那时,真有可能被这种气质影像修改了自己的记忆。无论如何那时候真好,上班的时候穿过胡同,到单位,看见同事都非常高兴。作为新来的人,对其他记者,我有敬仰之情,仰视之。所以我觉得当时办公室的同事不乏神人,越琢磨他们越有意思。我记得郦毅,她平时闷不出声,偶而说话却常常语出惊人。有时开会,她手机响,居然是警报一样的声音。
交稿
2002年,我换了一个手机,可以自己录铃声。我录的铃声是〃该交稿子了!该交稿子了!〃舒可文故意在开会时打我手机,好让所有同事听听这〃骇人的呼声〃。
主编朱伟说这话的时候,听起来跟紧箍咒似的,让人头疼。每个记者听了都心惊肉跳。所以新鲜了两天之后,他们呼吁我把手机铃声赶紧换了。
在〃三联〃,写稿子是最大的事情,无论你有多痛苦,到交稿的时候必须把稿子交出来。尽管大部分稿子都写得非常难,但看合刊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这么几年已经写了这么多东西了。还有些文章都忘了自己曾经写过。
我写的第一篇稿子,是关于藏酷的。舒可文跟我说北京新出了这么一个地方,让我去采访设计者林天苗王功新夫妇。我跟他们约了,他们派了司机到国贸接上我,去了他们在通县的家。
林天苗他们家非常漂亮,但院子里蚊子多了一些。初次采访,我还是免不了紧张,问的问题也丢三落四,林天苗不禁提醒我:〃你这句话其实是两个问题啊?你想我先回答哪个?〃
回宿舍后,我写了一篇文章,第二天拿去给舒可文看。过了一会儿,朱伟让我去他办公室,舒可文也在。至今我都认为,这是我在周刊听到的最有用的一次指导。从此我知道有文必录和单纯描述性的文章不是周刊要的,如果一个事情成了事件,背后定然有别的东西,把这个东西写出来才是重要的。在此后四年里,我不论写什么文章,总会记起这个。
四年里,我的进步非常缓慢,至今我还不是很能把握要写的一些东西。但在周刊,我仍然有所得,就是能隐约看到仿佛有些东西在那里,等着我把它写出来,不然面前的东西仍然是不透的。
第四部分:PART 4于彦琳:“三联”与区区的故事(2)
最痛苦的一次,应该是2000年我回洛阳采访圣诞节那场大火。我是洛阳人,但接近灾难真相仍然非常困难,家属几乎不愿意再回忆过去的事情。我通过父母的关系找到一位幸存者,谈到那天晚上的经历,她还是忍不住颤抖。参与救援的公安再三推脱,才终于接受了很短的一次采访。更多的时候,我知道采访对象就在门里,但我只能在门外转来转去,无法得到他们许可,带我去的人跟我说:〃家人可难过了,都不好意思说这事。〃
冬天我很绝望坐在自己家,想着难道这关过不了了。后来我很沮丧地跟朋友说:〃你看看我,都内分泌失调了。〃老实说,我无数次面临交稿时,都有失调的感觉。
跟我一起去洛阳的,是当时主笔高昱,我写大火,他写洛阳这座工业城市的失落。鬼都不会相信,高昱比我还小两岁。他比我老练有把握得多了。
回北京后,我把近万字的稿子写了三遍,最后一遍是主编把我关进他屋子,排除任何打扰写出来的。杂志出来后,我自己看了也不是很满意。这次事情让我面对社会部记者自觉不如,也看到能力的界限。我还是集中注意力写电影好了。
这原来也是个故事
三联乡周刊村是个移民村,人口变动不居,变动的两个原则是适者生存与意兴阑珊。由于各种原因,周刊村从净土胡同,搬到安贞大厦,最后落在乡政府边上。
周刊村分大大小小的生产组:李鸿谷,社会组的人惯称李大人,领导成员最多的社会生产小组;国际组,退伍军人蔡伟二进周刊后领导了这个让周刊村放眼世界的战斗集体;其他还有经济组什么的。不过这个已经是过去的结构了,现在为了促进生产发展,一切都在调整。
有一阵周刊村要实行末位淘汰制度,文化组的小于连眉毛都不动那个时候该组两位主笔,只有她一位属下每日放羊,如果开除了她,只剩下领导了,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可能。一旦下属过少,那么一定是领导更需要下属,而不是反过来。
两位领导风采各具,有腿短到〃劈叉不过像稍息〃的王小峰,还有周刊几大〃定海神针〃、被昔日经济组组长高昱概括为〃抽烟、说脏话、相夫教子〃的舒可文老师。
在小于来之前,还有钟和晏,被传她几乎不吃饭,大家这么说是有道理的:第一,她非常瘦,比得上孙燕姿;第二,她反对单位聚餐,认为不如组织大家去看展览。很快周刊数一数二的美女邢慧敏也来了。
几个性格各异的人,组成了一个绝对称不上色彩缤纷的生产小组,因为大家都爱穿黑色。即使小于后来移民到其他乡放羊去了,也时常会想起来这个集体,太有趣了四位妇女,和一位〃妇女之友〃王小峰。但奈何生产力低下,加上大家都对每日放羊产生了疲劳,来来回回就剩下两位领导和小于。饶是如此,几位牧民妇女经常见面交流放羊心得,谈来谈去还是周刊只要有一个人还没有移民,情况将永远如此。
后来经常一脸无辜的孟静来了,她擅长放一种叫做〃电视剧〃的羊,一时颇得村长青睐。老师说让孟静单单放羊太浪费了,她几乎是八卦写得最好的人之一。
后来轮到小于移民了。她去香港,没及时去给羊打草,村长生气了,呵斥了几句。小于也生气了,跟几个同事说了一声〃再见〃就走了。
之后就是别人的回忆了。
第四部分:PART 4李菁:我的“女民工”生活(图)(1)
李菁 2001年5月进入《三联生活周刊》,任社会部记者。此前,1995年7月在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任编辑,2000年10月,在《中国青年报》报业发展中心任记者、编辑。
大学毕业后,我在一家名头算响的大公司扮演御用文人的角色,但养尊处优的生活过得越久,心里越没来由地空虚。奉献了五年的青春之后,毅然决定投入〃围城〃外火热的生活。
我所在公司的上司是个酷爱读书的文化人,每周到三联书店扫书。因他的发现,办公室便多了一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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