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个世界!也许,她真的是带着许多梦想离去的,可命运对这可怜的姑娘的确太
不公平了。
沉默了很久以后,白雪问他是否要去见那女孩的父母,把他给她的信取回来。
楚光说他还没想好,其实他心里知道自己是不会去的,因为他没有勇气去见他们,
再说他们都把他想得太好,他不想令他们感到失望。
第十五章
擂台邀请赛通告
一、摆擂缘由近日我所领导找我俩谈话,说我们专业不对口,要我们在三个月
内自动调离,否则停发工资奖金。
众所皆知,目前国内高校中并设有所谓精神文明专业,我所研究人员也大都是
学哲学的,若说专业不对口,非我二人而已。况且有的人连大学门也不往哪边开的,
又有何专业可言?为证明此言之荒谬,我俩特在此设下擂台,特邀我所所长林淑华、
所长助理刘世龙前来攻擂。
二、打擂方式
1 、知识方面的较量:凡我所研究所涉及的领域,包括哲学、政治学、经济学、
社会学、法律学、领导学、数学、物理、化学、外语、计算机等等,只要他们在任
何一个领域强出我们半点,算我们输!
2 、科研能力方面的较量:我们将在近日内推出一篇关于企业改革方面的论文,
在三个月内他们如能写出一篇超过我们水平的论文来,算我们输!
三、奖励方式无论输赢,三个月内我们将义无反顾地离开本单位。
北京大学文学硕士 楚光北京大学哲学博士 罗凡一九九五年*月*日(本广告
一周内有效,请勿撕扯!)
楚光躺在床上,把这广告词又默诵了一遍,心里很有几分得意。这份由他和罗
凡署名的广告词其实只是出于他个人的手笔,昨天晚上他把它打印出来给罗凡看时,
罗凡还有些犹豫,说这做法很有些恶作剧的意味,恐怕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弄不好
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他听了很没好气地说,你连饭碗头都让人给砸了,还怕什么
影响?都到这份上了,就是他们要留你,你还有什么脸能呆这里呆下去!罗凡听了
不说话,终于答应同他一起来玩这场游戏。于是他们便用大号字把它打印出来,趁
着夜晚,在食堂门口和公司的宣传橱窗上各贴出一份。
楚光看看表,冷笑着,心想等上班人一到就会有好戏看了。公司那些领导肯定
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他们总是习惯把人当猴耍,当狗来使唤的,以为是狗都
会向他们摇尾乞怜,却没想狗逼急了也会咬了的。何况自己从来就不是狗,正因为
想做个人,而且是堂堂正正的人,才会落到这等田地。这些人的愚蠢就在于低估了
自己,而他们自己屁股里又偏偏都夹了屎的。这本来是一场极不公平的较量,他们
有权有势,又似乎代表着整个企业,而自己则是平头平姓一个,说起来怎么也玩不
过他们。可他们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的饭碗头给砸碎了,自己也没了指望,也就没了
顾虑,成就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玩命心态。再说他这样做也是经过沉思熟虑的,
他们抓不到自己的任何把柄。首先那只是一场游戏的广告,不是大字报,不能说自
己违反了法律;其次,有强大的实力作保证,无论这游戏怎么玩下去,赢的肯定都
是自己这一方,他有这把握!他相信这公司里的大多数职工都会支持自己的,谁都
清楚这公司里的那些领导都不是什么好鸟,只是平时敢怒不敢言,据说公司要进行
大的人员调整,闹得上下人心浮动,现在有人敢站出来,跟那些头头脑脑公开叫板,
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当然,到头来最难受的肯定是那对狗男女,广告里那话可把
他们损到家了,这擂台他们打也是输,不打也是输,量他们也没那个实力和胆量来
打这擂台的,一起工作这么久,他们几斤几两,还能不知道?可要是他们不敢上来
叫板,公司领导会觉得很没面子,人家会说看他们重用的都是些什么样的脓包,连
这点小事也摆不平。这样把他们两头夹住,怎么着都是难受。他知道,这件事肯定
是由刘世龙那小子鼓捣起来的,这家伙对自己一直怀恨在心,以往与自己较量也没
占着便宜,肯定心有不甘。姓林的那女人看上去有点傻,调来的时间又短,不知深
浅,以为随便就能把自己治住。眼下他们肯定都很得意,以为会稳操胜券,做梦也
没想到自己会出此奇招!
此时楚光觉得自己就象一个运筹帷幄的大将军,他知道自己会成为胜利者,而
这胜利给他带来的并不是快乐,而是悲凉。他本来只想做一个与世无争的人,老老
实实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与人为善,从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即便受到伤害,也是
能忍则忍,想不到他们还是不肯放过自己。为了个人的尊严,为了人一样堂堂正正
地活下去,他却不得不用自己的智慧与这帮小人们斡旋。而这些人其实只是被人豢
养的狗,算不得人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说起来他们也是很可怜的,就说刘世
龙吧,按他初中毕业的学历,要不是投机钻营,拍领导马屁,怎么可能留在这个被
看作是企业智囊团的公司里,还弄得个一官半职的?姓林的那女人也是,嫁的是个
工人,快到四十岁才念完研究生,就为企业工资高才调来的。从内心说,他对他们
并不存任何恶念,即便看不上他们的为人,却也能够容忍。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有
自己的活法,有本事的自然会靠本事吃饭;没了本事就得靠人施舍,那就免不了要
看人眼色,仰人鼻息。可是他们为什么总是要伤害别人呢?
与楚光谈这件事就是那姓林的女人,昨天上午他到邮局发信的路上碰到了她,
她要他回去后到她办公室里找她一趟,说有事要找他谈。那时他还以为是要谈这个
月科研课题的事,心里也就很不在意,寄完信回来便直接到了她的办公室。那女人
板住脸,说话时并没有拐弯抹角,前面连个客套的铺垫都没有,就说考虑到他所学
专业不对口,限他三个月内调离,还强调说是经过公司党委讨论的。他听着发了懵,
问那女人与他享有同等待遇的还有谁?女人便说了罗凡的名字。那女人说话时语气
很冰冷,脸上没有一丝笑间。楚光却看出她很得意,也没说什么,冷笑着离开了。
他从那女人办公室里走出来,正好碰上从厕所里走出来的刘世龙,这个四十岁
出头的男人,身体早已发福,走路时腆着大肚子屁股一撅一撅的,看上去象一只肥
胖的大企鹅,平时见了谁都得笑着跟人打招呼,对楚光也不例外。可这次他却没有
笑,也没有要跟他招呼的意思。楚光瞥他一眼,却感觉到了隐藏在厚厚的眼镜片后
面那双小眼睛里闪出的阴冷光亮,却也无心与计较,慌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他窝了一肚子火回到办公室,心绪乱得象一团乱麻,犹如困兽一般在屋子里来
回走着,那女人阴沉的脸和刘世龙阴冷的目光不时在眼前浮现着。毫无疑问,就是
这对狗男女搞的鬼,说什么党委的决定!要不是他们在领导面前说过什么,他和罗
凡哪里会有那么大的面子?自己也好,罗凡也好,怎么说也是个小人物,头头们才
不会把他们放在心上的。说什么限期调离,这和开除又有什么区别?去年所里有个
同事到广州出差时因为嫖娼给逮住了,他得的处分也不过是限期调离,可自己和罗
凡并没有做错什么呀,他们又怎么会如此大动干戈?除了那两人使坏以外,是不是
还有别的猫腻?
楚光对这件事并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却并不感到惊慌。从来的那天起,他就
没打算在这长呆下去,当初来这里就是出于无奈,这里的一切都不适合于他,能在
这里呆上六年对他说来算得上是难得了。写完《炼狱》以后他已经开始谋划调离的
事,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事情闹到这一步,他不走是不行了,可要走,也
要走得明白,走得堂堂正正!他们想要整自己,那就陪他们玩玩好了,大不了来个
鱼死网破,看到底谁能够笑到最后就是了!
楚光刚刚有了主意,罗凡便推开门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他对楚光说了与那女人
谈话的情景,并要楚光与他一起找经理评理去。这时楚光的心境也平静了下来,对
他说找他们不算本事,有本事得让他们主动来找我们。罗凡听着有些莫名其妙,楚
光也不想马上揭开这个谜底,笑着说到时候你看我的就是。
回想起来,楚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这样的招数来,不过他想这也许就是摆
脱困境的最好选择。结果怎么样不说,至少得让人知道他们这样做是毫无道理的,
也给那些整人的家伙一些教训,让他们知道在这公司里至少还有人懂得人的尊严,
他们任意践踏别人的尊严,就得受到惩罚。
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接着听到有人在说话,有人上班来了,楚光看看表,心
里突然有些紧张:要是公司里的头头们不予理睬怎么办?还有那些同事们,也许他
们的反应会很冷漠,或者只是把这当作是一个玩笑一笑了事,甚至嘲笑他们的天真
幼稚,自不量力……噢,他是不怕把事情闹大的,事情闹得越大对自己这方面越是
有利,反正道理在自己手上,最可怕的结局就是遭遇冷漠,那些人要真是聪明的话,
应该知道这其实也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了。可对自己来说,那就太糟糕了!楚光想着,
不由得担忧起来。
这时楼下传来汽车声,不用说是班车到了,班车每天都停在下面的院子里,车
头正好就对着那宣传橱窗,人一下车就能看见那东西的。楚光想着,心情有些紧张,
从床上坐起来,侧耳倾听着。〃哧嚓〃汽车停了下来,接着是开门声,好象还有人在
说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