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让尹记者有些为难吗?”
“倒不是,但……。”
茶英突然显得很为难的样子。
“怎么?尹记者的表情这么的……?”
“前辈,很抱歉,您可以把那个题目让给我吗?”
“让给尹记者?”
“让我试一试。”
“这真有些意外。我做得很正确啊,你是说让我把那个放下,要不就是……。”
“不是那样。我是想如果那些人有什么不对,我也会赤裸裸地揭露出来的。”
文记者仔细地打量着茶英,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尹记者这么有诚意,那么我就让步吧。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应该是尹记者份内的啊?”
“谢谢。”
“但我可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个人和那些人有什么关系吗?”
茶英没能立刻做出回答,她扭过头去。文记者追问道,
“是那样的吧,尹记者,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了。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但从前辈的立场来看,只想说一句,公和私应该严格区分开。我是说,不要太多地溶入个人的感情。”
茶英勉强笑笑,望着文记者。
“我会记住前辈的忠告的。”
“还有,那些家伙可不是好惹的。稍不注意,就会有危险。”
“这个我也会记住的。”
文记者不由自主地放松了紧张的表情,说道:“这期间,我收集了一些资料,如果需要的话,我就送给你。”
“真是非常感谢。”“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知道了吗?”
“知道了,有空我请您吃饭。”
茶英脸上带着微笑,但那笑中分明隐藏着一种忧郁。
6
“对这个问题,我没有什么要说的。”
南尚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的脸一下子变得很严肃。茶英正视着南尚准,说:“社长先生,单纯地提到过去的事,并不等于平地引起风波。如果有什么错误的地方,为什么不指出来呢?”
“大洋建筑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家族产业,我却把它毁于一旦,我还有什么话说呢?我没有做错。如果有的话,那就只是我的无能和愚蠢。”
“那您就不难过吗?”
“我没什么好难过的。”
“社长您真的觉得大洋建筑在转让的过程中很公平和正常吗?所有人,不是都充满了疑惑吗?”
南尚准突然两眼一亮,注视着茶英。他眼角的肌肉在轻轻地抖动。“记者小姐,刚才我就说了,我没什么要说的。无论如何,我的立场都是必须要把公司卖掉。这当然对我不利,我不得不承受一定的损失。到现在,我也不后悔。那是正常的商业往来。所以,还是请你回去吧。”
茶英动也没动,她望着南尚准。
“根据我的调查,大洋建筑经营不善面临困难,这是事实,但也不至于就那样绝望地倒下去。社长您说那是正常的商业往来,但果然是那样吗?我相信,社长您其实完全可以不必把从祖上传下来的产业那样放弃掉。”
南尚准微微一笑,又坐到了座位上。
“你是说如果不放弃,记者小姐你还可以为我找回来吗?”
“社长您只要意志坚定,那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请讲一下转让过程中不公平的东西吧。”
南尚准透过眼镜看着茶英,慢慢低下了头。“请就此结束吧。一切都是无用的。那些人不是小姐你或是我这样的人能对付的。”
茶英还是望着南尚准,说:“我知道,现在大洋建筑的马仁太社长以前是社长您手下的职员。”
南尚准马上变了脸色。
“别提那家伙!连畜生都不如的混蛋……。”
“据我所知,大洋建筑无疑是马仁太社长卖给吴益洙会长的。”“也许是我说大话,那家伙别想打垮我!”
一提起马仁太,南尚准的怒气就消不下去,他的声音甚至有些激动。
“马仁太社长每天也不容易啊。被臭名昭著的吴益洙会长牢牢抓住,还会好吗?”
“哼!”
“社长您比任何人都更憎恶马仁太吧?但您想想,那家伙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啊。”
“你说什么?”
“从一开始,马仁太不就像一只被吴会长的捕兽器抓住而挣扎的兔子吗?生死已经被吴会长牢牢地控制,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不得不惟命是从。”
“反正,我到死也不会忘了那家伙。”
“马仁太社长并不合吴会长的心意,是和他们根本无法融洽的人。我看他们的结合不会太久。”
“是吗,那种家伙……。”
“南社长?”
茶英深深地凝视着南尚准说:
“如果您想重新找回自己的损失,就请利用马仁太社长吧。社长您曾经因为马仁太失去了不该失去的东西啊。如果我是您的话,一定好好利用马仁太。”
“马仁太吗?”
“大洋建筑的收购过程如果有不法行为的话,那马仁太社长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换了主人之后,大洋建筑的违法行为也不止一两次。责任人就是马仁太社长。”
“那该怎么办呢?”“马仁太社长有很多弱点。社长您怎么看呢?”
“那家伙像老鼠一样。只要给他点儿吃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的意思是说,可以利用马仁太的这个弱点。如果说过去是吴益洙会长放了捕兽器的话,那么这次该轮到社长您了。如果说您比谁都更了解马社长,那您一定也比吴益洙会长更加容易。”
南尚准的眼睛一亮。茶英看着盯着自己的南尚准,接着说道:
“请社长您把转让大洋建筑的过程一字不漏地告诉我吧。我知道了一切以后,会处理的。”
南尚准把视线从茶英身上挪开了。他好像并不打算马上开口说什么。
茶英接着说,
“我无法向您保证您能得到什么作为代价,但我觉得这至少是您东山再起的一个必须步骤。”
南尚准点着一支烟,用力地吸了一口。
7
狂妄自大的家伙!”鲇鱼恶狠狠地瞪着眼睛,用拳头打着那个男人的肚子。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男人弯着腰用手捂住了肚子。鲇鱼又用肘撞了一下男人的后脖颈。男人这次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就倒了下去。两个身体健壮的小子站在男人身后,漠然的望着他。
鲇鱼冲着男人恶狠狠地说:“喂,兔崽子,这段时间你吞进去多少钱啊,今天来却说不能再干了?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鲇鱼,快住手。”正当鲇鱼还想伸脚去踢那个男人时,亨民制止了他。亨民走到男人跟前。
“对不起,那小子太鲁莽了。快起来吧。”亨民把男人搀扶了起来。男人仍旧捂着肚子,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亨民递过一把椅子让男人坐下,自己也坐在了他前面。
亨民递给男人一支烟。男人看看亨民,接过烟叼在了嘴里。亨民为男人点着烟,说道:“朴兄也知道,这里是我们公司的地下仓库。主要存放从水路运来的货物。几天前,这里就已经空空的了。卖场的商品再过三四天也要捉襟见肘了。”
亨民停住话,偷眼看了看男人。男人不敢注视亨民,像罪犯一样低着头,只是偶尔吐一口烟气。
亨民并没有把视线从男人身上移开,接着又说道:“我们百货公司的顾客都是固定的。大部分都是上流社会的人们,因为他们的要求比较特殊,所以我们为此非常伤脑筋。一旦丧失信用,那就完了。所以,至少我们应该避免因为缺少货物而失去顾客的情况发生,对不对?”
“……。”
“现在经营本来就很困难,如果反复出现这种情况的话,那百货公司将会无法运营。”
男人没有出声,只是观察着亨民的表情。
“所以,还请朴兄帮帮忙。”
男人打了个哆嗦,抬起头。
“当然,我会尽量帮助你们的,但是……。”
“我知道,这段时间,朴兄你已经帮了不少忙。我永远都会感谢你的。”
“我……。”
“请您再费点儿心。我是说,现在百货公司情况很困难,朴兄的帮助是非常必要的。”
“我也想帮忙,但现在是特别稽查时期……。”
“这种情况下,朴兄如果把手收回去的话,也许我们的百货公司就得关门。”
“怎么会那样呢?这么大的百货公司……。”
“你有没有尝试过垒火柴棍的游戏呢?往上垒的时候很困难,但倒塌却只是瞬间的事儿。”
“但是,如果被发现,我就全完了。”
男人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亨民,好像是在恳求。亨民轻轻笑了笑,接着说道:“到时候我会负责的。”
“社长先生,您也别……。”
“给您现在两倍的月薪,怎么样?”
男人并没有回答,脸上挂着苦笑。亨民换了另外一副表情,说道:“不会麻烦朴兄太久,只请再帮我们这一年就可以了。”
“无论如何,我……。”
“下周三香港的货就要到了。那全是我们必须要拿到的货。”
“社长您……。”
“请朴兄相信。只要这次的事情成功,我们不会让朴兄失望的。”亨民的表情有些异样。男人无法和亨民对视,低下头去。亨民接着说:“最近,仁川方面加强了稽查力度,虽然我们也想过空运的途径,但又觉得不行。那边的朋友不太可靠……。所以才来拜托朴兄您。”“可最近不是时候啊……。”
“越是这种时候,漏洞反而更多。也许您现在已经想好具体办法了。我只相信朴兄。”
“社长您……。”
“那么就拜托了。下周三。再见。”
亨民脸上的微笑已经完全消失了。一直站在后边的一个小子走了过来。男人忧虑地望着亨民,最后还是跟着那个小子走了出去。他就像是霜打的一样,很沮丧的样子。
男人刚一走出去,鲇鱼就嘟囔着说:“兔崽子,吃了东西还装腔作势,我们也是给了他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