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么……。我们知道最近世元酒店的韩社长来找过您,……。”
闵敬子的眼神突然晃动了一下,但她又立刻变回到原来的神情。
“是韩社长亲自跟你们讲的吗?”
“这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闵社长您准备接受韩社长的要求吗?”
闵敬子明显地变了脸色。
“这跟世经企划有什么关系吗?”
“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只是,如果闵社长现在还没有下决定,那我想给您一个建议。”
“是嘛,我自然不敢轻视吴社长的意见了,但我在这块地方摸爬滚打也超过十年了。做事情的时候,还要听从别人的指教,是不是有点儿……。”
“那也要视情况而定啊,爷爷有时不是也要向孙子学习吗?”
闵敬子的嘴角又挂上了笑容。
“你们的建议就是让我拒绝韩社长的要求吗?”
亨民立刻笑了笑。
“闵社长果然是个聪明人。”
“我可以听一听为什么非要我那样做的理由吗?”
“世元酒店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是嘛?现在我还没有对此进行确认,但你们的建议我会当作参考的。如果我确认世元还可以治愈的话,不听你们的建议也可以吗?”
“我们,可不是那么空闲的人。百忙之中,抽空来找您,也是有原因的。我想闵社长不会把我们的建议置之不理吧。”
闵敬子并没有马上接话,只是仔细地打量着亨民的脸。现在,闵敬子的眼角已经没有了笑容。接下来是短暂的沉默,被紧绷绷的紧张感所包围着的沉默。棕熊嘴里哼哼叽叽地。闵敬子首先打破了沉默。
“吴社长是不会无缘无故地派人过来的,请转告吴社长,我会尽量考虑他的忠告的。”
“还是闵社长想得长远。相信您会明白我们社长的良苦用心的。”“我也希望自己已经明白了。”
闵敬子的眼角又挂上了笑容。但是,亨民却突然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疲倦。
* * *
茶英从图书室里走了出来,今天大约比平时晚了二十分钟。茶英像孩子一样向亨民停车的地方跑去。自从开始到图书室学习之后,亨民每天都用车送茶英回家,一天也没有间断过。茶英脸上挂着笑意,正要打开车门,忽然愣愣地站住了。亨民这次并没有透过车窗冲着自己微笑,而是闭着眼睛靠在坐椅上。茶英轻轻地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坐了进去。亨民好像完全没有察觉似的。亨民的嘴中正发出微弱而均匀的呼吸声。
茶英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呆呆地望着亨民。最近,他好像太疲倦了。这个让自己重新用爱的眼光来看世界的男人,又是让自己平生第一次明白爱是什么的男人,虽然总见面、但一分开又会马上想念的男人,会把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毫不吝惜地给予自己的男人。茶英突然觉得,认识这个男人前的那些日子非常的遥远。
茶英静静地注视着亨民,眼睛开始渐渐有些湿润。又过了很长时间,亨民猛地睁开眼低头看看手表。直到这时,亨民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茶英坐在了自己的旁边。亨民睁开惺忪的睡眼,向窗外望去。可能是因为亨民感觉到了旁边有人,这时他才瞪大眼睛,问道:“呀,什么时候来的?”
亨民好像是遇到预想不到的人那样吃惊。
“看你挺疲倦的。”亨民用手抹了一下脸,一脸的疲惫。
“对不起,刚才打了个盹儿。好像睡了很长时间,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啊?”
“我怎么忍心把酣睡的人从梦中叫醒呢?”“如果我不醒,你是不是会坐在这里等一晚上啊?”
“也许会吧?好久没有这样端详亨民君了,今天能有这个机会,倒也不坏呀。”
“真是个顽皮的小丫头,你要是觉得恶心把酸水儿吐到我脸上可怎么办啊?今后我可要提起精神啊!”
亨民做个鬼脸儿,开车上路了。
“亨民君,以后你别来了。我坐图书室的公车就可以了……。”
茶英的脸上写满了歉疚。
“快别那样讲,只要我喜欢就去做,辛苦一点儿又有什么呢?”
“我真的很抱歉。”“没关系的。为了茶英我做什么都愿意。或许,不让我来,你还有另外的打算吗?”
“说什么呀?”
茶英故意装作很不高兴的样子,接着说:“是啊,我也想做一些别的事情,但是看到了亨民,所以就不能去做啦。”
“有和你一起玩的朋友吗?”
“为什么没有呢?图书室帅气的男孩多的是啊……。”
“知道了。茶英是放不下那些像狼一样的男孩。是不是他们约你每天去图书室的啊?”
“在亨民眼里,别的男人都像狼一样吗?”“唉呀,男人跟狼又有什么区别呢?哪个男人看到茶英那样魅力四射的美女会忍心错过呢?”
“哼……。”
茶英瞟了一下亨民,撅起了嘴唇。亨民看到茶英这个样子,浑身的疲倦好像一下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茶英忽然把头靠在亨民的肩上,问道:“亨民君,明天你做什么呀?”
“你说什么?”
“明天不是星期天吗?”
“对啊,大睡一觉吧。”
“真没意思。睡什么懒觉啊。我们去郊外吧。”
“你不学习了吗?”“不是星期天嘛。”
“应考生星期天……。”
“脑子也要适当地休息才会灵活运转啊。”“是吗?那么去哪里呢?”
“我,想去那里。”“你说哪里?”
“亨民君妈妈住的地方……,可以吗?”
“突然想去那里,为什么呀?”
“想去看看。”
“是嘛……。”
亨民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正在碎裂,他无法痛痛快快地说下去,而只是支支唔唔的样子。
第七章 疯狂的行动( 韩) 金敏基/著 王猛/译
7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办公室里的空气非常凝重。吴益洙眯起眼睛恶狠狠地将目光转向了亨民。
“他最后还是不能放弃吗?”
“说是很久以前就那样考虑了。还说,为了确保资金,甚至把桑拿浴池都给压进去了。就算是对他下点功夫,但那好像也不是简单就可以解决的。”
“哎呀,你这小子,你知道到目前为止我们一共投入了多少钱吗?把钱塞进那个家伙的嘴里吗?根本不可能,现在我不会在他身上花一分钱。傲慢的家伙,连手都不伸,就想让人帮他擦鼻涕。”
“现在的方法是……。”
吴益洙把视线从亨民身上移开,自言自语道,
“崔太植这小子,敢和我吴益洙正面做对,到底是什么意思呀?这个婊子养的,赚了几分钱,就目中无人啦。傲慢的家伙,要让他看看我的本事。”
“您想教训他吗?”吴益洙把目光转向了亨民。
“没有别的方法。”亨民并没有回应,只是在回避着吴益洙的目光。吴益洙接着说道,
“两个当中,只能选择一个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崔太植那小子还以为我好欺侮呢,他再往下推,我们就要掉到悬崖下面了。”
“……。”
亨民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那小子,他不是在经营世元酒店的夜总会吗,怎么这样别扭呀?这时候,我们应该准确地做出回应。啊,姜亨民!”
吴益洙冲着亨民说道,
“做好准备吧。”
“什么啊,没什么要特别准备的。”
亨民挖苦似地说道。“我是说要准备下定决心。崔太植那小子,他可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家伙,知道吗?最近,我还听说他又吸纳了几个不错的家伙。”
“……。”
“可是,我们早晚都得和他较量。亨民,我想这次的事也可以算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关键了吧。”
一直板着脸的亨民,张口说道:
“那好,社长。这次崔太植的事我一定处理好。不过,这次的事情结束以后,我想离开。”
吴益洙马上换了另外一副嘴脸。
“什么,你说离开?”
“现在,我想离开社长身边。”
“什么!”
吴益洙紧皱起眉头,瞪大了眼睛。
“你现在说什么?”“很抱歉。这件事我已经考虑很久了。现在,我想离开组织,一个人静静地生活。”
“你这小子疯了吗?”
“请您理解我。”
“理由是什么呢?是觉得我让你难过了吗?”
“不是。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生活。”
“你或许是因为那个丫头吧?”
“您说什么?”
亨民的语调和脸色都变得不一样了。但是,亨民尽量避免和吴益洙对视,接着说道:
“请您不要胡乱猜测了。这件事,完全和那个女孩无关。”
“你遇到茶英那丫头后,就动摇了,我一直在担心。女人本来就是那样的,她会抓住急速前行的男人的脚脖子……。”
“我不是说过跟那女孩无关了吗?”
吴益洙不住地点着头。
“那好。既然你这样说,我也没办法。我想再问你一句,那个决定,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亨民低下了头。
“非常抱歉。”
“姜亨民只能这样吗?好像是我看错人了。”
“……。”
“可怜的小子。”
吴益洙仔细地打量着亨民,叼着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很长时间里,吴益洙只是在办公室走来走去,一边还在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在他的心里,对茶英的愤怒,比因亨民背叛自己而产生的愤怒还要强烈。很明显,亨民已经下定决心了。亨民是世经企划的顶梁柱,世经企划完全依赖着亨民。一想到这样的人才被一个不怎么样的小丫头抢走,吴益洙就好像要窒息
似的。
吴益洙停住脚步,说道,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你想到要接受组织给你的礼物吗?”
亨民立即说,
“当然。我会按照组织的规定把手指留下来。”
“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