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我们会再见面。您该不会是因为挂念她所以特意来这儿等我们吧?”
亨民又把视线从幼美身上挪到了茶英那里。“虽然我一直在担心她的身体,但我们能再见面纯属偶然。身体没什么事儿,那就万幸!”茶英呆呆地望着亨民,那因为喝了几瓶酒而多少有些泛起红晕的脸上,长着端正的五官。与他那端正的五官相比,他的表情和声音却显得有些冷酷。但是,茶英并不讨厌那表情和声音。
茶英依然沉着脸,说道:“倒也不是什么事都没有。托您的福,那天我穿的裙子全弄脏了,这也不能不算是一个精神损失吧!”
“我正式向您道歉。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愿意做出某种补偿。”
“别费心了。我倒不是要你补偿什么。如果您非要补偿的话,那昨晚的事就算是补偿过了吧。所以,现在我们彼此互不相欠了!”
“昨晚的事,根本就不算什么。我一定要对您做出补偿。”
“那就请便吧!”
“臭丫头,为什么那么冷淡啊?”
幼美瞟了茶英一眼,然后又把目光转向亨民,接着说:“臭丫头故意装作那么生硬。不管怎么说,我们能再见面也不容易,大概是因为所谓的缘份吧。让我们互相交换姓名吧。我叫幼美,喂,你叫什么?”
幼美装模做样地冲着茶英努努嘴。
“不知道,忘了!”“原来这家伙经常会把名字忘了啊。她是尹家的独生女儿。”
亨民开口道:“我叫姜亨民。我们来喝杯啤酒吧?”
幼美好像等待已久的样子,附和说:“好啊!”
亨民打开几瓶啤酒,放在每人面前一瓶。幼美拿起了酒。
“为了我们的重逢!”
亨民面带微笑地拿起酒,茶英还是阴沉着脸,她也拿起了酒。可是,当酒瓶就快碰到茶英的嘴唇时,她又把酒放在了桌上。
幼美一口气下去,几乎喝掉了半瓶酒。她问亨民说:“失礼了,有一个问题,姜亨民君,您是干什么工作的?看样子,您不像是个学生……。”
亨民放下了手中的酒瓶。
该怎么回答才好呢?亨民突然感到有些为难。尹茶英也正在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因为以前从来没有人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所以这次让他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幼美说的不错,我不是一个学生。这个那个的,什么都做。具体干什么,下回有机会再告诉你们吧!”
亨民最后只能这样含糊其辞地搪塞过去。
“好吧,我也不想打听别人的私生活。”
幼美的一句话,让亨民如释重负。在和幼美谈话的时候,亨民的全部注意力已经停在了茶英的身上。当舞曲响起的时候,幼美从座位上站起来,说:“喝完酒,得晃几下,这有助消化!你不去吗?”
亨民听了,笑笑说:“我对跳舞不太感兴趣……。”
幼美只好耸耸肩,挥手示意一下,走进了舞池。
茶英好像无精打采的样子。刚才打台球的时候,她的两腿就一直在发抖,而且后背也渗出了冷汗。现在,她的腿还在抖,她知道自己的这两条腿似乎无法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去跳舞。但是,茶英还是站起了身,因为和男人一起坐着令她感到一种负担。这个男人,真是和自己有着不同寻常的缘份。与其和他一起坐在弥漫着不自然空气的地方,倒不如把自己的身体托付给音乐。
茶英把自己深埋在了人群中,勉强地扭动着身躯。亨民掏出一支烟独自吸着,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那两个晃动的身影。跟生机勃勃的幼美相比,茶英的动作很小,几乎是站在原地不动。站在跳动的人群中的茶英,偶尔会用手扶一下额头。看着茶英痛苦的样子,亨民非常担心,他情不自禁地吐了一口烟气。
亨民抽完了一支烟,轻轻地抚弄着烟灰缸。看上去岌岌可危的茶英,终于摔倒在地上。幼美吓了一跳,她紧紧抱住倒在地上的茶英。这时,亨民也像弹簧一样从座位上跳下,飞快地朝这边跑来。
“茶英,你怎么了?快醒醒!”
幼美焦急地晃着茶英,可是茶英却没有任何反应。
“得赶紧送到医院去。”
亨民抓住茶英的肩膀摇晃了两三下,然后对幼美说道。
“我背她去,幼美小姐跟着我。”
亨民轻而易举地背起茶英,扒开人群,以最快的速度向外面冲了出去。幼美已经没了主意,她紧紧跟在了后面。出来后,亨民犯起犹豫。如果背着茶英到地下停车场那只会令茶英更觉得难受,于是亨民决定跑到医院去。
“公路对面有家医院。急救室应该开着呢。”
听了幼美的话,亨民二话没说,就朝公路对面跑去。
第二天上午七点,茶英才慢慢地睁开眼。
“茶英小姐,感觉好些了吗?”
伴随着一声粗重低沉的声音,一个陌生男人模糊的脸庞映入了茶英的视野。
“你是谁呀?”
茶英感到很吃惊。直到看清那淡淡的笑容,茶英才认出原来是亨民。茶英环顾了四周一下,问道:“这是哪儿啊?”
“医院。”
“医院?”
“也许你不记得,你跳舞的时候晕倒了。医生说是营养不良,再加上疲劳过度所致。”
茶英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原来正插着输液器。恍惚中,她记起了摔倒在地之前的一些事情。
茶英非常困惑地问道:“是大叔您送我到这儿来的吗?”
“我不是大叔,我叫姜亨民。”
“噢,姜亨民君……。”
茶英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姜亨民的名字。
“幼美呢?”
“她刚刚才回去。她好像也很累,于是我就劝她回去了。我说你醒了,给她打电话。”
“臭丫头,居然跑掉了,还把朋友留给一个陌生的男人……。”
“可别说什么陌生的男人这种话,听了让人觉得挺难过的,我们不是已经见过几次面了吗?”
茶英的嘴边好像掠过了一丝微笑。亨民又接着说道:“幼美小姐说应该跟茶英小姐的家里联系一下,可我到现在还没有打电话呢。”
“也好。不用打了。”
茶英本想站起来,但无奈手上插着输液器,所以就只好就坐在那里。
“现在还没输完液呢,没什么要紧事的话,你现在还是躺下等输完液吧。”
语调里充满了谦逊和威严。
“我又不是重病患者,为什么非得在这儿躺着不可呀?”
“现在还没到出院的时候。”
茶英看了看亨民,转过头去,因为无法正视他那灼热的目光。茶英又躺在了床上。当她想扭过头时,亨民的面容进入了她的视野。茶英像是条件反射似的,急忙把视线转向了别处。躺在不是很亲近的男人面前,令她感到非常不自然。
亨民看着茶英说:“听幼美小姐说,茶英小姐这几天身体一直都不舒服。最近连饭都没怎么吃,是真的吗?”
“……。”
“茶英小姐,以后可别这样啦。像茶英小姐这样年轻美丽的姑娘,如果因为营养不良而摔倒,那怎么可以啊?”“在你……。”
“我叫姜亨民。”
“也许在姜亨民君看来那样做不可以,但在我眼里无所谓。”
“我希望茶英小姐永远健康。”
“真是无用的建议。”
茶英转过头,背对着亨民。亨民丝毫没有介意,接着说道:“我从幼美小姐那里听说,茶英小姐自从那天的交通事故之后身体就经常不舒服,我有一种负罪感。”
茶英又把头转向了亨民。
“只是感冒而已。又不是什么要去整形外科的病,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只有茶英小姐好起来了,我的负罪感才会减轻。”
“你说什么负罪感啊?”
茶英不想再和他斗嘴,干脆闭上了眼睛。
上午的海风非常清爽。茶英说出院后想吹吹海风,于是亨民就以时速超过一百公里的速度开车带她来到了月尾岛。
“应该先填满茶英小姐的肚子。”
亨民仿佛还记着茶英什么都没吃这件事,劝她吃些东西。亨民是一个外表虽然冷默,但是内心却总为别人考虑的男人。两人吃饭的地方,内部全都装饰成了白色。因为是上午,所以还没有其他的客人来。大厅中央有一架同样是白色的钢琴,静静地立在那里。桌子和椅子也都是白色的。虽然白色看上去很干净,但也让茶英有一种压抑感。
“她刚出院,请挑些最好的肉快点做好。另外,再来一份汤,分成两个碗装。”
亨民向站在一旁的服务生仔细地吩咐着。茶英只是坐在那里笑。
“那汤是专门为我叫的吗?”
“难道还是为我吗?”
“嗯?”
“肉我不知道,但汤总不会对你的胃构成负担吧?茶英小姐什么也别说,按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现在,茶英小姐最需要的就是填饱肚子。”
“你只是来陪我吃东西的吗?”
“还有比吃更重要的事情吗?如果茶英小姐不多吃点儿,又该……。对我来说,现在最神圣的事,就是看着茶英小姐开心地吃东西了。”
“真被你气死了……。”
茶英终于不再争辩了,自己毕竟应该感谢这个为了吃的问题折磨自己的亨民。茶英呆呆地望了一会儿亨民抽烟的样子,然后说道,
“失礼了,我可以知道您的年龄吗?”
“你看我有多大啊?”
“不知道。男人的年龄……。”
“五十岁的一半。”“真的吗?五十岁的一半……。”
茶英停了一会儿,在脑子里算了算,说:“那么是二十五岁啦?这样看来,您还很年轻嘛。”
“还是个孩子嘛!茶英小姐现在也还是孩子吧?”
“您说什么?二十岁还算孩子吗?”
“真是好年纪。这样看来,我还没到你非得跟我用尊敬语气讲话的年纪。过去你一直在用尊敬的语气跟我讲话,从现在开始不必啦。”“你是说我下次跟你用非敬语讲话吗?”
“那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