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着涌上海面,卷着许多断裂的桅杆和破碎的帆。)
或者从时间,那收集和装载一切的大海,
我把一大堆漂积的杂草和贝壳给带来。
小小的贝壳,那么古怪地旋绕着、那么清冷而沉静的贝壳啊,
难道你们,小贝壳,不愿意给系在神殿的鼓上,
继续召唤那些潺潺细语和回声,那遥远飘渺的永恒的音乐,
从大西洋沿海漂向内地的、送给草原之灵的乐曲,
那些絮语般的震颤,欢乐地为西部拨响的悦耳的和弦,
你们的古老而又常新但无法译出的消息,
出于我的生命和许多个生命的极微小的东西,
(因为我不只献出我的生活和岁月——而且全部,我全部献
与,)
这些漂流物,从深处高高地抛出和变干了的,抛洒在美国海岸
上的漂流物——
所有这些,小贝壳哟,难道你们不愿意继续招呼?
英雄们的归来
1
为了田地,为了这些激情的日子,也为了我自已,
如今请让我暂时回到你这里,秋天田野里的土地哟,
我要俯伏在你的胸脯上,把我自己奉献给你,
应和着你那健全而平静的心脏的跳动,
捧出一首献给你的诗。
无声的大地哟,请向我吐露一个声息,
我的田地的收获季节哟,——无边的夏季作物哟,
多产的、正在分娩的褐色土地哟——无限丰富的子宫哟,
唱一支歌来说说你。
2
永远在这舞台上,总是演出上帝的每年一度的平静的戏剧,豪
华的队列,群鸟的歌曲,
最充沛地供养和最大地鼓舞灵魂的日出,
起伏的大海,拍岸的水波,浩大而悦耳的涛声,
林地,粗壮的树木,纤秀挺拔的树木,
无数矮小的一簇簇的野草,
暑热,阵雨,无边无际的牧场,
奇异的雪景,寒风恣肆的呼啸,
铺展而轻盈地悬着的浮云的顶盖,清撤蔚蓝的银亮的边缘,
高空密布的星星,温和地霎着眼睛的星星,
迁徒流动的鸟群和兽群,绿宝石般的草地和平原,
所有各个地带和所有生长物与产品的展览。
3
丰饶的美利坚哟——今天,
你浑身沉浸于生产和欢乐!
你因满载财宝而嘎嘎作响,你的财富像一件外衣把你裹着,
你放声大笑时因满身财富而发痛,
一种千缠万绕的生活像交织的藤,把你整个庞大的领地捆缚,
象一艘运到海边的巨大货船,你驶入港口,
像雨水从天空降落,像水雾从地面上升,贵重的珠宝落在你身
上并从你体内长出,
你是大地的羡慕对象!你是奇迹!你在充沛的财源中洗浴、游
泳,呼吸迫促,
你是那些天然仓库的幸运的主妇,
你是大草原夫人,端坐在当中环顾你的世界,看着东方和西方,
你是女施主,一开口就给一千英里的土地,一百万个农场,但
毫无所损,
你是一切的接待者——你殷勤好客,(你款待一切,像上帝那
样。)
4
近来我歌唱时,我的声音是悲伤的,
我周围的情景,连同震耳的仇恨之声和战争的烟尘,是悲伤的;
我站在战争当中,在英雄们当中,
或者缓步地穿过那些受伤和濒死的人群。
但是现在我不歌唱战争,
也不歌唱士兵们齐步行进,或者野外的兵营,
或者是在前线调度中迅速开来的团队;
不再歌唱悲伤和违背人道的战争情景。
那些满脸兴奋的不朽的士兵,最先开上前线的部队,要求过自
己的地位吗?
是啊!那些幽灵般的士兵,那些跟上去的令人敬畏的部队,是
在要求自己的地位。(你们一个个骄傲的旅,以沉重而刚
健的步伐,开过去,开过去,
你们那年青壮实的庸膀,扛着背包和枪枝;
我多么兴奋地站着观望你们啊,当你们迈步出发时。
开过去了——接着又是格格的鼓声,
因为又一支军队出现在眼前,另一支正在集合的军队哟,
聚集着,尾随在后面,你自然增殖的威严的军队哟,
你们这些正在闹腹泻和发烧的虔诚的团队哟,
我的国家的重伤的亲生儿,裹着厚厚的渗血的绷带、拄着拐杖
的人哟,
瞧,你们的满脸菜色的部队跟上来了。)
5
但是,对于这些光辉的日子,
对于这远远伸展的美丽的景色,这些大路和小道,这些装得满
满的农场大车,这些果实和仓库,
死者会来打扰吗?
啊,死者并不干扰我,他们与大自然完全适应,
他们非常适合树木花草下面的风景,
以及天边地角那遥远寥廓之境。我也不会忘记你们这些逝者,
无论是冬天或夏天,我所失去的亲人,
但是像如今身在原野,当我的灵魂欢乐而平静时,对你们的怀
想便往往油然而生,
如一些可爱的幻象悄悄地滑过我的心灵。
6
那天我看到英雄们凯旋,
(不过那些空前卓越的英雄永远也不会回来,对于他们,那天
我没有看见。)
我看到陆续不断的军团,我看到部队的行列。
我看见他们走近来,一个师一个师地成纵队行进,
涌向北方,在任务完成之后,短期驻扎在密集的庞大军营。
没有假日的士兵——年青而老练的,
疲惫的,黝黑的,漂亮的,强壮的,来自家园和车间的,
在许多次长期战役和辛苦行军中锻炼过的,
在许多个浴血厮杀的战场上过惯了的士兵!
一次暂停——部队等待着。
一百万个满脸兴奋、准备战斗的征服者等待着,世界也等待着,
那时像残夜一样柔和、黎明一样信实地,
他们融化了,他们在消失。
欢跃啊,田地,得胜的田地!
你们的胜利不在那些殷红的颤抖的战场上,
你们的胜利是在这儿和从今以往。
部队哟,你们融解——穿蓝色军服的士兵哟,你们分散,
你们分解后又恢复原状,把杀人的武器永远弃置不用,
从今田野已作为另一种武器属于你们,无论南方北方,
要从事更为理智的战争,可爱的战争,生殖的战争。
7
我的嗓子哟,更高昂,我的灵魂哟,更清澈!
感恩的季节和丰产的欢声,
对于无限丰产的欢乐和能力的讴歌。
一切耕过和不曾耕过的田地在我的前方扩展,
我看见了我的民族始终参与的真正的竞技场,
那是人类单纯和强健的竞争地点。我看见英雄们在从事别的劳
动,
我看见更好的武器在他们手中熟练地使用。
我看见万物之母在那里,
以纵观一切的目光向前注视,凝神良久,
计算着各种产品的收获。
在远处,那阳光灿烂的全景是一片繁忙,
大草原,果园,北部金黄的谷类;
南部的棉花和稻子,以及路易斯安那的甘蔗,
空旷的没有下种的休耕地,丰盛的三叶草和梯牧草田野,
放牧的牛马,一群群猪羊,
以及许多条浩浩奔涌的河流,许多支快活的溪水,
以及在微风中飘着草香的壮阔的高地,
以及绿得可爱的草原,那年年复生的青草像奇迹般肥美。
8
苦干下去吧,英雄们!收割庄稼吧!
万物之母不单单在那鏖战的沙场上,
以扩张的形体和温柔的眼神把你们守望。
苦干下去吧,英雄们!好好地干啊!好好地运用武器!万物之
母还在这里一如既往地守望着你。
心满意足的美利坚,你注视着,
那些在西部田野上爬行的怪物,
人类神圣的发明,节省劳力的工具;
注视着那些生气勃勃地朝每个方向旋转的干草耙,
那些蒸汽发动的收割机和马拉的机器。
那些引擎,那些打谷机和扬场机,
那新发明的草又将稻草分堆成垛的灵活动作,
注视着那更新的锯木厂,南部的轧棉机和洗米机。
母亲哟,在你的眼底,
英雄们用这些以及别的工具,用他们强大的双手,在收获胜利。
大家都采集,大家都收割,
可是如果没有你,权威者哟,就不会有一把镰刀像现在这样安
全地挥舞,
就不会有一根玉米秆能像现在这样和平地摇曳它那丝光的流
苏。
他们只有在你的眼底收获,哪怕一小捆干草,只有在你庄重的
面前才有可能,
收割俄亥俄、伊利诺斯、威斯康辛的小麦,每个带刺的叶片都
在你面前,收割密苏里、肯塔基、田纳西的玉蜀黍,每个
棒子都在它浅绿的鞘中,
把干草收集成无数的草垛,放进那芳香而宁静的草棚,
燕麦收进仓里,白马铃薯和密执安的养麦也分别入囤;
把密苏里或阿拉巴马的棉花采集起来,把佐治亚和卡罗来纳的
金黄的甜薯挖出藏好,
剪取加利福尼亚和宾夕法尼亚的羊毛,
收割中部各州的亚麻,或者边境地区的大麻或烟草,
打下豌豆和蚕豆,从树上摘下苹果,或者从葡萄藤上采下一串
串葡萄,
或者在所有这些或北或南的州中成熟着的各种物产,
在灿烂的太阳下面,在你的眼前。
有个天天向前走的孩子
有个天天向前走的孩子,
他只要观看某一个东西,他就变成了那个东西,在当天或当天
某个时候那个对象就成为他的一部分,
或者继续许多年或一个个世纪连绵不已。
早开的丁香曾成为这个孩子的一部分,
青草和红的白的牵牛花,红的白的三叶草,鹟鸟的歌声,
以及三月的羔羊和母猪的一窝淡红色的小崽,母马的小驹,母
牛的黄犊,
还有仓前场地或者池边淤泥旁一窝啁啾的鸟雏,
还有那些巧妙地浮游在下面的鱼,和那美丽而奇怪的液体,
还有那些头部扁平而好看的水生植物——所有这些都变为他的
成分,在某个部位。
四五月间田地里的幼苗变成了他的一部分,
还有冬季谷类作物和浅黄色的玉米苗儿,以及园子里菜蔬的块
根,缀满花朵的苹果树和后来的果实,木浆果,以及路边
最普通的野草,
从小旅馆外面厕所里很晚才起来的踉跄而归的醉老汉,
路过这里到学校去的女教师,
途经这里的彼此要好的男孩子和争吵的男孩子,
整洁而脸颊红润的小姑娘,赤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