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它便如一团在黑暗中摇曳的鬼火,看上去阴寒诡谲,还有着能穿透灵魂的力量,那温凉的热量,势如破竹,直入他的心底。
李珣的呼吸顿时粗重了起来。
此时,亭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温酒等事宜,也自动转为秦妃负责。李珣不得不佩服这个柔弱的女人,在“后援”已绝的情形下,她的胆色,或者说,是对命运天数的从容淡定,足以羞煞世间男儿。
整个亭内,只剩下水沸的“咕咕”声,还有酒水倾注时的微响。
秦妃专心致志地温酒,李珣则专心致志地观赏着美人。
秦妃低眉敛目,根本不看李珣,只是一手拿酒盅,另一手持袖,起身为李珣斟满一杯,玉人洒落银星千点,这姿态亦是美极。李珣的喉头蠕动一下,伸手举杯,一饮而尽。
黄梅酒原本是醉不得人的,但李珣却非要喝醉不可!结果在第五杯的时候,他便如愿了。
他伸手去拿酒杯的时候,就微带恍惚的一错,手掌便不是拿在酒杯上,而是抓着秦妃的手指。
两个人同时一震。
秦妃立刻想要缩手,但哪抽得动?李珣手掌开合间,便将她整只纤手都纳入掌握之中。
至此,亭内仍是没有半点人声,这一幕便像哑剧,在静寂中上演。
感受掌心那清凉柔润的触感,李珣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要酥了,毛发便如泡在热酒汤里,毛孔尽数打开,吞吐的都是飘飘然的香气。
这使他手上的力道更大了,甚至想将这只手融化在自己的手中!
恍惚间,他想起阴散人对秦妃的评价——绝代尤物!
只是指掌的接触,便足以销魂,阴散人的评价是何等的贴切啊!
他抬眼看着秦妃,只见她眼中珠光盈盈,显然惊惧委屈已到了极点。
便是这样,她仍是抿着嘴唇,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努力想将手抽出来。
这既柔弱又倔强的神情,比什么火油都要厉害,李珣脑中“轰”地一响,胸腹间着了火似的,然后又将全身都吞噬了进去。
亭外隐约传来惊叫声,但他却充耳不闻。他猛地站起身,仍不松手,而是绕过亭中石桌,继而用力一扯,秦妃纤弱的身子,在低呼声中,便被扯进李珣怀中。
李珣低眼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美人,心中快意实是难以言表。
秦妃终于开口,声音却颤抖得不成样子:“真人……使不得……”
李珣体内妖火几次涨落,连嗓子都给迫得哑了,闻言低着嗓子笑道:“国师使得,为何我使不得?”
秦妃的身体猛地僵住,随即便软了下来,但颤抖却越发地剧烈,两人这般亲密接触,她的每一丝变化,都会被李珣直接感受。这更让李珣连抽凉气,几乎不可自制。
事已至此,他再不多言,低头狠狠吻上美人微微开启的樱唇。
秦妃嘤咛一声,紧绷的身子刹那间软了下去,珠泪终于再忍不住,自鬓角处垂落下去。
唇瓣一分,李珣深深吸了口长气,猛地将秦妃横抱了起来,直踏出亭去。
亭外,杏儿等几个宫女太监早吓傻了,见李珣出亭,杏儿竟被惊得瘫倒在地,李珣见状不禁放声狂笑,笑声中怀抱着美人,直入内堂。
当李珣达到人生第一个高潮的时候,那种男人的成就感和自豪感,让他感到非常满足。
或许,这只是一时的冲动,不能作为他平常行事的参照,但事实摆在眼前,已成了不容更改的客观存在——老子上了皇帝的女人!
这是个非常奇特的认知,就像一个不断膨胀的东西,将他原本心中的缝隙,转眼间填得不露半点痕迹,而且还有愈胀愈大,永无止境的趋势!
不管那隆庆老儿再怎么君临万邦,统率黎民,在李珣的眼中看来,也不过就是个戴了绿帽的老乌龟!
所谓九五之尊,在他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不但他的女人让我上了,就连他自己,也要仰仗我的鼻息,像个小丑一样,在重重的谎言中挣命!
人间界的第一人,就这样被他踏在脚下!
秦妃像只垂死的天鹅,在哀鸣声中伸长脖颈,随即软软地倒下,像是融成了水,再动不了半个指头。
李珣心中的自豪再次无止境地膨胀开来。
在美人低低细细的喘息声中,李珣下床,不紧不慢地着装,直至他衣着整齐,才再次低头看去,秦妃已经累到睡着,她伏在床上,露出大片雪白的背,上面仍残留着点点欢好的痕迹。
而她的眼角,还有泪痕未干。
李珣心中一动,继而抿起嘴,这让他的脸上刻下两道深痕。同样的,这突然映入眼帘的泪痕,不觉也在他心中烙下了极深的印记,但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顿觉心中的快意似乎回落了些,不过,这小小的沉郁,很快便被甩了出去。他一振袍袖,转身出屋。
屋外太监宫女都吓得魂不附体,见了李珣,也只是叩头求饶。这反应也合情合理,如果哪天东窗事发,李珣这“活神仙”倒未必会怎样,但他们这些奴才,却是必死无疑。
他们能有这样的自觉,倒省了李珣的心力。
便在太监宫女的叩头声中,李珣踏出兰麝院的大门。他没有去想这事情的后果如何,不过并非他心思不到,而是……
在这人间,便是事情有了变化,又能奈他何?
想到这里,李珣不禁放声长笑,笑声在禁宫内四处回荡,惊起一阵又一阵的人声。
时间推后了半个时辰。福王府,书房内。
李信正在烛光下仔细读着外省送来的信件,看得久了,眼前便有些昏花,他微皱眉头,换了个角度,正准备再看时,外面有人敲门。他应了一声,不一会,李琮便走了进来,低低地叫了一声“父王”。
李信放下信件,看着李琮在灯火下阴晴不定的脸色,心中暗叹一口气,淡淡地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父王,王兄他……”李琮有意地顿了顿,果然看到李信脸上极注意的神情,他暗地里咬了咬牙,继续说了下去:“王兄在宫里,似是惹了些是非!”
李信眉头紧锁:“是非?说下去!”
李琮接着往下说:“半个时辰前,侍卫听到王兄在宫中大笑,皇城内清晰可闻,听说还惊动了皇上!”
李信轻“哦”了一声,显是被这消息给迷惑了,李琮观察着他的神情,忽然前倾身子,把声音压低了下去。
“据说,王兄今天下午在‘兰麝院’待了近四个时辰,天都黑透了才出来,而王兄也是在出来之后才发出笑声的。”
李信的目光蓦地定住,良久之后,将目光在李琮身上一转,语气依然平淡:“你……以为如何?”
李琮怔了怔,他想不到李信竟会把问题抛回来,但他反应还是很快的,顿了顿,便答道:“王兄并不像会对女色感兴趣的人,只是传言中,秦妃有倾国倾城之姿,容光为后宫第一……”
他绕一圈,还是将焦点落在女色上。李信看着他这个小儿子,心中有些失望。
这孩子聪明有余,但眼光总是差了少许,且从未出府历练,视界也狭窄许多,将来,未必能挑得起大梁啊!
心中虽这样想,李信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提点道:“不管是否与女色有关。琮儿,你王兄在皇城里放声大笑,旁若无人,你难道就没有其它的想法?”
李琮不是笨蛋,李信的话已说得很明白了,他当即顺着李信的意思说了出来:“王兄必有所恃。但国师的势力,已经这么大了吗?”
李信微微点头,旋又摇头:“势力?怕是神通吧!嘿,神通广大!”
李琮又低下了头,不让自己有些失色的脸暴露在父亲眼前。这位突然跳出的王兄,已不只是理论上的威胁了,而是确实地以他神秘莫测的力量,在李信心中占据着极重要的位置。
最可怕的是,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摸不清这位兄长心中最深层的欲望究竟是什么!
看不透的人,才最可怕!
李信的话音将他从瞬间的迷茫中拉了出来,他只听到一句话:“明日,你再去国师府,请你王兄来此一会。”
也许连李信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在说关于李珣的话题时,无意识地加了个“请”字。
但李琮却听到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
第一部 第四集 魔心诡面 第二章 阴阳
相较于李琮心中的忐忑,李珣心情却是极好。
这几日正是他春风得意之时,那晚禁宫大笑,非但没有给他带来麻烦,反而因为这“千里传音”的大神通,更加让隆庆信任。
秦妃那里,他也是食髓知味,几乎天天都要去逗留一番,如此自然会引来有心人的注意。
但此时他可是李真人,是继国师之后,皇帝面前的第二红人,又有绝大神通,在宫廷内算是人人都要攀附的擎天柱,别说是捕风捉影,就算真有几个眼睛尖的,哪会有胆子说出来呢?
宫中得意,宫外也不错。或许是感觉到他身上那巨大能量的缘故,李信对他的态度,已亲近太多,还真的像一位关心儿子的父亲,时常把他叫到王府,共享天伦。
而使他心情上佳的最重要因素,却并非这些。
这七八天里,阴散人和血散人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怎么也找不到踪迹。这等于从他背上移去两座大山,虽然心中仍有不安,但那猛然轻盈的飘飘然,却是怎么也压不住的。
他心中甚至恶意地想着,干脆这两个魔头起内哄,互拼而死算了!
如果不是他心里还有些理智,恐怕此时早就飘到九霄云外,不知人间何世了。
快意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也就是眨几眼的工夫,冬天便已过去了大半,京城的年味也渐渐浓了起来。不过,接连几场大雪降下,天气却更冷了几分。
这晚,李珣坐在书房里,拿着“六御阴阳变”的书稿,随手翻阅。
这门法诀,深奥处不在灵犀诀之下,其中阴阳化生之道,极尽精妙,且十分难懂,非要全神贯注,潜心钻研不可。
但今晚,他却没有这种心思,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这时,他身上还残存秦妃的馨香,淡淡的,却缭绕不散,沁人肺腑。在这清香下,他便是看着手稿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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