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你亲我一下行吗?”
他抱着她的头,在她的腮边轻轻地舔了一下:“明凤,我真想和你那个…·”
顿时,明凤便感到眼中湿滚滚的了,心中猛然涌上一种说不出的幸福的滋味来。
泰发的账目是由张三关自己管的。按理说,经理管账不合适,可交给别人他又
不放心。前些天,张三关见妹妹明凤来公司帮忙,心里一动,何不叫她来管账呢!
算盘不熟不要紧,打打也就熟了。他和明凤一说,没想到她答应得很干脆。张三关
很高兴,将这几个月的账拢拢,一拨算盘,镇上和矿上两边的收入还是满可观的,
除掉水电费、贷款利息、工人工资以及县粮油贸易公司提成的部分,还净赚五千多
元。张三关将县粮油贸易公司所提取的那部分钱汇入银行,然后搭车去县城。下了
车,他没去吴良本的家,径直去了他的办公室。
吴良本正在开会。张三关等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心里有些着急,便央求办
公室那个值班女秘书能不能给喊一下。女秘书说吴经理正在作报告不能喊。张三关
问作什么报告这么长时间。女秘书说,上星期吴经理参加党校局级干部学习邓选三
卷培训班,他正在谈体会,咋能出来呢!没办法,张三关只好在那耐心等。
临近中午,会才散。张三关见吴良本捧着一摄什么讲话稿,邓选三卷以及著作
介绍之类,觉得很滑稽,打趣道:“吴经理,作形势报告啊!”吴良本眯眼一笑:
“什么形势报告的,不如说又练习了一上午嘴皮子。”
吴良本给张三关泡了杯茶,问道:“啥时候到的?”
张三关不愿讲来很久了:‘测到。”
“你真是来巧了,要是前几天来还找不到我。”
“听说你去党校学习了?”
“拴了整整一个星期。局级干部都得学,轮番去。”
“还是我们这种人清静,开会学习找不到我们头上!”
吴良本甩一支烟给张三关,自己也点燃一支,吸着问:“最近生意怎样?”
“还不错。”张三关从身掏出银行的汇票,“这是你们公司所得的那一份。”
又拿出一个鼓囊囊的红纸包,“这一份是你个人的!”
吴良本假装客气道:“老兄,你这是干什么呢!我们兄弟之间
张三关说:“没有你,哪有我们泰发呢?这是应该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吴良本将红纸包装好,尔后问,“生意上有什么困难吗?”
张三关没听见吴良本问话,他在想什么呢?他在想给吴良本的红纸包中的那一
千块钱。那是他辛辛苦苦挣来的,他能不疼得慌吗?要说心疼,也冤枉了张三关,
他张三关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只不过这钱喧乎乎地白送给了吴良本这种小人,他还
真感到亏得慌!这会,他正在心中发狠,别看你现在拿我的钱很顺当,到时候你就
知道厉害了!这钱好比一根羊骨头,卡在你的咽喉梗嗓,噎得你狗日的吐不出来咽
不下去,你方知小鬼不比阎王爷好缠!
“生意上没啥困难吧?”吴良本又问了一声。
张三关笑笑:“要说没有一点儿困难,那也是瞎话,万事开头难嘛!”
吴良本手拍着口袋:“我吴良本既然拿了泰发的钱,就一定为泰发出力!”然
后压低声音,“我从外地进来一批便宜粮食,比市场价每斤要低一两毛钱,我可以
一分钱不挣给你们,连运费都不收你们的。怎么样?你老哥够意思吧!”
张三关心中犯猜疑,心说你吴良本能有这种好心肠吗?你不知想怎样害我才称
心呢!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相信你这一回,看看你吴良本到底是人是鬼。
“那就多谢老兄了!”他说。
“一家人说两家话做什么呢!”吴良本看了眼手表,“天不早了,去我家喝两
杯吧!”
张三关说:“太麻烦了,我自个在外面随便吃点儿吧。”
吴良本想一想说:“回家的确怪麻烦的,不如这样吧,我们去香港大酒店。”
张三关连连摆手:“别了别了,随便找家馆子吧。”他怕吴良本看出他那种惊
慌的样子,“就我们两个人,不值得这么破费。”
吴良本“嘿嘿”一笑:“你大概是一年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 吧*
张三关脸不由红了:“怎么会呢,我张三关也不是没见过那种 大场面的。”
吴良本“喷喷’ ”两声:“对呀,男子汉大丈夫,那点事算得了什么 呢!你
稀客不来,到我干妹那里,叫她请客她还能说个不字?”
张三关说:“这我相信,不过……”
吴良本向上够着拍了下张三关的肩:“不过什么呢!干脆今晚别回去了,把莉
莉喊来,你们再好好地重温一下旧情……”
张三关问:“哪个莉莉?”
吴良本“哎呀哎呀”两声,说:“就是上次陪你的那个女孩子呀……那晚你喝
多了,实际上,那个莉莉还是满有味的嘛!”
张三关脸上有些挂不住:“吴老兄,你还想出我的洋相啊!”他见吴良本表情
有些不自然,怕将事情搞僵,又说,“现在泰发刚刚起步,我不想叫这些乱七八糟
的事耽误了正经事。”
吴良本说:“对对对对。”稍停说,“那样吧,我们去三珍菜馆去吃烤乳猪吧,
这道菜在我们城里美肴中堪称一绝,保证叫你吃了这回想下回!”
张三关没想到在汽车站门口遇见刘玉芝。他和吴良本在三珍菜馆一直喝到三点
多钟。这时他已有了几分酒意,刘玉芝喊他好几声,他这才听见。他见工艺的脸用
纱巾包裹着,认为她是怕熟人瞧见的,仔细一看,不是那么回事,她的眼窝,腮帮
上有好几处青一块紫一块的,就问:“你的脸是咋回事?”玉芝说:“咋晚停电,
下楼不小心磕的。”张三关觉得玉芝脸上那些伤不像是磕的,在大街上又不好细问,
欲说句关心的话又没说出口。
他们走到车站门左边一个僻静的地方站着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来城里的?”
“中午他没回家吃饭,我打电话到公司,他们说三关镇来人了,我一猜就是你。”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半晌张三关又问。
玉芝笑笑:‘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只想和你说说话。”
张三关不知玉芝要和他说什么,心中胡乱猜着,稍停说:“找个地方说吧,站
在这里也怪累的。”
他们来到车站对面的四季春茶社,要了间雅座,不多会,一位打扮入时的年轻
姑娘,送来一壶西湖龙井和两只紫砂小碗。张三关有些渴了,倒好茶,端起自己的
那碗,边吹着边喝,喝干了又添满,这才抬眼望玉芝。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玉芝自顾玩着手中茶碗,半天才说:“…··、大兰就在城里你知道不知道?”
张三关没想到玉芝会提出这个话题,心里不由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刘玉芝就将大兰前段时间怎么给她打电话的过程说了一遍。
“她现在在哪儿?”
“我也不清楚,那天她打电话约我出来,我在那空等了一下午也没见她的人影,
不知什么原因。”
张三关沉默了良久,发狠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看她能这辈子不回三关
镇吗?”
玉芝劝道:“事情已经过去五六年了,即使有什么怨气也该消了。”
张三关说:“什么事都可以忘掉,唯独这事不行。我非当面问她不可,问问她
为啥存心害我。她若是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我就放她一马!如果说不出个理由,怎
么说我都不能就这么拉倒了!”
玉芝说:“大兰的心眼脾气我是了解的,也许她当时有什么苦衷吧?”
“她有苦衷?她有什么苦衷*
“这也不好说,我想凭大兰当时没那个胆量去法院告你的。”
“你的意思是说,大兰是受人指使的?”
“我也是瞎猜的。一个姑娘家既然跟了你,又没仇没恨的,她会无缘无故地翻
脸告你吗?这里头一定有什么原因。你再想想,你一出来她失踪了,难道说是惧怕
你出来报复这么简单吗?”
张三关又给自个斟了一杯茶:“这也是我几年来未能查清楚的事。”
玉芝头上的纱巾滑下来了,拿下来又重新系好。当她的眼睛与张三关的眼睛四
目相对的时候,心中不由一悸。
“三关,我也是多嘴,也许我不该说这话。你和来家的冤仇不能再继续给下去
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就没想想以后吗!”
张三关觉得工艺这些话不是没有道理,他叹一口气:“玉芝,我现在心里矛盾
得很,真不知怎么做才好!”
“你还是想清楚为好,豁达一点…”她站起身,“天不早了,你该走了,再晚
了就没有车了。刚才我说的那些话,对了你就参考参考,不对你全当耳边风罢了。”
本来这个世界上怪事不少,见怪不怪,你总不能一个个去堵人家的嘴风已!
几天之后,老好从县城回来了,他跑遍了县城每一个角落,也没见大兰的踪影,
连赶加累,一回到家便病倒了。
老好出门这几天,家中发生了一件事。
年前二兰和父亲计划将隔壁那两间房子买下来,将门面扩大一些,也与房主来
老太说了,宋老太也挺高兴,说你别费事给我另盖新屋,你作价给我钱吧,我回乡
下娘家侄儿那里住去,在街上又没个亲人,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谁来管我呢?二
兰一听这话也有道理,就问宋老太,你要多少钱你说个价。宋老太说一起住了几十
年,多也不要,够我这几年花的就行了,一口价,三千块钱。二兰算了算,这价钱
是算低的了,就应承下来,当时说好了,过罢年等天暖和暖和就搬,只是没交定钱,
她觉得家帮亲邻的,用不着这么细致。差错就出在这里。
前天,不知从哪里来了个姓周的男青年,要买宋老太的地方另盖开当铺。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