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胜强对此有不少应对的策略,你不妨听听他的意见。”
凌欣月点点头。
金静兰笑着问:“凌行长,你说两位行长为什么千里迢迢跑到海州来开这么个小会?这是开F行之先例吧?”
凌欣月无奈地笑了。庄亚群嘛,估计是以开会为借口来兴师问罪的。至于郭恒德来是为什么,她一时倒有些想不透了。真是来支持她的工作,她也拿不准。不过上次在北京,他的谈话还算中肯,小怡出事后,对她算是很照顾了。
凌欣月说:“开会的事,你和总务部安排就可以了。总的原则是规格要高,热情周到,别出岔子。你以前没管人事,人事的会不好接待,干人事的一般都有点盛气凌人,你注意就行了。这事你向白如芸汇报一下,多听听她的意见。”
这时红色电话响了,这是每个局级单位唯一的一部保密电话,都在单位一把手的办公室。金静兰马上站起来说,“那我去安排。”
打电话的是市委办公厅钟主任,说的也是关于总行这次开会的事。
“凌行长啊,白书记指示F行总行在我们海州召开的人事会议一定要接待好,请你们把接待方案报市委办公厅一份。”
“好的。”凌欣月应着。
“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市委会帮助你们协调解决。”
“谢谢钟主任。”
挂了电话,凌欣月看着写字台上的这部红色电话机出神。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专业会,如今倒是越闹排场越大,连白书记都第一时间过问。是庄亚群、白如芸的威力,还是郭恒德的权力?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凌欣月隐隐有些头疼。她告诉金静兰,通知下去,召开行务会,研究接待方案。
凌欣月万没想到,一个更大的阴谋已经形成,正泰山压顶般向她扑来,向海州F行扑来……
七十五
女行长 第二十九章
中国F行几个重量级人物光临海州F行之前,姬长岫局长郑重约见了凌欣月,通知她:汽车爆炸案已经基本锁定她怀疑的那个人,凌欣月目前的任务,是协助侦破组“放长线钓大鱼”,尽可能地搜集材料,争取一网打尽。并要求她严格保密,不告诉任何人,包括苏博彦。凌欣月倒吸一口冷气,道貌岸然的那个人,果真是这么个卑鄙小人吗?
凌欣月和班子成员乘车赶到机场的时候,发现市公安局交警大队的车早到了。整整齐齐一溜儿排开,全都停在停车场的右边待命。凌欣月下了车,这时,海州市的一号车开过来,白治仁的秘书按下车窗玻璃,冲她道:“凌行长,咱们直接到机场里面去。”
白治仁的车没有停,凌欣月愣了一下,开着车到机场里面接客人,行吗?她马上明白了,在现今社会,书记是当地的一号人物,他呼风有风,唤雨来雨。所谓规矩,无非是用来约束别人的。若你有了足够的权力,就可以当它不存在。凌欣月回身上车,吩咐司机:“跟上白书记的车,进机场接郭行长。”
车子到了停机坪一侧。凌欣月等人站在空地上等候着。天寒地冻的机场上非常空旷,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刺骨地冷,众人的头发有些蓬乱,一个个冻得直淌鼻涕。白治仁没有下车,直到过了一会儿,机场的工作人员告诉他北京的班机马上就要降落了,他这才走了下来。
众人张望着,飞机带着轰鸣,张开巨翼缓缓地在跑道上滑行着。停稳后,白治仁、凌欣月等迎上前去,目迎着郭恒德、庄亚群和康遥一行人走下飞机。
白治仁迎上去紧紧地握着郭恒德的手,哈哈笑着:“郭行长,您是越活越年轻了,瞧这气色,就像四五十岁一样。”
“老了,岁月不饶人哪!”郭恒德笑得和气。
“哪里的话,在中央您是年轻干部呢!我们到了您这年龄,不是政协就是人大,您和我们可不一样。”
两个人都是在官场上混久了的主儿,场面上的那一套大家都会说,都会做。郭恒德当下安慰他:“什么中央、地方,还不都是一样的?到点照样立正稍息……”
一把手寒暄过后,众人一齐围了上去,嘘寒问暖。凌欣月心里有点烦,却也不好表露出来,强打精神上前一一打了招呼。
白治仁见热情得差不多了,就说:“郭行长,天气有点凉,咱们上车?”
郭恒德点头:“好啊!客随主便嘛,你的地盘,听你的。”
车队出发了。出了机场,直接上了高速公路。凌欣月这才看出端倪,车队把三条车道全部占了。最前头由排成一、二、三扇状队形的六辆警用摩托车开道,后面跟着一辆警车。然后才是郭恒德和白治仁两人乘坐的海州01号车,紧随其后的是市长和庄亚群乘坐的海州02号车。再后边是康遥和凌欣月乘坐的车。车队最后面,又是几辆警车。因为车队把超车道占了,高速公路上有些堵塞。
到了收费站,三条通道打开,车队没改队形就顺利通过。整个车队浩浩荡荡,好不威风。从高速公路到百灵岛,每一个路口,都有四名交警两侧临时封锁交通。当车队经过时,路上的交警一律肃立敬礼,直至车队全部通过。
凌欣月眉头越皱越紧,这种国礼般的排场在海州她是第一次见识,心里很不舒服。一个副部级干部而已,动这么大的干戈,做给谁看?整天喊着做人民的公仆,人民公仆是这样的吗?看这架势,净水洒街,警车开道,要是再弄出些夹道欢迎的名目来,可就真有点鸣锣开道的味道了。
康遥看她有些走神,问她:“凌行长,想什么呢?”
凌欣月回过神来,见康遥专注地盯着自己,忙说:“也没想什么。总行两位行长和康经理您一起来到海州,会议代表昨天也都来了。我是在想该怎么搞好服务,从后勤上保证把这次会开好。”
康遥老谋深算地摇摇头:“后勤保障还用凌行长如此操心?我猜呀,此时此刻,凌行长脑子里运筹帷幄的应该是这场改革成果保卫战如何去打赢吧?”
“康经理,您老人家讲话,总是那么超前,那么高深莫测……”
康遥哈哈笑了,再没做声。
天都宾馆上空彩旗招展,地上花团锦簇。巨幅红底金字欢迎横幅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热烈欢迎全国F行人事统计工作会议在海州召开!”
“热烈欢迎中国F行行长郭恒德先生一行来海州检查指导工作!”
从天都宾馆的大门口到六号楼的路两旁站着两排如花似玉的姑娘,白治仁的车一直开到六号楼门口,才停了下来。一队妙龄少女赶忙上来迎接。
七十六
望着女员工们身单力薄,一个个被冻得脸紫唇青的样子,凌欣月不禁暗暗叫苦:“白如芸呀白如芸,你可真有一手啊……”
宾主依次在小会客厅就座。郭恒德端起紫砂茶杯,他是识货的,鼻端一闻就知道是武夷山大红袍。
郭恒德呷了口热茶,笑着道:“白书记,我们在海州开个会,没想到打扰了您的工作,真不好意思啊!”
“郭行长,您这话可就见外了。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金融是国民经济的心脏,如果心脏不跳动了,我们还谈什么工作?重视金融工作,支持金融工作,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虽然你们条条垂直管理,可我们从来没有把你们当外人。”白治仁边说边对众人打手势,“咱们可是亲如一家啊,对不对?”
庄亚群马上应答:“对,对。郭行长,白书记和洪市长一贯重视金融工作,对我们F行的工作更是关心、支持!”
郭恒德笑笑,看着白如芸:“这其中,如芸起了不少作用吧?”
白如芸笑而不语。
白治仁又说:“过去说爹亲娘亲不如共产党亲,作为我们这些党务工作者,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要把经济工作搞上去,我真体会到爹亲娘亲不如银行行长亲哪!没有银行的支持,将一事无成!”
郭恒德笑容可掬:“扶持地方经济,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嘛。”
众人都连连点头。白治仁的秘书悄悄指了下手腕上的表,白治仁像是恍然大悟一样,赶忙向郭恒德告罪道:“郭行长,一见到您我打心眼儿里高兴,连时间都忘了。不说了,不说了,各位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肯定也乏了。不如大家先到房间休息一下,六点用餐。”
直到把郭恒德送进二楼房间,众人才散了。秘书小张把郭恒德的行囊放好,拿出洗漱用具放到洗漱间,把衣服挂好。小张又泡了一杯茶,刚要离开,郭恒德从卫生间走出来,随口问:“亚群住哪儿?”
“庄行长住五号楼。”
“五号楼?这座楼客人住满了?”
“郭行长,我刚才问过了,这楼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住。”
“这么做,未免太浪费了吧,传出去像什么话!去把凌欣月找来。”
一会儿工夫,凌欣月便出现在郭恒德面前。
郭恒德沉着脸问:“欣月,这么一座别墅,你怎么只安排我们两个人住?”
凌欣月赶忙解释:“郭行长,这是白书记的意思,他说给您提供个安静的环境,便于思考大事。”
郭恒德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这个老白!刚才这一路上已经够招摇了,现在又这么铺张。非要给我贴个腐败的标签不可,让别人指着脊梁骨骂娘啊!”
“白书记这么做,是尊重您。”凌欣月说着,不由得扫了眼靠海的窗子。这是六号楼最好的房间,上回康遥来考察干部时,住的就是这间。
“不行,什么理由我都不能独占一座楼!”郭恒德断然道,“欣月,你给我把总行来的人都安排在这儿住。对了,让亚群也搬过来。”
“郭行长,这……这恐怕白书记那里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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