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荒芜- 第35部分

　　　　正说着，“啪”，一坨鸟屎掉在了他的饭碗里。该男生以十二万分愤怒的表情抬起头望着那些在头顶树梢上嬉戏的麻雀，张嘴骂了一句：“我操你妈！”
　　　　赵飞在农大门口等我，也免除了我进原始森林之苦。
　　　　农大门口停了好几辆出租车，不断有学生模样的人上上下下，我在人堆里挤了半天才挤到赵飞跟前。赵飞脸上的痘痘比高中时又多了不少。
　　　　我边走边对他说：“你尽管放心，这美容中心我去过好多回，一个星期，管你什么土丘，沙丘，一律变成平地。”
　　　　赵飞问得不少钱吧？我呆了，只顾听什么发病机制，忘了听最主要也就是患者最为关心的治疗费。关键时刻我不能露出马脚，我说要不了多少钱，但也不能太少。
　　　　这句话其实等于没说，又比没说要好一点。赵飞迷迷糊糊跟着我走，我则按照广告上的指引换车乘车。
　　　　美容中心设在一条小巷子的最深处，我几乎把两条腿跑麻了才找到那里。
　　　　赵飞问：“你不是很熟吗？”
　　　　我说我一年前来的，这一年这里搞开发，改了不少。
　　　　赵飞又问：“怎么在顶里面，搞得跟性病防治医院似的。”
　　　　我说：“这叫酒好不怕巷子深。”
　　　　赵飞还要怀疑，我问他：“我羿天宇是什么人？”
　　　　他说：“好人啊。”我说好人会不会骗你。他说不会。我又问那你相不相信我？
　　　　“相信，”赵飞说，“不过。。。”
　　　　“不过什么？你就是喜欢疑神疑鬼，我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跑那么老远陪你来这地方。”
　　　　“是，是，”赵飞说，“回头我请你吃饭。”
　　　　“吃饭到不用了，你好好看病吧，好了那天记住有我的功劳就行了。”
　　　　我将自己刻画得差不多成了孔老夫子之类的圣人，这才和赵飞到了美容中心。
　　　　所谓的美容中心只有巴掌大那么一块地方，外面是一个小小的接待间，里面是治疗室，治疗室外还用玻璃门将里外阁开的。玻璃门紧闭着，不让外人偷看。我心说里面又不是在跳脱衣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接待我们的是一个漂亮的护士，这点让我信心大增，我想她八成是美容出来的，看来刘主任手艺差不到那里去。
　　　　护士一见赵飞那模样就知道他是来看病的，二话不说，拉开玻璃门让他进去。然后她又发现还有个我，护士问我：“你也要美容吗？”
　　　　我说：“你看我这脸，滑得就跟鸡蛋清似的，我就不用劳烦了吧。”
　　　　护士瞪了我一眼然后进去，这时赵飞站在玻璃门里边用商量的眼色看我，我说你进去吧，放心，她们吃不了你。其实当时我是特想对那护士说：“当心，这小子说不定会吃了你们。”
　　　　不过护士瞪了我一眼后我就不想提醒她了，还有就是赵飞当时的眼神有点孩童似的无辜，我是不忍伤他的心才那样说的。
　　　　赵飞满意地进去后我就盯着墙上的广告发呆。
　　　　治疗室里蛮安静的，全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杀猪般的嚎叫。我以为去痘痘必得也像手术室割瘤子般，要用到刀子，后来听不见声音我便在心里说，毕竟人家是正规的治疗室，又不是在搞阉割。
　　　　我又很想拉开玻璃门进去看看里面什么情形，可玻璃门上贴着字条，上书“非患者莫入”。我奇怪那个护士是怎么进去的？
　　　　我正琢磨，一个身材娇小的护士出来，她没有开头那个护士漂亮，不对，这样讲错了，应该说她比我们班胡丽丽要漂亮些（胡丽丽是那种只要看一眼，你就会连连点头说，对，人类果然是由猿猴进化来的，我现在有了足够的证据）。护士出来后问我：“你是来看病的吗？”
　　　　我笑笑说：“不是。”我说这话是因为我认为我没病。
　　　　“那么，”她说，“请你不要坐在我们的接待间，你出去走走吧，你坐我们这，别人还以为我们这招聘清洁工呢。”
　　　　我心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我正想发作，转念一想赵飞还在里面，我现在和她们搞翻了她们说不定会找机会宰赵飞一顿，我决定先忍忍。
　　　　我故意满脸堆笑说：“谢谢您老人家的提醒，祝您老人家长寿。”
　　　　说完我就出了美容中心，出了那条巷子，我料定那小姑娘一定把鼻子气到眼睛底下去了，说不定还会像猩猩一样捶着自己的胸脯说：“天啦，我今年才十九岁啊。”
　　　　出了巷子就是大街，正午耀眼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用手挡在眼睛上面，刚走两步便撞到一辆垃圾车。
　　　　车主是个中年妇女，她关切地问：“小伙子你没事吧？”
　　　　我连连说：“没事，没事，谢谢。”
　　　　将手从眼眶上拿下来后我还真不知该往哪去。回去是不可能的，赵飞还在美容中心呢。我环顾了一下周围，看哪有什么地方可供消遣。
　　　　入眼的全是些五金商店，有好多店里正切割钢筋，滋滋声不绝于耳。我明白了美容中心为什么选择开在这里了，成天生活在噪音中不生痘痘才怪。
　　　　我在心里第九十九次向上帝祈祷，望刘主任妙手回春，除掉赵飞脸上的痘痘，别让我这个好人做成了冤魂。
　　　　祷告时看见路边有一书店，店名“博学殿堂”。我念了声上帝保佑就进了书店。
　　　　正值中午，书店一个人影都没有。我的出现让老板精神为之一振，他拿了本书装模作样看起来。
　　　　书店既然名之为“博学殿堂”，想必书的种类是不少的。果然，不足三十平米的地方摆满了书，从古文到中小学考试辅导，再到明星写真、当代名家散文、摄影以及黄色书刊真是应有尽有。
　　　　在小学考试辅导旁就赫然摆着一摞人体艺术，一张张裸体女人实在很艺术。将这些书放在小学考试辅导旁不仅重温了“教育应当从娃娃抓起”的理念，同时突出了“艺术也应当从娃娃抓起”的重点，着实很令人欣慰。
　　　　从书被翻看的程度还可推断出人们的喜好，例如唐宋八大家的文选摆在那就完整如新，让人乍眼看去还以为这本摆了几年的书是三分钟前才进的货；而那几本人体艺术则被翻得连封面都没了，让人以为这些前两天才到书应该是摆在摊子上有了三十多年，并且在书的第一面就是一个光屁股的女人趴在沙滩上显摆着她肥厚的臀部。这点看出人们在解决了温饱后并没有如古人所说“饱暖思淫欲”，而是转向追求起了艺术，真是难得。
　　　　我一进书店就纳入了老板的视线，他见我在书店转了一圈只在人体艺术面前停留多了一秒，就仿佛嗅见了什么商机似的凑过来说：“小伙子想要这些书吗？便宜卖给你。”
　　　　我见老板说话还算直率，动了和他闲扯两句的念头，我说你这可有新一点的，你看这几本烂得就跟济公的帽子似的。
　　　　老板嘿嘿一笑说：“看不出小伙子说话还挺幽默的嘛，新书我是没了，不过你若想要的话，我可以代你预购。”老板边说边拿起书信手翻了翻：“这几本虽然破了点，但价格上我可以便宜点嘛。”
　　　　老板一味要推销他的书，可我的确不是来买书的，我怕直接拒绝他他会很难堪，于是我随手翻了翻旁边的《小学生100分必备》，翻到第一页后我就盯着上面的算术题发呆，一道简单的12＋17=（）我看了两分多钟就是没算出来。
　　　　老板见我看这书挺认真，试探性问我：“你是教小学的吧？”
　　　　原本我是不愿说谎的，可一想我要说不是的话，接下来就又没什么话说了，反正依我的学历去教个小学也不至于太误人子弟，于是我说是的，我是教小学的。
　　　　“难怪，”老板说，“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学校出来的。”
　　　　我心想我脸上没刻字吧，怎么我走到哪都有人说一眼就能看出我是从学校出来的。
　　　　老板又问我：“向你请教一个问题，像一般教育小孩子要注意哪些问题呢？”
　　　　说实话他这句话还真把我给问倒了，我既没生过孩子，也没带过谁家的孩子，随便撒了一个谎就把自己推上这么个难坡，我自认不值，不管怎么讲，他的问题还是要回答的，要不然他肯定会怀疑我说的话。我想起曾在哪本杂志上看过一点关于这方面的文章，于是我决定借花献佛。
　　　　我说：“这个嘛，有点复杂，边说我还装出费力思考的模样，有一点的确很重要。”
　　　　“哪一点？”老板急切地问。
　　　　“呃，这个，教育小孩子嘛，要注意一句话，宜疏不宜堵。”
　　　　“什么意思？”
　　　　“举个例子说，”我拿起手边的一本人体艺术说，“好比你家是个男孩，而他又在男女这个方面懂事较早。”
　　　　“啊，对，我儿子就是这样的。”老板显得十分兴奋。
　　　　“你听我继续讲嘛，”我很庆幸自己第一次打靶就中了个十环，我接着说：“要是你家小男孩过早地显露出了对女孩子的兴趣，那么你就不能恶狠狠地扇他一耳光后对他说，你再跟女孩子呆一块老子就打断你的腿，你这样做只会增加小孩子的叛逆，聪明的家长会将美女照片贴在墙上然后逼迫孩子每天看上两个小时，开始一段时间他肯定对这照片非常感兴趣，但日子久了他自然会觉得腻烦，到时候你就是不说他，他也会自动从女孩子身边走开的。”
　　　　老板眨了半天眼后说：“好像有点道理。”
　　　　赵飞打电话给我让我如蒙大赦，我急急地向老板道别然后出了书店门，临出门还我看了眼老板刚才正研究的书：《怎样当好一名父亲》。出了书店我在心里对老板说，但愿你别真傻里傻气将裸体女人的照片贴在墙上，让你儿子看，到时候他肯定不敢娶媳妇的。　
　　　　钻进巷子赵飞站在美容中心的门口，我跑上去问：“怎样？”
　　　　“我被宰了。”赵飞一脸痛楚地说。
　　　　我心想糟了，这美容中心果然也兼职搞阉割的，看来赵飞这辈子不能结婚了，我问他：“被宰得多重，还留了点吗？”
　　　　“交了三百块。”赵飞说这话我放心了，只是在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