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盼着。
此刻,斯德哥尔摩的极昼是那么神奇与绚丽,没有晚上,没有黑暗,夜晚被白天融化,黑暗被光明代替,二十四小时阳光普照,金子般的太阳终日不落,整日沿地平线环行,夕阳与朝晖紧紧相连,白天与夜晚共享光明。。。。。。而在那贯穿昼夜的阳光下,正伫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不,那披金抹银的身影有两个,一个是悦然,一个是宁祖。
我要再次替马悦然说:宁祖在我们的心里,也总是一个姑娘。
我要说:“马老头儿”在中国人的心里,总是一个小伙子!
谢谢您,“马小伙儿”!
说谢谢的当然也包括那一个穷作家,他在中国没有名气没有地位且穷得无边无际。
北京时间(日记)
罗望子
想到我跻身于其他一些内省的心灵,诸如疯人、假道学、花花公子、社会名流、流浪汉、英雄豪杰、艺术家、圣徒、失恋者、幸运儿、蠢材和倨傲者衮衮诸公的行列中,我确实高兴。我曾经在他人的日记里看到了自己的许多侧面。如果有一天,我能为未来的读者反映出他们的自我,为他们提供榜样、警告、勇气和娱乐的话,我会很高兴的。这些未经编辑的他人身上的自我的片断,和在自己身上的他人的片断,正是后代人和日常生活签订的另一条协定。
──'美国'盖·戈德温(1937…)
2002年9月8日 有雾
他们把我送到车站。我让他们赶紧回家。他们在车上溜达了一下,便下车了,他们得上班上学;但是他们离开后,我还是一阵心慌,我得在伟大的北京呆半年呢,在这半年里面,我会成什么样子,家里会是什么样子!
昨晚,我给儿子提了十二条要求,约法三章。
所以路上,儿子一有空就打来电话,问我到了哪里,好像在为我解除旅途寂寞。
还好,同座是我的老乡,一个做电梯配件的小老板,七绕八绕的算起来,我们还是亲戚。小老板每周都要去一趟北京,而我才是第二次。小老板不是打鼾,就是聊天,车上满是他的声音。看来他和司机挺熟悉,途中休息时,他硬是拉着我蹭了司机一顿饭。
越是往北,大地越是变得空旷。经过山东地界,远远看见一座大桥,横跨在干旱的平原上,像煞了电影布景。在这里,大桥不属于河流。而到了河北,则又是另一番景致:雾蒙蒙的天,和我早晨出来时相差无几,田野里躺着刚被放倒的玉米,路边,时有一溜一溜的水果摊。
天黑了,小老板也静了下来,他静悄悄地给我一张名片,让我有事找他;他还帮我向司机要了一张。
夜里11点半,车到丰台区的丽泽桥停下。我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捏着鲁院寄来的路线图,上了出租车。车子直接驶进鲁院的大门,台阶上还站着几个人。看样子,他们就是我的新同学了。物业管理部的主任和两个保安,帮我拿了行李开了门,这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住在205。
我的房门上贴着我的本名:周诚。
9月9日 天晴
上午见面会。
班主任高深是一位老作家,老战士,高大的东北人,听说是院里特地为我们请来的。高老师的头发白了,染黑了,又褪成黄色,但是走起路来挺精神的,还特别喜欢穿运动服装,运动鞋。我注意到,班上经常穿运动鞋的就三个人:荆歌,金瓯,还有高深老师。他们的鞋癖和他们的名字一样令人费解。
见面会上,高老师点了名,大家算是认识了,就是不认识,每个人的桌子上也摆了一块牌子。这种牌子以往只在主席台上见到,我不知道别的同学什么感觉,反正我感到特别庄重。但是一扫牌子,才发现少了一个东西。据高老师说,东西不会来了,就是来了也因为迟到要被除名。什么原因没来,不清楚。底下议论纷纷,有人在嘀咕:“什么东西!”
课后有消息灵通者说,东西听说这次研讨班管得很死,很严,吓得不敢来了。我不太相信。
下午,在教室里举行“鲁迅文学院首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开学典礼,中国作协在京的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都在金炳华的率领下到齐了,中宣部来了一个副部长作指示。自然,鲁院的领导也一一到场,这当中只缺了一位,也是最重要的一位:贺敬之先生。他是鲁院的院长嘛。幸好,鲁院的常务副院长雷抒雁也是一位激情诗人。
柳建伟代表学员表决心。云南的潘灵说,青创会上,柳建伟就做过一次代表。
与兴安、与王干、与张者、与陈晓明通了电话。张者说他昨天来请客就问过我,那时我还没到。
晚上荆歌约了丁丽英、戴来过来打了一圈牌。他们的牌技太臭了,所以牌局早早收场。丁丽英人不错,怎么骂她都不吭气儿。
睡觉时,斜对门一个叫欧阳的作家,敞着门谈笑着。翻来覆去睡不着,我也索性坐起来,打开电视,看中国少年足球队在阿联酋的比赛。中国队1:0小胜东道主。躺下来,外面还在聊,但我已经心满意足。
对了,今天还有件事,就是打听刘恪。刘恪和我多有联系,送过我一本他的《蓝色雨季》,还就我发在《漓江》杂志的小说《裸女物语》写过一封长信。在家时,他打过电话给我,我总是没有接到。可是我打听了几个人,都说多少年没有和刘恪同志联系过了。多少年了?可见这个人已经多少年与世隔绝了!不过,这倒挺符合他的写作风格的,一个人的写作姿态与他的生活态度总是分不开的。
《山花》杂志的年轻编辑谢挺自告奋勇,说他有办法,因为欧阳和刘恪都是地矿部的。不错,刘恪曾经主编过一本《新生界》,可是欧阳也没有找到电话。我就想,找到了又如何。随之,我又为这种放弃而不安。
9月10日 天阴
上午继续开会,雷抒雁亲自到班讲话,三令五申强调上级领导重视,强调纪律和秩序,讲了一个多小时,还津津有味准备读《学员守则》。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大声说:“休息一会儿吧。”
也许是对我的提议猝不及防,同学们的眼睛都寻找过来,老雷甚至学着时尚的年轻人,把眼镜推到额头上,像是举着一副望远镜,要把我看清些。我注意到,他看的是我桌上的那块牌牌,其实根本没有那个必要,因为我坐在左侧第三排,肉眼完全看得见。我更加生气的是同学们,刚才他们坐在椅子上,横竖左右不耐烦,现在我为大家鼓与呼,反倒成了我的错了。不过既然已经让老雷盯上了,又没有得到大家的拥护,我只得换了一种商量的语气,说:“休息一会儿吧。”
老雷是一位诗人,骨子里头还是一个书生,书生文人都比较较真:“坚持不住啦!”老雷拉长了声调,脸上还现出一点点“阴险”。
我不及开口,坐在前排的兄弟荆歌,小学生模样地举手说道:“雷院长,我们不敢去小便呀!”
“去吧,去吧。”老雷挥着手,埋头看着报告,同学荆歌高大地站起来,众目睽睽之下,晃晃荡荡地出去,晃晃荡荡地进来。
这个时候,我倒有些觉得对不住雷抒雁,但我同样清楚,我这样的毛病是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休息过后,副院长胡平讲话,介绍教学上的打算,并征求我们的意见。胡平是一位著名评论家,话语平实,句句落在我们在这里能学到什么,大家听得还算好。
下午参观完校史陈列室,《十月》的顾建平来看我们。小顾是我们江苏老乡,张家港人,编发过我的短篇《我最痛恨的那种人》,我们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于是一起打牌,据说小顾在京城也算八十分高手,果然有些手段。我和他打对家,配合还算顺手。
打得正酣,兴安来了。我们紧紧地握手。兴安在《北京文学》期间,和我联系颇多,我的一个短篇,拖了两三年才发出来了。我记得我在电话里还曾向他发过火,没想到的是他自己最终也离开《北京文学》,真是怎一个难字了得呀。
然后一起去吃饭,鲁院附近就没有个吃饭的地方,大约跑了五六个地儿,最后在华堂商场隔壁找到一个老北京拐了进去。吃着笑着,还在谈上午课上的事。吃到最后,徐坤也来了,坐在张梅边上,算是见过面了。
徐坤提议,众人举杯,突然敬我一杯酒,我才想起,今天是教师节,我曾做过十多年的老师。
9月11日 天晴
高深老师召集班务会,继续强调纪律。中国作协服务中心的有关领导现场解决学员提出的困难,比如每个楼层购买、安置一台洗衣机,及时清扫宿舍等。但主要问题是,电脑有没有,答复是不大可能。
鲁院是有电脑的,而且是新的,中宣部为了办好研讨班,投资了几百万进行装修,添置教学、生活设备。每个人一个宿舍,有卫生间,有热水,有电视,有暖气,有空调,的确今非昔比。据说开班又是几百万,五十台电脑蹲伏在电脑房里,就是没有用武之地。院方正在加紧上网运行和调试,可是这么多人坐在电脑房里一齐搞小说吗,是不是有些集体作坊的味道!一种比较可靠的说法是,院方是想把电脑安装到学员宿舍的,但上面不同意,说是不便于管理。
下午分组讨论,我在第一组,组长是西藏作协主席马丽华,组员有丁丽英、红柯、刘继明、巴音博罗等人。马大姐是个老学员,这次也是多方争取才得以过来的,她谈得最多的是每次学习都有不少新收获。我主要谈了三点,一是请院方放心,这一期的学员作家基本都是有单位的,或有点小名气的,毋须反复强调纪律,把我们当小孩;二是没有电脑,我们来干什么,不可能只是为了听一些课吧,也不可能再买一个电脑吧;三是课程设置,应尽可能地向文学之外延伸,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