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请鲁院老师摸电脑,才知道不能非法关机。以前也不知道是怎么学电脑的,考试还过了关,全忘记了。
晚上,《小说选刊》请客,秦万里、冯敏、刘玉浦、崔艾真悉数登场,而我恐怕成了惟一没在《小说选刊》和《小说月报》转载作品的作家。
吃完饭又是打牌。不打牌又能干什么呢。我和徐坤打败了张梅和荆歌。徐坤其实是个胆怯的女人,每出一张牌,都征求我的意见,生怕出错。也许她已经知道我不但牌技高超,骂起女人来也不讲风度。这是我第一次和徐坤面对面。显然,她今晚喝了酒。据说报到那天晚上,她甚至喝醉了,去吊水了。红红的脸,红色的短袖。我昨晚曾经说她,似乎永远穿着一套黄色领骑衫。也许这话起了效果吧,今天她穿着新买的苹果牌牛仔裤,在学院新发的皮椅上一动不敢动,因为她稍一动弹,新裤子就会和新椅子磨出那种让她害羞的声音,色情得我们不敢做声。不过几次之后,大家就笑闹开了,而且喜欢上了鲁院的魔椅。
夜里请身着睡衣的丁丽英帮忙,看能否上网;我买了两张上网卡,一张密码不小心被划掉,报废了。
9月20日 天晴
小袁发来短信,要我去江南看她。小袁的短信都是古典诗词,充满伤感,让我转不过弯来。印象中的小袁一直笑嘻嘻的,永远长不大的样子。难道婚姻能够如此改变一个女人!
睡觉,摸电脑。
我的小说怎么办,还那么“讲究”吗?到哪里去找好故事呢。
辛格的小说的确不错。我不知看了多少次了,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在看了。听中央党校的一个副校长阐述“三个代表”思想,此君很忙,姗姗来迟,但滔滔不绝,很有理论水平。课一直上到傍晚六点钟。
晚上拗不过他们,陪丁丽英、刘继明、戴来打了一圈牌。当然又是我赢了。
打牌后,请戴来调电脑,荆歌插上来说他会捣鼓,捣鼓了半天,这老兄索性自己上网收发邮件了。后来还是请戴来在她的机子上,给我开设了新浪收费邮箱。但我还是没本事调出来。
U-17亚锦赛,中国输给了也门。简直是当头一棒,就像一个中学生挨了幼儿园孩子一巴掌。
家里打来电话,儿子被老师批评。学习不刻苦。他妈的和我小时候一样。
9月22日 天晴
修改小说,很不顺手,且电脑的文字处理系统老出错。
下午继续进行。同时阅读马尔克斯。
晚饭后打乒乓球,也打了一局牌。在这里打牌,牌技会越来越臭。不过也很好玩儿。后来和刘继明、荆歌讨论三人丛书问题,一人一个长篇一个短篇。关于丛书名称颇费思量。不过最终还是回到女人身上。这时欧阳敲门进来,说他刚才打电话上四楼,结果发现,一个都不在家,除了张梅、戴来、刚刚打牌的两个。我们起哄着出去喝酒,让欧阳请客。临行前,欧阳又打了一个电话,如果有女人,那就去喝酒;如果没有,就算了。接电话的是冉冉,刚刚回宿舍,欧阳没好意思开口,让她休息。
倒是刘继明喊到了他的湖北老乡张晓峰,新分配的北大文学博士。两个人颇是有缘。
喝酒时,欧阳的笑料最多。他有一系列的有关臭文人的段子,而且他还一再强调都是真人真事。女博士表现得很机警,她还知道我是刘继明最好的朋友。
9月23日 天晴
听中国文联出版社的一位副总编介绍马恩列斯文艺理论。
午饭后去中国现代文学馆听日本文学报告会。一点半出发,两点钟到达,先参观了一番馆内外的建筑与布置,朴素、平易而宏大。
文学报告会由秋山骏介绍日本文学的现状,黑井千次介绍小说的家族主题,显得客观而实在,在他那里小说与生活中的矛盾和困惑是分不开的。而中国小说主要来自读书,看碟,闭门造车。黑井千次的作品我读过多篇,还有安部公房,更早些的还有开高健,后来者就更多了,比如我记不清作者名字的《黄金时代》《坠入约伯谷》《一个解剖学家的故事》等等,都可见现代性已经成了日本文学努力开掘的另一条传统。相对于私小说,包括私小说极致的川端康成,我更喜欢以大江健三郎为顶点的日本先锋小说。难得的是大江的小说也是来自残疾的儿子,来自广岛原子弹的爆炸。日本文学的第三条线应该是以村上春树为首的通俗小说,但他不是我们通常理解的通俗小说,而是引进了先锋小说的形式,和现代性很强的思想,同时又迎合那种感伤与浪漫的情绪。也难怪大江的小说只能以千册计,而村上春树的小说总是以千万册计。
可惜他们讲得匆忙,时间短促,我也不便提问。出席者有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社科院外文所等单位。陈建功主持,铁凝也出现在会场上,她和邓友梅都是我第一次眼见。
荆歌又喊我打牌,因为张梅、张懿翎吃饭回来了。我想写小说,他来了两次,我才同意。张懿翎就是张胜友的妻子,这个女人倒是很爽,我们初次合作便取得胜利。谁知门卫认死理,三番五次来催促张懿翎回去,一直闹到半夜之后。临走时,张懿翎送了我她的长篇新作《把绵羊与山羊分开》,并在扉页上留言:
祝罗望子一勾到底!
9月24日 天晴
很困,早饭之后继续睡,一直睡到十点多,起来写《十全十美的男人》。
下午继续写。今天收获颇多,只要能写下去,哪怕写两行字也是好的。
张者敲门进来。这家伙与几年前相比,风采多了。他的《桃李》卖得不错,二十六万字定价才十六块八,但起印十万,版税二十万,改编权卖了五十万,日文版卖了八万,再加上中篇、长篇以各种形式发了四次,他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赚了近百万元。不过他的房子就花了一百多万,在北大附近。又在考驾照。张者完全是一副飞起来的样子。
在北京,你就会有这种梦里淘金的感觉。
在北京,你会经常碰到张者这样的成功者。
张者是来请西扬做编剧的,三十万。马上就要签合同了。
不一会儿,西扬进来聊他的山西之行。
晚饭后,艾伟、刘继明过来。
洗澡后和刘继明逛街,洗头,两个女孩面无表情盯着电视,手也硬邦邦的。
9月25日 天晴
听北大教授段若川先生讲授拉美魔幻现实主义,段女士翻译了不少优秀作品,都很棒,不过她的讲课听起来比较天真、单纯、自恋。
下午召开“孙惠芬、关仁山作品研讨会”,李建军和李敬泽作主要发言。李建军,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人,徐坤说她也刚刚听说,第一次见面。他把孙、关批得体无完肤。据我所知,文坛上是有一批人靠骂出名的,如余杰、丁东、谢泳、韩石山,这当中也有骂得好骂得舒服的。骂人其实比捧人要难得多,因为骂得不好就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相信,建军兄的批评就他自身而言是坦率的,客观的,并带有良好的愿望,但对于孙、关的作品而言就绝非客观了,李建军甚而至于说绝大多数作家的语言成问题,这样说来,我们连高玉宝、陈登科也不如了。我一边侧耳听着,一边向旁边的徐坤要来纸笔,飞快地写起来。
语言问题在先锋文学的鼎盛时期就在解决,今天的中国文学要解决的恐怕还是叙事张力和思想深度。
当主持人白描和胡平两位院长,要求大家发言时,我率先冲了出来。关于孙惠芬和关仁山,我主要谈了三点可取之处:
1、他们的作品积淀了最真切最浓厚的乡村情感记忆,尤其是在小资写作和中产阶级写作横行的今天,在养尊处优居高临下的前景下,显得弥足珍贵。比如孙惠芬,始终有着一条明晰的“拯救——伤痛——拯救”的情感线索,体现出作家的高度责任心和母性情怀。
2、他们的作品存留着现代汉语写作的最基本的叙事传统。无论是模仿对象、叙事结构,还是矛盾冲突的营造上,都能看出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地说,多年以后,我们的评论家研究乡土中国的乡土小说,还会以他们的作品为蓝本。我想说的是,也许他们还能写出更好的作品,其他作家也能写出更好的乡土小说,但就目前的情况看,他们的作品是最好的乡土小说。
3、同样是书写乡土中国,他们的作品还是有区分的,语言上一个精致,一个粗犷;模式上一个出去,一个回来;塑造的形象上一个往往总是身在乡村,心挂城市,另一个往往又是人在城里,心系家园。
他们的欠缺之处,我也谈了三点:
1、情节的简单化处理导致了人物的简单化,可能淹没了底层真正的声音,还缺乏勇气和批判精神。
2、心理开掘不够,囿于传统,取长无法补短,但扬长可以避短。孙惠芬的小说可以高度主观化,放大自己;关仁山的小说动作性可以更强一些,动词力度可以更大一些。
3、选材上的局限使底层文学正在蜕变为小姐文学,其实这一点关仁山是有责任的,也可以说是有功劳的。他的《九月还乡》是最早写小姐的,而今天,从尤凤伟、何顿这样的中年作家,到巴桥、艾伟、吴玄这样的青年作家,都在写小姐。可是关仁山是用真心去写,后来者的小姐却带上了表演性特征。阅读《九月还乡》你会伤痛,会为人物的境遇慨叹和怜悯,而阅读小姐文学你会很愉悦,你会忘记人物的惨状,你甚至会愤慨地想:我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小姐!
我的搅动,使会场的气氛有了些变化,我的“作家的语言怎么处理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一说,也成为他们反驳的把柄,李敬泽甚至用“荒谬”来指责。当然,这些都可以商榷,但是关仁山也不争气,他说自己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