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2005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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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5年第1期-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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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尔克一个人望着那一大堆鱼,浮想联翩。当晚他一条鱼都没有留,全部分给了同学和乡亲。忙完这些,已经到了半夜。他累得精疲力尽,洗了一个澡,上床睡觉。一合眼,那一条条谈情说爱的鱼连同它们的恋人海水般地朝他涌来…… 
   
  2003年7月16日追记于广州 
   
  聂茂,原名陈庆云,男,1966年生,湖南祁东县人,有多部作品获奖。早年留学新西兰,现居长沙。 
   

曾德旷诗选
曾德旷 
  月 光 
   
  隐隐约约的群山 
  在月光下一动不动 
  晶莹的露珠 
  在草尖上闪烁 
   
  我会在哪一个世纪的月光中 
  同自己的知音不期而遇 
  我会在哪一条月光下的小径 
  同自己的诗句突然重逢 
   
  第一声鸡叫 
  唤醒了山与孩子的幽梦 
  谷子与黄豆 
  该是又成熟了不少 
   
  那雨后松林中的蘑菇 
  将要被第一个到达的人拾尽 
  我会在黎明的露珠中 
  找到自己回家的路 
   2001年7月11日 忠县 
   
  致一位女诗友 
   
  亲爱的,我无意回答你提出的 
  “你站在何种立场写作?” 
  诸如此类的问题,总是让我头疼 
  但是,此次我可以破例坦言: 
  窃以为诗歌的立场乃在于记忆 
  因为记忆,将教会语言自动说话 
   
  亲爱的,我不得不向你承认 
  我的写作,一直让我感到世界的荒谬 
  因为它把所有的读者,描绘成上帝 
  但他们实际上早已堕落成 
  无可救药的魔鬼,所以我只有下决心 
  把自己当成惟一忠实的读者 
   
  亲爱的,说起来可怕,许多时候 
  我依然在心底里祈求这世界 
  将会奇迹发生:希望在遥远的未来 
  在我死后,将会有一个陌生人拿着我的诗集 
  来到我坍塌的墓前献花 
  或者对着我的诗句挑剔地大声说好 
   
  亲爱的,我同时不得不请求你原谅 
  因为我们的众多的一切,越来越 
  让我失去耐心,而且我再也无法忍受 
  这样的事实,人们拼命地赚钱 
  建起一座座华丽的大厦,却让自己的灵魂 
  无一例外地像野狗一样在荒野上四处流浪 
   
  亲爱的,我不得不结束 
  这样一封让我感到难以回复的信 
  既然相逢的人必将分离,那就让我 
  再一次将自己原本孤单的身子回到荒野 
  而诗歌,除非有一天真的拥有 
  自己的舌头,依然将会在众目睽睽下出走 
  2004年2月3日 忠县 
   
  曾经想象过 
   
  曾经想象过 
  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 
  三峡蓄水了 
   
  曾经想象过 
  这是多么神奇的一幕 
  三峡的水涨了 
   
  没想到如此平淡 
  只留下了一些被留下的 
  淹没了一些被淹没的 
   
  而生活依然是一条河 
  但不是这漂着空饭盒 
  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的长江 
   
  而卖菜的依然在卖菜 
  推车的依然在推车 
  写诗的依然在写诗 
   
  诗歌教导了死者 
  和下一代,但不是这 
  月光下烂醉如泥的一个 
   
  诗歌教导了岩石 
  和树,但不是这 
  躺在稻草上成天睡觉的一个 
   
  曾经想象过 
  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 
  三峡蓄水了 
   
  曾经想象过 
  这是多么神奇的一幕 
  三峡的水涨了 
   
  没想到如此平淡—— 
  啊,我已经三十五岁 
  我再也无话可说 
  2003月12日 忠县 
   
  七月的雨 
   
  从噩梦中醒来。午夜的雨 
  响彻窗外。某种希望 
  像一盏神秘的灯 
  牵引着目光向远处眺望 
   
  夜色与阳台依旧 
  墙壁与窗帘依旧 
  发霉的手稿依旧 
  低低的长叹与紧蹙的眉宇依旧 
   
  没有什么可以害怕 
  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何必去追寻什么 
  噩梦的来龙去脉 
   
  让生活的激流兀自流吧 
  那不该失去的 
  注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自然呈现 
  像梦境中的某个幽灵 
  2002年8月18日 宁乡 
   
  无 题 
   
  在群山环抱的高地 
  我停了下来 
   
  月光下孤独的村庄 
  像高脚酒杯一样易碎 
   
  我闭上眼睛 
  在黑暗中饮下最后一杯 
   
  我看见有人在月光下 
  像鬼魂一样吟唱道—— 
   
  “青蛙一声叫 
  春天就来到” 
   
  那意思是说 
  我热爱的村庄 
  不在词语的阴影之内 
   
  那意思是说 
  我热爱的姑娘 
  在一个酒鬼的呕吐物中 
  2004年3月9日 忠县 
   
  我想像一个农民 
   
  由于厌倦了麻木不仁的空虚 
  我想从玩世不恭 
  进入古典诗意 
   
  由于厌倦了东奔西跑的奔波 
  我渴望从流浪的征途 
  回到南山上农民的家中 
   
  我想像一个农民 
  站在自己的责任田边 
  对着温暖美丽的水田 
  一言不发 
   
  我想挑着一担水 
  缓缓走向南山 
  把曾经雄心万丈的身影 
  化为一缕傍晚的余光 
   
  我想在无人知悉的角落 
  写下只属于泥土和小草的歌 
  或者在无尽的黑暗中 
  发出无人听闻的嚎叫 
   
  生活是这样平庸 
  我也将成为其中的一员 
  在走过许多地方 
  吃过许多苦头之后 
   
  我想像一个农民 
  学会简单而真实地生活 
  学会对一切充满感激 
  或者视而不见 
   2000年10月忠县 
   
  像一个迟暮的盲者 
   
  像一个迟暮的盲者沿街呼号 
  我走遍陌生而凄凉的乡村大地 
  只看到老人与孩子 
  像牵线木偶一样 
  在秋风和暮霭中缓缓移动 
   
  雄鸡唱白,时光荏苒 
  我满腹锦绣的诗章 
  已还原为秋日田埂上的霜露 
  我如火如荼的激情 
  只剩下远方山林中的落叶 
   
  那青春的热血与梦幻 
  已随风远去,这脚下的大地 
  沉郁却枯燥,而午后的阳光 
  将许多做人的道理翻晒在屋檐下 
  让我痛感自己这些年来的年华虚度 
   
  而未来的日子还会来临 
  我只有继续远行 
  像一片落叶去叩问另一片落叶 
  像一只野兽 
  去走遍祖国的神圣黑夜 
   2000年12月30日 忠县 
   
  回 声 
   
  一夜之间仿佛发生了什么 
  人们纷纷走到了一起 
  煞有介事地往前走 
  我也忍不住加了进去 
   
  终于到了目的地 
  却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目的 
  只好像别人一样停下来 
  朝一个空洞的山谷喊 
   
  山谷是一个想象的山谷 
  山谷里一直很寂静、神秘 
  从那儿突然派来一个使者 
  命令大家全部自动离去 
   
  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 
  人们纷纷回到了从前 
  只是那种空空荡荡的回声 
  始终留在空空荡荡的心里 
   
  在飞机场的围墙下 
   
  喷气发动机吼叫了一整夜 
  也没能把笼罩在飞机场上空的黑暗驱散 
  槐树上的小鸟只叫唤数声 
  就迎来了孤独小院中黎明的曙光 
   
  相对于梦中的天堂 
  梦醒后的空间既不真实又不连续 
  相对于永难脱身的时间 
  生活像发霉的食物正慢慢变质 
   
  而天不亮就推着自行车 
  叫卖馒头的小贩 
  他的叫卖声 
  让你突然回忆起 
  自己至今还活在人间 
   
  又一个白天降临了 
  生活的阴影 
  像附近水泥厂刮来的灰尘 
  在内心深处越积越厚 
   
  自选的墓地 
  我梦见一群死者在地下吵个不休 
  诅咒我为什么还不去棺材里报到 
  我醒来后面对冰冷而黑暗的墙壁 
  徒劳地去寻找那已经消失在梦中的一切 
   
  那似乎是在故乡小河边的一片松树林 
  又似乎是北方某个陌生的四合院—— 
  无论什么地方都已经不重要 
  总之那是一个埋葬我的地方 
   
  我选好了它;却不知道它究竟在哪里 
  我造好了自己的墓碑;却依然活着 
  而且我将继续活着;像畜牲一样活着 
  直到某一天被方块字砌进虚无的深渊 
   
  多么奇特的梦啊;我坐在床上思念 
  那神秘的地方;只听见窗外的树枝 
  被积雪压得吱吱直响;而晨曦越来越亮 
  透过蒙霜的玻璃窗;无言地投射在墙上 


曾德旷:一个诗人的灵魂寄生在凡夫的肉体
夏 榆 
  1996年;旅美诗人H从美国到北京。 
  在H的行程中有“刘丽安诗歌奖”的评选。这是一个诗人的奖项,在1996年的时刻;中国很多年轻的诗人都很看重这个奖项,把它看成至高的荣誉。当然,那笔奖金也很好,对于普遍处于贫困中的诗人来说,那笔奖金可以给他们换来很多物质的利益。 
  在北京市朝阳区一家普通餐馆;H、刘丽安、L等等一起吃饭。中间就聊起中国诗人的生存状况。H说:1996年的刘丽安诗歌奖要颁给那些坚持诗歌理想;独立写作;在诗歌艺术有杰出贡献的诗人。L就提到曾德旷。他说:有这么一个人;诗写得很棒;但是人是穷愁潦倒而且品性操蛋。H说:能看到他的诗吗?L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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