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十二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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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十二辑)-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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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压皱了的书。冯涛还不知道,他中奖了,中的是头奖。


              捉摸不透的女人

                                芦芙荭

    夏季来临之前,赵闻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他的情绪如同失了控的温度计似的,
忽起忽落,变得令人捉摸不透。

    我们去喝酒吧!

    那段时间,赵闻只要打电话,几乎就这一句话。

    赵闻其实是个不胜酒力的人,可那段时间里,赵闻仿佛对酒杯有深仇大恨似的,
一见到酒就会拚了命地去喝,直到把自己喝得连眉毛都分不清,似一摊烂泥摊在桌
子上了,才善罢甘休。

    女人呀,他妈的女人!

    赵闻人醉了,嘴却是不闲的。他常常在醉得一塌糊涂时,发出这样的感叹。
“你说说,像皮皮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傻×值不值得我去为她伤心动肝?”

    我知道赵闻嘴上虽然这样说,但他的心里是对皮皮割舍不下的。他和皮皮毕竟
同居过两年多。两年多呀,说恨就真的恨起来,说忘就真的能忘得干净么?况且皮
皮又是那样的漂亮。

    赵闻和皮皮的相识,纯属偶然。

    那是两年前的那个春天。那时,赵闻刚到杂志社时间不长。赵闻原先是所大学
的心理学讲师,

    辞职后应聘到杂志社专门主持“心理氧吧”这个栏目。

    一天中午,一位朋友送给了赵闻一张购物现金券,赵闻拿着这张现金券到临近
北大街的那个超市购物。赵闻一向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平时购买东西找回的零钱,
他都是连看也不看就胡乱塞进衣袋里。可是这一天,赵闻在购买东西走出超市大门
后,突然之间对超市的电脑结帐单产生了怀疑。这样,他一边往前走着,一边低着
头想从结帐单里找出一点差错来。冷不防就与迎面走来的一人撞了个满怀。赵闻手
里提着的东西被撞飞了,唏哩哗啦散了一地。当时,赵闻心里就蹿出了一串火,他
正准备骂句脏话,可嘴尚未张开时,突然笑了。赵闻发现站在他面前,被他撞了或
者撞了他的竟是个女孩儿。

    这个女孩就是皮皮。

    皮皮当时手里捏着半根油条,小巧的嘴里也是含着一截油条的,由于突然的变
故,那油条就那样在嘴里囫囵着。

    “你不知道皮皮当时嘴里包着油条的样子有多动人,”赵闻一提起那天的事就
激动,“那妩媚的样子,谁见了都会产生把她搞定的想法!

    后来,是皮皮开口说话的。皮皮说:“对不起,先生。”

    
    好着呢,今天可有人请我喝酒了。赵闻当时不知从哪儿斜冲出一股幽默劲。他
这样说着时,人已快步冲到大街上。他买的卫生纸有一筒不知什么时候浪荡到那里
去了。他去把它捡了回来,递给了皮皮,他让她擦去了残留在那白白的小手上的油
渍。

    那个春天的上午,赵闻果然就带着皮皮走进了临近钟楼的鹤城最有名的12度酒
吧。后来的事情水到渠成,这天晚上,赵闻将皮皮带上了他那张饥渴了好长时间的
双人床。

    之后的一段时间,赵闻就像久旱逢雨的秧苗,旺实得很。我们常常看见他骑着
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在街上窜来窜去。他的车头前的筐篮里总是会装着两根或三根用
旧报纸包的油条。赵闻说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皮皮为什么对油条有着如此浓厚的
兴趣,“你实在无法想象,每次做完爱,皮皮的第一句话是什么?‘给我买根油条
吧!’”

    爱情真的简单呀,一张床、一根油条,足矣!

    或许爱情真的只要一张床这么大的空间就足够了,可婚姻却远远不只是一张床,
一根油条那么简单了。

    就在这个夏季来临之前,有一天赵闻突然对我说,他准备和皮皮谈谈结婚的事。

    赵闻说,这段时间,他发现皮皮突然迷上了化妆。每天早上一起床,皮皮就会
坐到镜子前给自己的脸上涂脂抹粉。“你知道,皮皮一向是不化妆的,她的皮肤很
好,现在她怎么会突然喜欢上化妆?”赵闻说,“女人一旦突然迷上化妆,是个危
险的讯号。”

    我说,女人的脸跟房子一样,时间长了也得装修装修的。

    赵闻说,可她一向是迷恋油条的。

    事实证明,赵闻的判断是非常准确的。

    就在那天晚上,赵闻便给我打来了电话。

    赵闻说,皮皮和他拜拜了。

    皮皮总得说出理由吧?我很傻冒地问了这样一句话。

    她说她已吃腻了油条!赵闻说。

    我和赵闻再见到皮皮,已是夏天了。

    进入夏天,鹤城接连下过几场雨,赵闻的情绪开始有所好转,赵闻情绪的好转
还有另一个因素。

    那一天,赵闻又在电话里对我说,我们喝酒去吧?当时,我就火了。我说,赵
闻这次咱不喝了。你带上几百块钱,我去给你找个“鸡”玩玩,泻泻你的火!你他
妈的干吗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呢?皮皮是个什么东西?想开了,不就是你的一个
“鸡”么?你捡了大便宜呢,她陪你两年多时间,不就是每天吃你几根油条么!

    赵闻当时就愣了,半天没说话。我挂了电话,由他去愣去!

    可是,就在这时,我和赵闻却见到了皮皮。

    那天是赵闻的生日,我对赵闻说,今天我们去喝一次酒吧,我们好长时间没喝
酒了。

    赵闻听我说这话,愣怔了一下,然后就感激地对我点了点头。

    我和赵闻便去了我们以前常去喝酒的那个地方—杂志社旁边的一个小酒楼。在
二楼,我们选择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坐下。

    喝酒时,我们都没有说话。

    后来,赵闻突然就说话了。他说,天怕是要下雨了,“我闻到了雨的味道。”

    赵闻说这话时,我们就听到外面“哗——”地响了一声。我们抬头向窗外看去,
就看见了站在街对面的皮皮和喜之郎。

    我们看见皮皮时,皮皮正站在那堆白木板前。她的手里捏着一根油条,那油条
在皮皮那涂满口红的嘴里正一截一截地短下去。喜之郎在那一霎似乎手显得很忙。
他一边打着手机,一边对着几个拿锯拎斧头的民工指手画脚。民工们手里的斧头就
开始在木板上砍出乒乓堂堂的一片响。

    我们看见,那些斧头在空中划拉出一条条优美的弧线,很好看。

    赵闻的情绪又突然变得躁动了起来,他猛地抓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将杯里的酒
喝干。然后将手里的半截烟用力地除了丢出去。或许是力量小了些,那烟头像折了
翅的苍蝇并没挣扎多远,便一头栽进了街面上。

    赵闻又喝了一盅。

    又喝了一盅。

    又喝了一盅。

    赵闻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我得去把我的钥匙要回来。赵闻说,然后,他便像一面被雨水浸透了的土墙似
地“窝”在了椅子上。

    赵闻又一次醉了。

    赵闻到街对面去见皮皮和喜之郎是在半个月之后。那时赵闻已经知道皮皮和喜
之郎在街对面张张罗罗地忙乎了这半个多月,是在装修两间门面房,喜之郎不知通
过什么关系弄了来80多万元的贷款,他准备在街对面开一个化妆品专卖店。喜之郎
先前是写过诗的,因此,他给这个专卖店起了个非常别致的名字,叫三棵树化妆品
专卖店。

    赵闻去街对面的那天,正是专卖店开业大喜的日子。早在两三天前,皮皮和喜
之郎就给赵闻发来请柬。我真不明白皮皮和喜之郎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不是故意揭
赵闻的伤疤,再给伤疤上撒胡椒粉么?

    接到请柬的那天,我们以为赵闻会撕了那请柬的,设想到赵闻看了那请柬之后,
竟然笑了。

    我说,针尖对麦芒的事,还是不去的好。

    赵闻说,你看这请柬设计得多好。

    我说,你别把它当请柬,当是满街都是的那种印着治疗阳痿和性病的广告宣传
单。

    我干吗不去呢?赵闻说,冲着喜之郎过去和我们是朋友的分上,我也得去,况
且我得去把皮皮带走我的钥匙要回来呀。

    后来赵闻真的就去了,赵闻穿过街道时,我听见他嘴里还打着口哨。

    那一天,赵闻表现出了少有的君子风度,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他在
见到喜之郎的那一刻,竟然像两个友好国家的领导人会晤似的,还热情地和喜之郎
握了握手。喜之郎显然也没料到赵闻会这样的宽容和大度,有一刻,喜之郎真的有
些感动了。这样一来,整个开业典礼的气氛随即便轻松活泼起来。赵闻其实是天生
有几分幽默的人,他甚至还讲了几则半荤半素的小笑话,逗得在场的人一个个咧着
大嘴傻笑。

    皮皮一开始似乎有意在回避着赵闻。她是在回避一种尴尬。这时,她也端着一
杯红酒走到赵闻的跟前,我们看见,她和赵闻碰杯之后,情不自禁地用他那纤小的
小白手拂掉了落在赵闻肩上的一根头发丝。

    或许就是这个细小的动作感动了赵闻,他似乎忘记了向皮皮要回钥匙的事,就
在宴会快要结束时,他端着酒杯,找到了喜之郎。

    皮皮是个好女孩,赵闻说,你得好好待她。

    喜之郎大概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或者一开始他就看出了赵闻原来是个软蛋,
听赵闻说这话,便显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难道你没有皮皮已经被我从第三世界里解放出来了的感觉吗?”

    我看见赵闻在听完喜之郎的这句混帐话后,握酒杯的手抖了几抖。我真担心赵
闻会用这酒杯砸破喜之郎的脑袋。赵闻却突然笑了。

    那我们该为此干一杯吧。赵闻说着,抓过酒瓶将酒斟满,我们看见赵闻将酒杯
举了起来,冲着喜之郎的头顶倒了下去。

    赵闻刚刚好转的心情又一次回落了下去。这期间,杂志社要在读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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