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进,共赴剿匪战事,完成灭共安内之大业。”会场上又响起了一阵掌声。因是招待会,宋美龄也是要讲几句的。她用上海腔说:“你们讲剿共咯,我讲新生活咯。委员长提出新生活运动一年多,国民热烈响应。我讲一点粗浅体会贡献给各位。讲两个字咯:一个仁字,两个人在一起的仁。仁者爱人,仁德者,宽以待人,互相爱护咯。再一个是义字,我字头上一只羊。这个字就是讲咯,我是扛着羊来的,我们一起宰羊祭天咯,皇天在上,我们是朋友,永无反悔咯。就讲这两个字,不多也不少。朋友相处,仁义而已矣。”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招待会正进行中,阁楼外一声“孙参谋长到!”孙渡大步来到阁楼前,后面跟着9旅旅长刘正富。孙渡和刘正富是接到龙云的紧急通知,从前线匆匆赶回来见蒋的。他们走上台阶,一看蒋介石和龙云迎在门口,两个人一紧张,脸色发白,孙渡单腿跪地,刘正富也跟着跪了下去。孙渡声调悲切地说:“委座,渡抱恨非浅,堵截不果,共匪窜过了金沙江……”蒋介石不禁想起了在贵阳乍见“援贵救驾”的孙渡的情景,当时他是视孙渡为救命恩人的。他连忙道:“孙将军,不必过礼,快请入座。”孙渡平身,龙云介绍刘正富:“这是9旅旅长刘正富。”刘正富一身都在抖,他是有“通匪”之罪的,他也知道,龙老板才办了参军孟智仁。龙云连忙给孙渡和刘正富通信息:“刚才委座还夸你们啦,把共匪赶上了石达开覆灭之途。”孙渡和刘正富的脸上这才有了些血色。入内坐定,蒋介石问孙渡:“罗炳辉到底是在哪里渡过金沙江的?”孙渡说:“会泽的盐井坪,时间是5月6日至7日。酿此祸端,主要是当地的船只并没有烧掉,只是沉在水里,结果叫他们打捞起来,四五十只木船,自然速度就快了。卑职所部是11日追到江边的,所有船只都叫共匪破坏殆尽。共匪手段狡猾,花银元把船买了,而后沉入江底,现大都被冲走了。一来无船过江,二来考虑到薛总座‘防敌回窜’的意图,职部现正严密防守会泽、巧家一线的东岸。”蒋介石又问:“依你判断,匪现在何处?我们将采取怎样的行动为好?”
龙云见蒋介石同孙渡要说的话还多,怕打搅他们的交谈,便传令招待会结束,请女客们和地方政要都游游滇池去,听通知再来入席陪客。当阁楼里只有一帮将领的时候,招待会便一变而成了作战会议。只听孙渡在说:“此次共匪窜渡成功,除本省沿江各地方官员督令烧船不力之外,北岸防堵不严,几无守兵,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想必川军方面也是一时调兵不及;再者,他们可能注重的是大渡河的防守。从战术上讲,这倒是有些道理的,川军一旦深入西昌、会理地区,前面三向都是金沙江,后面是大渡河,怕困在这个狭小地区,腹背受敌,背水而战,那是有些危险的……”
“拿地图来!”蒋介石不等孙渡说完,叫道。
说话间,宴道刚令作战副官连忙将一张大地图挂在阁楼的木板墙上。蒋介石走近地图看了看,像是有了一个重大发现,连声道:“好,好,好啊,怪不得石达开在这里全军覆灭了……”他停了停,接着手指地图说:“诸位,你们看,金沙江由北而南,在仁和、元谋向东拐去,在会泽又向北去了,直到绥江才又向东。西昌、会理地区恰成一个半岛地形,半岛的后部又是大渡河。刚才之舟讲的川军不敢前进到金沙江来防守堵截,是川军方面考虑到这么一个地形,这是可能的。那么请问,共匪现在可是到了这个地区了,我们该怎么办呐?”蒋介石很是得意,他不时拿眼睛盯盯孙渡,意思是说,你孙渡摸到了象,却不知道象是什么。手下将领们也都了解他们的委座,委座只有当他心里有了答案的时候,他才问左右“怎么办”的。众将领只是窃窃私议,都不回答委座的“怎么办”。蒋介石提高嗓门说:“我要再次重申,这次第3纵队,主要是第3纵队,把共匪赶进这个三角地带,为我们在这个狭小地区,把共匪变成又一个石达开,创造了一个极好的机会。这份功劳是不次于湘江之战击其半渡而歼其大半的!共匪窜过金沙江,他也许以为金沙江帮了他的大忙,殊不知,金沙江成了我们的天然屏障,一道不可攻破的堡垒线,这道堡垒线同大渡河连接起来,更是妙不可言了。请诸位注意,我们要把窜匪封锁于金沙江以北、大渡河以南、雅砻江以东地区,予以彻底歼灭。具体部署是不是这样:薛兵团(含李韫珩师)由现地迅速过金沙江,追击前进;川军20军和21军一部,由杨森指挥,火速进至大渡河东段堵截;刘文辉的24军主力防堵大渡河西段。刘文辉和杨森应到汉源接敌指挥。刘文辉在大渡河以南的5个旅,统归刘元璋率领,并受薛岳指挥,主要是在这一地区,同薛兵团协同作战,搞他个天翻地覆。孙渡的3纵队作为第2梯队,可有3至4旅渡江跟进,其余各旅主要布防金沙江,保障通道,防敌回窜……诸位,我再重申一句,大渡河是太平天国石达开大军覆灭之地,今共匪入此彝汉杂处,一线中通,江河阻隔,地形险峻,给养困难之地,必步石军覆辙,希望各军师长鼓励所部建立殊功。”蒋介石得意处,差点忘却了身在何处,孰宾孰主。抬头见宋美龄从外间走进来,方才想起他把个招待会变成作战会了,便笑了笑说:“对不起,扫了大家的雅兴了。没有法子呀,志舟兄给了这么个好机会,之舟兄又出了这么个好题目,我也就喧宾夺主了。哦,志舟兄,你还是2路军的总司令呀,你看这样行吗?”
龙云今天是第二个最得意的。“围剿”者与被“围剿”者都已北去,他这个“被围剿者”也似乎得到了解脱。放下包袱,龙云又显出了他的精明。他接着蒋介石的话说:“绝妙的作战地域,英明的战役部署。如蒙委座恩准,就叫作‘大渡河会歼战计划’。诸位,共匪的去向是同川匪会合,阻其会合,聚而歼之,在此一役!我们要深切领会委座的苦心积虑和雄才大略,两股匪众的会合,将遗大祸于党国。时至今日,石达开可以有两个,3个,而石达开的葬身之地,只能有这一个。我滇军将唯委座之命是听,前赴后继,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关于战役部署,我只有一项补充,考虑到共匪西窜绝无可能,在南追北堵的打击下,只有东窜一种可能。为此,在南北夹击的同时,川军郭勋祺纵队似应从犍为、沐川方向楔入,击其中段!如能将匪断为两截,则匪之灭绝,更是肯定无疑了。可否,请委座定夺。”
蒋介石连连说:“好,好,补充得好。”又问众将领:“诸位意下如何?伯陵呐,你还是前敌总指挥,有什么说的吗?”
在一片叫“是”声中,薛岳说:“我的先头李抱冰53师明天就向金沙江开进。”
蒋介石朝薛岳翻了个白眼,说:“好吧,照此下达我的命令!”
说完,便坐在特设的大理石面的太师椅上,心里颇有几分激动。
龙云近前道:“委座,请小憩,即便小宴。”
蒋介石说:“好咯。这一来,我也就有心思欣赏欣赏你们的滇池风光了。”他说着起身走出阁楼,众将领相随。他在阁楼前的石栏处举目望了望滇池,伸了伸胳膊,扭头见阁楼两旁大柱上有长长一幅楹联,欣然说:“啊,这便是中国有名的长联了,道之,陈布雷没有到,只好你来了,断断句看。”宴道刚恰在一本杂书上看过这幅“长联”,便兴致勃勃地念起上联来:“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鬓,更苹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蒋介石边听边看,词句的意思大体是明白的。他连声赞道:“好啊,这对联写得好啊!对联对联,功夫就在对。看看对得怎么样。”宴道刚便接着读下联:“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读着读着,蒋介石不高兴了:“算了算了。娘希屁,好好的一个上联,对这么个下联!什么叹滚滚英雄谁在,这不都在么?看这最后,‘两行秋雁,一枕清霜’,败兴!志舟兄,不要让你们的将领来读这劳什子对联。”一旁的龙云应声“是!”又叫道:“周钟岳!一会叫人把它下了,把这劳什子烧了!”蒋介石说:“什么时候我要陈布雷另对一个下联就是。”阁楼前的何成浚、薛岳哭笑不是。陈诚说:“看来,只有夫人才能搭救这幅楹联了。”宴道刚听说要毁了楹联,正没了主意,听陈诚说到可求夫人的慈悲,便慌着要去找宋美龄。陈诚说:“不必惊慌,宴席上一说就是了。我才不相信龙老板真要下掉这楹联呢。”
从招待会上告退去游滇池的女客和政要们都返了回来,听说龙老板要下掉楹联,一个个全都傻了眼,正无言处,周钟岳从阁楼走出来,高声唱道:“委座洗尘大宴!”尔后走近蒋介石和龙云,躬身道:“委座,龙总,请入席吧。”
龙云跟了一个字:“请。”
且说薛岳在大观楼说的“我的先头李抱冰53师明天就向金沙江开进”,其实只是一个临时的应付。他不想说别的,也不能说别的。薛岳,一介武夫,年已40,为人尚有军人的耿直。他当时的心情很郁闷。对龙云搞“以奖代惩”,他很有些感触,令他想起了他的进军贵阳,为之“图黔”,结果却遭了个全军“通电”,那是“以惩代奖”了?以惩代奖也罢,以奖代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