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万岁,这会子早把自己的命不要咧!只出这口气才好。将身一纵,往上举起手来,只要打死天霸。
且说亭子上老佛爷一见天霸从上跳下尘埃,还是英英耀耀,由不得龙心大悦。才要传旨宣召他两个前来见驾,见达木苏王又去动手,要打天霸;天霸又是照前跳跃不止,教王捉拢不着。宝座上喜坏了老佛爷,哈哈大笑说:“好个巴图鲁哞扎耶!”众臣一齐随着佛爷龙音,大家齐笑。声音太大了些,把位达木苏王笑黄了脸,立刻羞恼成怒,满面发烧,浑身是汗,举目观瞧。只说上面笑声振耳,把个天霸弄的不知什么缘故,只得回头往上观看,不及提防了;后又一扭项,但见王爷蹿至跟前。他喝声:“天霸!你还往哪里跑?”相离不远,把个天霸吓了一跳,说:“不好!”浑身躜劲,要想跑出圈外,怎能得够?早被王爷一伸手抓住了衣衿。好汉着忙。王子一见抓住天霸衣衿,心中大悦。他想着:若将黄天霸捉拿住,用双手举到驾前献劝。万岁要死的,活活摔死;要活的,饶他不死。不过是堵堵皇爷的嘴,显显本领。谁料竟被天霸摔衣走脱。只气得王爷骂骂咧咧,赌气将衣衿捺在地下,还想前来动手。
忽听亭子上的皇爷传旨:“宣王子、天霸齐来见驾。”王爷一听传旨,不敢动手,只得来见老佛爷。黄天霸这才随后跟来,一个个敬礼磕头。佛爷见王子来参,他气的满面含羞,佛爷眼望近御叫道:“梁九公传朕旨意:宣仓厂总督。”梁九公领旨,来至亭外高声喊道:“旨意下!宣仓厂总督施仕伦见驾。”
下边有人答应说:“遵旨。”但见贤臣越众出班,来至驾前,山呼万岁,拜首已毕。佛爷叫道:“施仕伦,朕只为你保奏黄天霜,前来引见,朕当面看他演武,果然不错,才要封官。谁想王子心中不服。不遵旨意,要与天霸比武,以为定操必胜。谁知天霸的身体轻便,虽无胜过王子,王子总不算赢。如今同着你等文武,寡人要问问他,也教王子自己后悔,也才知道一勇之夫,终久是祸。”言罢带怒传旨,下问达木苏王。王爷答应:“奴才在。”佛爷说:“你可罪不知罪?”王子方才在下面听见皇爷对施公那派言词,心中已知佛爷动怒,他羞愧无地,摘了帽子连连叩头,口尊:“万岁,奴才悔无及矣。”老佛爷座上带怒,传旨快把王子送在高墙问罪。不知这达木苏王罪过到底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177回 老佛爷降旨封官 施总漕择吉赴任
话说康熙佛爷龙颜大怒,传旨把王子送在高墙问罪。王子摘下帽子连连叩头。吓得合朝文武互相观望,不敢进言。且说施大人在一旁暗想道:“我如今引见黄天霸、关小西等,所为教他等升官受职,方显施某不负勤劳。谁知达木苏王心中不服,又要与天霸较量武艺。谁想王子又不敌天霸之胜,皇爷心中动怒,归罪于王子。这要叫王子为天霸受罪,一来黄天霸不能升官,二来我施某的名头儿不美。不如我在驾前奏明,将王爷免罪。再请皇爷加封天霸,岂不一举两得。”
施公想罢,往前跪爬半步,口尊:“万岁,奴才有短章启奏吾皇圣驾。”佛爷说:“爱卿有本,对朕奏来。”贤臣说:“圣主要为天霸归罪王爷,天霸罪该万死。不唯天霸负罪,连我奴才也该归罪。望乞皇爷千万开恩!放了王爷,赦免其罪。既然怜惜天霸,要不赦免王爷之罪,黄天霸怎能身受皇恩?”言罢叩头,口呼万岁。满朝文武心中大喜,个个点头不表。且说皇爷宝座上闻奏点头,叫声:“仓厂总督施仕伦,保本赦免王子,依卿所奏。”贤臣闻听准奏,叩头谢恩。又闻皇上降旨,叫:“王子听朕谕旨:国法无私,本当归罪,朕看亲王面上,赦了你罪,罚你半年俸禄,赔补黄天霸衣衿,寡人一概不究。”老佛爷这道圣旨下,达木苏王焉敢不遵?敬礼叩头,口说:“谢主宽容之恩。”谢毕平身,立刻出了安乐亭,将半年俸禄令人取来,交还内侍,启奏万岁不表。
单说当今皇上在宝座上往下观看,见黄天霸跪在亭下,身上的衣服撕去半边,令人难看。皇爷点头暗暗夸奖:“好小厮,巴图鲁降扎耶!”望下叫道:“黄天霸,朕见你武艺精通,本领不弱。与王子较量,他将你衣服撕破。朕罚他半年俸禄,料想够了你那衣裳的本了。并非我朕偏袒于你,寡人爱你武艺高强,少时朕加封于你。第一要野性收起,不比江湖中任意胡行。第二食朕之禄,须当报效尽忠,莫负雨露之恩。”嘱咐天霸已毕,天霸叩头谢恩。佛爷又望着忠良叫声:“施不全,你保荐黄天霸等,可见你是一派忠烈。从前蒙君之奏,一概不究,理当按功加封。还有余者之人,总算下役,不比天霸、关太二人功劳,由你委派用职。朕封你总漕粮务,巡查河路,查访那赃官污吏。钦赐赤金龙牌一道,上写:‘如朕亲临’四字,不论督府提镇一概钦遵。倘有不遵,许你参奏。赏俸一年,赏假三个月,择吉起身,不必面君请训。”贤臣敬礼叩头谢恩。只听宝座上佛爷降旨,叫黄天霸、关太听封。老佛爷喜爱忠良好汉,龙心大悦!加升施公总漕巡按,外查河路一带府州县道,惩办贪官污吏、土豪恶霸。王、郭等下役几个人,凭施老爷委用何官,另行奏章。贤臣谢恩站起。老佛爷传旨,叫道:“黄天霸、关小西再听朕加封:黄天霸为漕运副将,关太为漕运参将。一同总漕办事,听仕伦调用,与国效力,有功再行升赏。”
二人谢恩站起。皇爷封官已毕,龙袍一挥,文武散出园来。施公与合朝文武拉手道喜,俱各不表。
贤臣与天霸、小西等众人上马,回到私宅,与合家大小见过了礼。同僚亲友贺喜不表。三个月假满,打点起身。老爷将王殿臣、郭起凤二人暂行委漕运守备,妆着施公坐轿先行,到天津驿等侯。老爷进内辞别父母、兄嫂、妻子,带领天霸等,俱是买卖人打扮。下人服侍贤臣。等众人上马,小西、天霸俱各上马,穿过街巷,出了齐化门,要从通州奔天津而行。正走之间,贤臣猛然想起一件事情,眼望计全开言说道:“你快快回去把施孝叫来,我在八里桥打尖等候。”计全答应,拨马回走,去叫施孝不表。且说贤臣与天霸等,复又催马,行不多时,早到八里桥。路旁有座饭铺,三人一齐下马。铺中跑出两个小伙计来,把马拉去。主仆三人迈步进铺,则要坐下,好汉回头一看,瞧见一个人。不知此人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第178回 施总漕八里桥打尖 何路通十字街比武
话说施公主仆三人进铺饮茶。天霸伸手擎壶斟了一盅,递与贤臣,然后才是小西与自己各斟一盅。忠良手内擎茶盘,口内讲话:“二位,你们看这铺中好茂盛的买卖,满桌上净是要酒要菜的。”天霸说:“此处离京三十多里,正是打尖的地方。”
好汉的言还未尽,只听对面座儿上,有一人大喝:“过卖的!太瞧不起人咧!太爷进铺坐了这一会子,也不来问问,是要什么东西,难道吃了不给钱么?”跑堂口中说:“来了!来了!”
连忙的往那边走去。天霸这边留神,观看那个人,却是怎生的打扮。但见他:身上穿黄色小夹袄,一条搭包系在腰间,下穿紫花布的鸡腿裤子,绑在磕膝盖中,鱼鳞靴子足下紧登;又见外有一顶草帽,放在行李上面,小小褥套捆着链绳,旁边掖着双拐,拐头上明晃晃的露着枪尖,还有个钩儿带在枪上,这样兵器甚是眼生。细看他年纪不过四旬开外,身材不高,约有四尺有零;鹰鼻相配微须,两扇薄片嘴,眼大眉浓。天霸看够多时,不是客商买卖,不是庄农人家,又不象江湖绿林。看样也不过黑夜挖窟窿,作些营生而已。听他言语很象外路声音。
且说堂倌听见呼唤来道:“要什么东西,请爷快快说明。
这铺中伙计短少,说完了我还照应别的主儿来呢。”那人听见这些话,心中不悦,带怒开言说:“你怎么忙,你就替我要了饭罢。”堂倌说:“我的爷,我知道你老人家吃什么东西?”那人说:“我知道你铺子里可卖什么东西?”堂倌说:“你老人家要上个老渣豆腐,烙上两张饼,盛两碗饭,作一个常行汤,就很够吃咧!”那人说:“这是好主意呀!我问你那盆内的鱼,案上的肉,都不是卖的么?”堂倌说:“爷,这么着省些钱。难道我们卖饭还怕大肚汉不成么?你老人家要吃鱼呢,是糟鱼,是酥鱼,锅贴鲇鱼,溜鱼片,烩甲鱼,烩白鱼;要吃肉呢,烧紫姜盐煎肉,排骨,丸子,炸肉骨碌儿。”那人说:“不过这几样儿?这还没有我们南边小豆腐铺子菜多呢。听我告诉于你,买卖人和气为本。哪个吃了不给钱?别论衣服品貌,别欺负外乡人。在下教导于你,往后不可如此。我今日就是依你主意,给我个老渣豆腐,两张家常饼,两碗合汁面汤,还要宽大碗盛着,越多越好。吃完了好登程。”堂倌闻听,照样传下去,这才照应别人。
这边的施公、天霸、小西用茶已毕,放下茶盘。贤臣叫道:“堂倌!”堂倌答应,走至面前带笑开言说:“大爷要什么?”贤臣说:“我们三人要用饭。四两酒,给配四样菜,饼饭一齐来。”堂倌答应,先把碗筷、酒杯、菜子拿来,然后酒饭一时端来,放在桌上。天霸拿壶先给大人斟上了一杯,放在面前,然后与关小西合自己斟上。施公说:“二位伙计,你我还要走路,咱们就是这四两酒哇!我就是这一盅;你们俩把那一壶喝完,吃点东西好走路。”二人齐声答应:“很是很是。”
正然说话,只听铛响,大人望着跑堂的开言说:“伙计你来,如有现成的饼拿一张来我吃。”过卖答应:“有哇。”说着走至柜内拿了两张饼,放在两个碟子里头,给贤臣放下一张,那一张才拿到那人桌上放下。那人一见,带怒开言说:“我要了两张饼呢?”堂倌说:“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