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揖盗,作那家鬼弄那家人的事呀!”
李四才说得这句话,忽见窦耳墩一笑道:“你还知这家鬼弄家人、开门揖盗的事是做不得的么?”李四道:‘小的虽是个小人,这点道理也还明白。所谓在一家顾一家,在一国顾一国。何能作出那等事来呢?”在李四却是无心话,在窦耳墩可实在有些括着郝天龙。此时郝天龙明知窦耳墩这话有因,是括着自己将天霸引上山来,却不能再与他辩。而且自己有些不是,只得隐忍不言。只听窦耳墩又问道:‘黄天霸叫你开门,你怎么与他说的呢?”李四道:“小的就向他说道:‘老爷若真送小人性命,不肯放这残生,便请老爷将小人即此一刀杀死,免得受罪。小人实在不知开那石门,老爷使小人开,小人如何开法呢?’黄天霸听小人这番话,当下说道:‘你既真不知道,咱老爷也不勉强你。咱自会去开,但不能将你放去。’小人听了这句话,心下暗想,难道还杀我不成?小人正在暗想,忽见他将小人两只臂膊,向背后一剪,立刻缚了个结实。又在小人身上,用刀割下一块衣襟,叫小人把嘴张开来,他将那割下的衣襟塞在小的口内。那时小的可真不能开口了。他还不肯放松,又将小的抛在山凹子里。”窦耳墩道:“他将你抛在山凹子里,后来可知道他究竟去开那石室的门没有么?”李四道:“哪里还看得见他去开门呢?但远远听得一句道:‘咱黄天霸特来盗取双钩的!’可不知系同何人所说?以后可全不知道了。直至天明,方才遇见这巡卒,将小人救起来的。
李四尚未说完,只见窦耳墩听说盗钩的这话,即刻面色如土,大惊道:“这便如何是好?万一我那双钩被天霸那小子盗去,咱可真无所仗恃了!”郝天龙道:“寨主休得惊慌,即使天霸本领精强,要去盗那个双钩,甚不容易。而且他绝不知这双钩藏在鼓内。他此来是先打听,看这个双钩究竟在于何处;等打听实了,然后再来盗取。”窦耳墩道:“既如此说,贤弟可前去一看,是否被他盗去?速速回信!”郝天龙答应,随即动身出寨,直望鼓楼而去。到得鼓楼门口,只见楼门大开。郝天龙走上楼梯,向上一看,这一吃惊,实在不小。只见楼屋上面,有两架宽阔椽子,露出光来,是通天的。郝天龙知道有人揭去了天窑子了。再仔细一看,又见那鼓架子旁边有拔下来的三棱钉。再从鼓上一看,那鼓皮已经划开。郝天龙即照平时那取钩的法,向鼓内去取,哪里还有什么钩来?此时郝天龙知道双钩已为人盗去,便急急寻那看管双钩小头目吴用人,再寻也寻不出。只得转回大寨,回复窦耳墩。毕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395回 失双钩窦耳墩吓倒 报机密吴用人投诚
话说郝天龙见双钩已被人盗去,当即去寻看管双钩的头目吴用人,哪知再寻也寻不到。只得回转大寨,回复窦耳墩。且说窦耳墩着郝天龙去后,两眼望穿,等他回信。正在盼望,忽见郝天龙跑得气喘喘奔进寨来。窦耳墩见他那种光景,知道不妙,便急急问道:“咱的伙伴,怎么样了?”郝天龙道:“还要问他作甚么?完了!”窦耳墩道:“怎么完了?为什么不说明白?只管这样含糊。”郝天龙道:“什么含糊不含糊,明白告诉你吧!被人家盗去了。可不是完了吗?”窦耳墩一听此言,只听:“哇呀呀!”一声不曾喊得完,向后便栽倒在地,登时昏晕过去了。当下郝天龙等一面来救,一面口中说道:“这才真完了,咱们快将御马送了去罢!”还是郝天豹道:“大哥,你不要这样说。就便将御马送出,也须将寨主唤醒,与他说明,然后再送出去,方是道理。终不成看着寨主昏晕过去,咱们就袖手观看,见死不救吗?”于是大家七手八脚,取姜汤的取姜汤,呼唤的呼唤。好一会,那窦耳墩才算苏醒过来,口中喊道:“黄天霸!黄天霸!你家父子皆与咱作对定了。你既与咱作对,咱定与你誓不两立,不拚个你死我活,我不甘休!你以为盗去咱爷爷的双钩,咱爷爷就此惧你,把御马送还与你么?好小子!你真是梦想呢!”此时窦耳墩真急得七孔生烟,三尸冒火,喊了骂,骂了喊,暴跳如雷,闹得不已。郝天龙、郝天虎、郝天彪也是骂不绝口。
郝天豹道:“诸位兄长不必作恼,小弟却有一言,望诸位兄长容纳。自古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一定不易之理。今双钩既为他盗去,咱料他明日必定复来要索御马。但是他明日果来要马,诸位兄长还是与他战?还是与他和?若与他战,诚如我大哥所言,黄天霸虽无三头六臂,可是我辈皆非他的对手。前者尚有寨主的双钩,可与对敌;就是他亦甚惧寨主的双钩。今双钩已入他人之手,战是定战他不过,不战便与他和。但既与他和,不将御马送出,那还是句空话,他也总不肯依。势必送出御马,还要低心降气。与他言和——这又未免失了咱们志气。在小弟之见:莫如等他明日再来时,与他讲明,双钩既为你盗去,这便算是你的本领;你若再能于三日内,再将御马盗去,咱便与你世代言和。若三日之内盗不去,不但仍将双钩送还,而且不能再要御马。你坚执不行,咱们就与你拚个你死我活。如此办法,似于咱们面子上好看多了!”窦耳墩道:“贤弟!你这话又差了。咱这双钩,他既能盗去,岂有不能盗御马之理?这不是徒说白话么?”郝天龙道:“寨主所说,话可不差呀!双钩既能盗去,岂有不能盗御马之理?那不是一句白话么?在咱看来,还是与他拚力斗一回,拚个你死我活,免得又被他耻笑。”窦耳墩道:“还是这样好。”郝天龙道:“可不是这样好么?”郝天豹复又再三说道:“小弟之意,还是约他前来盗御马。若盗得去,咱们就与他言和;若盗不去,他也不甘心,势必要与我厮杀。那时再拚个你死我活,也还不迟。
何必就如此急急呢?而况小弟还有一说,那御马所藏之地,他即使前来,绝不知道。咱们再一面日夜巡防,还怕他来盗去么?
等到三日后,他如盗不去,那时他必不甘心,势必与咱为难。
好在咱们山上地雷火炮多,咱们就预先埋伏起来。等他来时,将他诱到有埋伏的地方,放起地雷火炮,把他轰死,也可以报复前仇,消却此恨了!小弟愚见如此,不知诸位兄长意下如何?”窦耳墩听了此言,因道:“咱倒忘却地雷火炮一事了。今既如此设法,咱们就预备起来便了。”大家答应。窦耳墩又问道:“咱还有一事,那看守双钩的吴用人,现在何处?他为何不来禀报?”郝天龙道:“还提他什么?吴用人早不见了。”
窦耳墩道:“就是不见,也寻个下落,还是被天霸杀死,还是到哪里去了?”郝天豹道:“小弟可想起一句话来。方才据李四说,听见黄天霸说:‘特为前来盗钩。’不知与何人所说。小弟现在仔细想来,是定与吴用人说的。但是鼓楼离石室还远,怎么吴用人会到那里去呢?这可又不解了。”窦耳墩道:“据贤弟这样说,咱又想起来了。吴用人不是昨日来告假的,说他现患腹泻。昨夜定是吴用人出去大解,他看见天霸,定然问天霸何人。天霸那时却也不知双钩的所在,因即用了个投石问路的计策试试看。吴用人一听他来盗钩,他自然赶紧回去,却好带领天霸去了。天霸既到了那里,不必说,自然将吴用人绑缚起来,他好行事。这吴用人不是天霸杀死,定是天霸将他抛入山洼里去了。可赶紧叫他们各处寻找一会,有无下落,前来回话。”
当下令喽罗往各处寻找。这里窦耳墩也就回入内寨;郝天龙等亦各回本寨而去,暂且按下。
再说黄天霸与朱光祖将双钩盗出,回至客店,心中好不欢喜。当下计全、何路通、关太都将朱光祖称赞一回。朱光祖也觉自鸣得意。大家摆出酒来,尽欢而散。席间,计全便议道:“朱大哥今日将双钩盗出,那老儿自必无所仗恃。小弟愚见,明日咱们大家各带兵刃,一齐上山,与那老儿索取御马,使他速速送出。他若再有犹疑,咱们趁此就焚毁他的寨栅,将窦耳墩捉住,与御马一同送入京师销案。”大家称是。一会儿酒饭已毕,大家正坐在那里闲谈。忽见店小二进来问道:“哪位是黄老爷?外面有个人,说是要见黄老爷,有机密话说。”大家一听,顿觉奇异,因道:“这是何人,有机密来报?”计全便对店小二道:“你且叫那人进来问话。”店小二答应出去。你道这人是谁?原来就是窦耳墩着人各处寻找、疑惑被黄天霸杀死的那个看管鼓楼上双钩的小头目吴用人。这吴用人自失去双钩之后,他便畏罪,由后山小路逃走下山。沿途访问,知黄天霸住在此地,即前来求见,禀报机密,也算是悔罪投诚。当下店小二出来道:“黄老爷叫你进去呢!”吴用人听说,就跟着进去。店小二先向黄天霸说道:“求见黄老爷的人,带进来了。”
天霸道:“叫他来见我。”店小二即命吴用人进去里间屋内。吴用人到了屋里,他也看不清楚谁是黄天霸,只得说道:“哪位是黄老爷?”天霸道:“你唤什么?见我有何话说?”吴用人听说,即向黄天霸面前跪下,说道:“小人姓吴名唤吴用人,本是连环套的小头目。因有机密事,特前来禀报,还求老爷屏退众人,以便呈诉!”欲知吴用人说出什么机密事来,且看下回分解。
第396回 吴用人详细说机关 黄天霸决计索御马
话说吴用人一见天霸,跪在地下。天霸问了他的名姓。吴用人将名姓报出。天霸又问他前来禀报何事?吴用人道:“小人却有机密奉禀,请老爷屏退左右,小人才敢细说。”天霸道:“此间皆是同来的老爷们。尔有什么话,但说不妨!”吴用人道:“小人本是连环套窦耳墩寨内看管鼓楼双钩的头目。因昨夜老爷在山上遇见小人,说是前去盗钩。小人恐怕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