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回 施大人谢恩任事 黄天霸远别回衙
却说施公说明那女贞缘故,遂将那物命人取来,看了一会。
又道:“可知这审案一层,万不可粗心浮气,若尽以一纸供词,便可为据,或以原告口利,辩说分明,即定了罪案,也不知冤枉许多人了。但酌理推情,细心揣度,断无不明之理。贵县如此细心,尚不愧为民吏。但说王氏口供案卷,贵县可摘由详报,以申奏朝廷,表请旌节。”刘大成便将先赏匾额,及将她送回去的话,说了一遍。施公甚为称赞。遂命刘大成将李贺芳照诬告例严加惩办,惟念情节太重,罪至凌迟,着减等永远监禁。
朱二之案,问明正法。刘大成一一领命下来,伺候施公起程。
施公又道:“贵县且请回衙办理案件,本院明早启程,无须贵县往送。”刘大成知道施公平时禀性,当时只得进城而去。
次日早间,果然大众启程。惟有裘伯虎的儿子痛哭非凡,恋恋不舍。施公便去安慰他一番,然后向淮安进发。萧县离淮安不远,数日程途,这日早间到了城外,早有漕督衙门差官前来迎接。施公亦不另择公馆,遂即乘轿到了衙门。此时护院的总督却是淮阴道代护。当时出来迎接,请了一安,预备交卸。
所有黄天霸等人皆到院上,忙忙碌碌闹了一番。到了下昼时分,方有头绪。施公择了次日子时接印。天霸等人虽各有衙门,欲想回去看视一番,无奈见接印的时辰甚早。当时众人计议道:“我等连日车马劳顿,此时回去,又有一番讲说,不如在此权住一宵,候大人接印之后,再回衙署。”于是命人到厨房里面备了酒肴,大众到了晚间,吃酒已毕,安歇去了。
到了二鼓以后,大众便都起身,穿了披风,齐到大堂,两旁侍立。少顷,巡捕官设了香案,三声炮响,锣乐喧天,淮阴道差官捧出样印。施公朝服行过拜礼,然后望阙叩首谢恩,升公堂座,用印标封,受僚属贺礼。这些礼制已毕,已是天亮时候。黄天霸候施公退了后堂,众人方来请示,各回衙门。此时张桂兰久已得情,听说大人回来,连忙着了差官到院上打听。
遂命厨下备了酒席,以便为丈夫接风。所有褚标、朱光祖,现在俱在衙门,得了这个信息,也就到里面向桂兰说道:“听说你家大人回来了,此时夫荣妻贵,做了夫人,万勿能让我老朽退出门去。现在预备的何席?赏点我两老吃吃。”桂兰听了,忙道:“老爷子,酒已摆了,你去吃罢。”朱光祖早将褚标拖出,此时天霸到了署内,夫妻见面,自必喜欢非凡。桂兰忙叫道:“贺贤侄哪里去?为何不同你前来?”天霸道:“贺贤侄究竟有孩子气,今日一早便同我说,听说关叔父家,婶娘生了个兄弟,他要去望,此时准是去了。”说罢,他的母亲也就走了出来,与天霸见礼已毕,问了入京以后的话。却巧人杰走了回来,见了张桂兰磕头便拜;然后又向他母亲磕头。此时母亲见他得官回来,自必愈加欢喜。桂兰道:“姐姐真是福气,佳儿佳媳美玉成双,此时官职虽卑,日后定然重用的。”人杰母亲也只得称谢一番,说:“承妹夫提拔。”
当时人杰向天霸问道:“黄叔父,那个飞云子,你老曾问过老爷子么?他们可曾晓得。”天霸道:“我们方才回来,哪里就要问起这事。总之,这人也非什么大有名人,不过那座山头有点碍手。”张桂兰听了此言,知道又出了事件,连忙问道:“你们问的是何人?莫非又有什么案件!”天霸道:“何尝不是!不然我们还在京中,哪里便可回任。只因皇上内殿的御物为人盗去,因此大人禀明出京,访此案件。”当时便将元宵佳节飞云子盗琥珀夜光杯,沂州府施公被擒,以及劝降吴球,大破朝舞山,杀死智明,并自己偕同贺人杰夜走琅琊山,人杰中了火箭逃回驿馆的话说了—遍。张桂兰道:“照此看来,这飞云子又不可小看,而且此人必不是歹人,他如与王朗一类,何不便在山中?这总是智明与王朗以义气待他,故此他去盗此物。听说得来犯禁之物,依然远走高飞。我们虽在江湖上多年,可知强人之中还有好手。且请老爷子等人进来询问,或者他们知道这人。”当时人杰早已出去对褚标与朱光祖说知。光祖一闻此言,随即到了里面,向天霸道:“这飞云子可是姓云叫云鹤么?”天霸见他来问,疑惑知道此人,忙答道:“正是此人,你老可知道么?”朱光祖道:“这人虽未见过,但他这大名久听万君召说过的。他说,陕西五子惟这个飞云子最狠,其余什么穿云子、吞云子,皆不及他。照此看来,必得将这人访明,细问了他的楼图,然后这案方可明白。但不知万君召现可在家?必得命人前去问他,随后寻找飞云子,方有下落。不然,则偌大的天下从何处得知呢?”天霸听了此言,方晓得飞云子本是个能人。当时又谈论些闲言。人杰便将肩头的伤痕褪出,与朱光祖看。朱光祖道:“这必是此人了。不是老汉说大话,凡此道上的利器,无论谁人的案件,到了眼前,未有不知。你这伤痕,却是个云派,所幸入肉未深,不然也没有性命了。”彼此谈论一番,日光已是交午。
天霸饭罢,早有何游击、计副将、李参将、关总兵,都到了天霸衙门,与褚标、朱光祖两位老英雄请安。天霸又将朱光祖的话说了一遍。计全道:“黄贤弟总是性急,当时王雄前来,说了‘飞云子’这三个字,俺就知道他不是等闲了。此时万君召既知道此人,且等明日禀明大人,前去到那里询问。”众人在此谈论了半日,复又日光落尽,明月东升,大家便饮酒畅谈,席散回去。
贺人杰虽是新婚,无如殷赛花大破关王庙之后,已随殷龙仍回殷家堡而去,此时到了内堂,母子两人各叙了些家常的事件。惟有天霸与关太两人,久别闺房,此时张桂兰、郝素玉鱼水寻欢,自说不尽那夫妻之乐。次日天霸一早起身,同贺人杰到了衙门,见关太等人已到了里面。当时等施公升堂,堂参已毕。天霸等进入里面,便将朱光祖知道飞云子的话,说了一遍。
施公道:“朱老英雄,本院久经阔别,现在仍住在贵提督衙内,何妨就此去同褚老英雄一齐请来,一叙离愫!”天霸见施公如此,只得命人杰先行回去,说大人相请。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479回 说姓名好汉识好汉 谈委曲英雄感英雄
却说褚标、朱光祖两人见人杰回来,说施大人请他前去。
当时两人换了衣服,同人杰到辕门,来至后厅里面,早有差官报了进去。施公当即起身迎到檐前,高声招呼道:“老英雄一向可好?本院久违了!”朱光祖、褚标两人见他迎来,赶着抢上一步,口称:“我等山野村夫,何敢劳大人迎迓!”当时进入屋内,彼此行礼坐下。施公先叙了寒喧。褚标等向施公道喜,道:“某等前闻差官传说,大人钧驾已抵前路,知是圣眷优渥,复莅此邦,真乃万民之福。昨日大人接印,便当前来叩贺,借叩钧颜,只以山野村夫,不知仪节,反恐有扰大典。顷间才正拟趋前,面申阔怀,不料大人不弃葑菲,遣使相传,实深感激。但不知大人破关王庙后,圣意若何,连日京中有无新政?我等虽不知时事,但道听途说,聊助谈资,尚祈示教。”
施公见他二人说这闲话,那琅琊山之事犹同不知道一般,因此想道:“这必是他想我请问了。”乃道:“本院自蒙诸位贤弟及老英雄大破关王庙,除去淫僧,谁知漏网一人,复行为祸。虽蒙主上加恩,宠眷优渥,无奈恩光愈重,报效愈难。此次出京,几为逃犯智明丧了性命,皇家宝物亦为人盗去,虽蒙众贤弟将本院救出,复莅斯邦,无奈这钦限的案件未能破获。明知这琥珀夜光杯在琅琊山里面,只是无人破得,徒叹奈何。以上各情,想黄贤弟已与老英雄等说过,但不知这飞云子,众英雄何以能知此人?尚求见教。”朱光祖道:“我等生长江湖,绿林中英雄无不知道。后来与万君召偶然谈论,那时也不过是一句闲话,谁知今日果有此事。若要访飞云子下落,除万君召知道,别无一人。”施公听了此言,也半忧半喜。喜的是万君召尚能知道,忧的是万君召非褚、朱两人去请,不肯前来。当时向朱光祖说道:“万英雄既知此人,足见是国家洪福。但他远在海州,本院虽想趋前,屈躬下问,无奈到任伊始,未便擅离。往来案牍,全未披阅,若命别人前去,又恐万英雄见怪,说本院自高声价,不肯屈尊。有此两层,以此不妥。老英雄与万英雄交情莫逆,拟想求大驾前去一行,将本院下情,务求转达,然后将飞云子下落细问一番。务请他同老英雄前去寻找,上为国家出力,下为百姓除害,不但本院刻刻不忘,那百万苍生也受德惠的。”朱光祖听了这番言语,不禁踌躇了半晌,乃道:“某等自蒙知遇,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岂有不肯前去万家村之理?但万君召的性格不与人同,自他回转海州,立志再不出来管世间闲事。即如我等在黄贤侄衙内,他还说我等俗尘未除,贪恋那富贵场中。即便前去,他亦闭门不纳;想要他出来,更是无望了。”施公见他推辞,乃道:“万英雄性格,本院岂有不知,但此时非江湖中绿林可比,为国为民,一举两得。老英雄与他是莫逆的朋友,前去尚未必行,如黄贤弟等人皆身有官职,这些人前去,更是水火不入了。”复向褚标道:“褚老英雄与万英雄也是至好,敢求两人同去海州,将本院不得已苦衷细细转达。万英雄素称爽直,或可鉴本院的诚意,惠然肯来,两位幸勿推却。”朱光祖还是推辞。
只见贺人杰走了上来,向朱光祖说道:“老爷子!大人如此言语,你何故总是不去?可知我这肩头上中了那一箭,虽然未曾丧命,至今还未封口。说若因此丧了性命,我父亲英雄一世,半路之上,只留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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