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兵帅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好兵帅克- 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一二八九七乘一三八六三是多少?”
    “七百二十九,”帅克连眼睛也没眨一下就回答说。
    “我想这很够了,”委员会主席说。“你可以把这个犯人带回原来的地方。”
    “大人们,多累了,”帅克毕恭毕敬地说。“我也很够了。”
    帅克走后,三位专家根据精神病学者所发现的一切自然规律,一致同意他毫无疑问是个白痴。
    …
    ⑴彼拉多是古罗马的巡抚。根据《新约》,耶稣就是经他判决钉十字架的。宣判前,彼拉多为了表示自己与阴谋无干,先洗一遍手。
    ⑵弗朗兹·尤塞夫一世(一八三○~一九一六),当时奥匈帝国的皇帝,他一直统治了六十八年。
    
  亦凡书库 扫校
 
  上一页    下一页
   第四章 帅克从疯人院里被赶出来
  
        帅克后来形容疯人院里那段生活时,他是满口用歌功颂德的话来说的:“那里的日子真快活。你可以粗声喊,尖声叫,可以唱歌,可以哭,可以咩咩叫,可以起哄,可以蹦跳,可以念祷文,也可以翻筋斗;可以爬着走,可以跷起一只脚来跳,可以转圈跑,可以跳舞,可以乱蹦,可以整天蹲在地上,也可以爬墙。我告诉你,我喜欢待在疯人院里,而且,我在那儿度过的是一生最畅快的日子。”
    老实说,当他们为了侦查帅克,把他从中央刑事厅带到疯人院后,在那里他受到的欢迎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他们首先给他洗了个澡。在浴室里,他们把他浸在一盆温汤水里,然后又把他拖出来,用冷水来浇。他们一连这么搞了三遍,然后问他喜不喜欢。帅克说,比查理大桥⑴一带的公共澡堂好,并且说,他很喜欢洗澡。“如果你们再替我剪剪指甲,理理发,那我就再快活也没有了。”他又这么补了一句,同时殷勤地笑着。
    一切照他所请求的办了。他们用一块海绵把他用身都擦干了,用一条被单把他裹起。然后把他抬到一号病房的床上,扶他倒下来,替他盖上被,吩咐他睡觉。
    于是,他就在床上高枕无忧地入睡了。后来他们把他喊醒,给了他一盆牛奶和一个长面包。面包已经切成碎块,一个看守人把着帅克的手,另一个就把一块块碎面包在牛奶里蘸蘸,然后喂到他嘴里,就像用面团来填鸡鸭一样。等他睡着了,他们又把他喊醒,带他到诊察室去。帅克在两位大夫面前脱得精光,使他回想起当年入伍时那种足以自豪的日子。
    “向前走五步,再向后退五步,”一个大夫说。
    帅克走了十步。
    “我告诉你走五步的!”大夫说。
    “多走几步少走几步我不在乎,”帅克说。
    于是两位大夫吩咐他坐在椅子上,其中一个敲了敲他的膝盖,然后告诉那个说,反射作用很正常。那个大夫就摆着脑袋,也开始来敲帅克的膝盖。这时,刚才那个大夫又掀起帅克的眼皮,检查他的瞳仁。然后他们就走到桌边,用拉丁文互相嘀咕了一通。
    一个大夫问帅克说:
    “你的神经状态检查过了吗?”
    “在军队里,”帅克庄重而自豪地回答说,“军医官会正式宣布我神经不健全。”
    “我看你是假装有病逃避兵役吧,”一个大夫嚷道。
    “说的是我吗,大人?”帅克鄙夷地说。“不对。说我神经不健全,很公道;我可绝不是装病逃避兵役的那种人。不信您到第九十一联队的值班室或者到卡林地方的后备队指挥部去问问。”
    两个大夫中间那年纪较大的带着绝望神情摆了摆手,然后指着帅克对看守人说:“叫这个人穿上衣裳,把他带到头排过道的第三号病房去。然后你们来一个人,把他全部档案送给办公室。告诉他们快点结案,因为我们不想叫他老留在我们手上。”
    大夫们又狠狠盯了帅克一眼。他恭顺地向门边倒退,一路不住感激涕零地鞠着躬。自从看守人奉命把衣服还给帅克之后,他们就都不再理睬他了。他们吩咐他穿上衣服,然后一个看守人就把他带到三号病房去。办公室需要几天来完成打发帅克出院的文件。在那几天中间,他又有机会来继续那很合他口味的观察。大失所望的大夫们在报告里宣称他是——“智力低弱伪装生病的逃避兵役者”。由于他们在中饭前释放他,还闹了一场麻烦。帅克坚持一个人不能没吃中饭就由疯人院被赶出来。院里的看门的只好把巡官找来,把这扰乱秩序的行为弹压下去。巡官就把帅克带到警察署去了。
    
    ⑴查理大桥是布拉格市中心的一座峨特式的古桥。
    
  亦凡书库 扫校
 
  上一页    下一页
   第五章 帅克在警察署里
  
        帅克在疯人院里的良辰美景过去了,紧接着来的却是充满了折磨的时日。巡官布鲁安,凶得活像罗马皇帝尼禄⑴仁政下的一名刽子手,说:“把这小子推到牢里去!”
    话说得又干又脆。可是巡官布鲁安说这话时候,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古怪而反常的惬意。
    牢里,一张板凳上坐着个人。在沉思着什么。他无精打彩地坐在那里,从他那神情来看,当牢门的钥匙嘎啷响起的时候,显然他也并没觉得是要把他放了的迹象。
    “您好,先生,”帅克边说边在板凳上那人的旁边坐下。“不晓得几点钟啦?”
    那人绷着脸,一声也不吭。他站起身来,在牢门和板凳的咫尺之间来回踱着,好像忙着抢救什么似的。
    这时,帅克兴致勃勃地审视了墙上的一些题字。一个未署名的囚犯在题词里发誓要跟警察拼个死活。话是这么写的:“绝不让你们抓住。”另一个写道:“肥头大耳的家伙们,你们胡说八道!”还有一个仅仅平铺直叙地写道:“余于一九一三年六月五日囚于此,待遇尚好。”接着一位满怀幽思的先生题了首诗:
    闷来溪旁坐,
    太阳入山隈。
    阜丘映微光,
    佳人犹未来。
    那个在牢门和板凳之间来回疾走的人停下了步,然后喘着气,坐回原来的地方。忽然双手抱头嚷道:
    “放了我吧!”
    随后又自言自语地说:“不,他们不会放我的,不会的,不会的。我从早晨六点就待在这儿了。”
    接着,他出其不意地开腔了。他站起身来问帅克说:
    “你身上有一根皮带吗?我干脆把自己结果了算啦。”
    “很乐意帮你忙,”帅克回答,同时解下身上的皮带。“我从来还没看过人在牢里用带子上吊呢!”
    他四下里望望,接着说:“可是真糟糕,这儿没个钩子。窗户的插门又经不住你。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可以跪在板凳旁边那么上吊。我对于自杀最感觉兴致不过了。”
    那个满脸愁容的人望望帅克塞在他手里的皮带,把它丢到一个角落里,跟着就呜呜哭了起来。他一边用肮脏的手擦着眼泪,一边嚷着:“我是有儿有女的人呀!苍天哪,可伶我那苦命的老婆!我公事房里的人们会怎么说呢?我是有儿有女的人呀!”连哭带说,没结没完。
    最后,他终于平静了一些,就走到牢门口,用拳头在门上又捶又砸。门外一阵脚步响,随着一个声音问道:
    “你要什么呀?”
    “放了我吧!”那声音绝望得好像他已经没什么活头了。
    “放你去哪儿呢?”外边接着说。
    “放我回到公事房去!”这个愁苦的做了爸爸的人回答说。
    在走廊的静寂中,可以听到嘲笑声,非常可怕的嘲笑声。脚步声又移开了。
    “看样子那家伙并不欢喜你,他才那么讥笑,”帅克说。这时,那个沮丧的人又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那些警察要是发起火来,他们什么都干得出的。你要不打算上吊,干脆就先平心静气地坐下来,看他们究竟怎么搞。”
    过了好半天,过道里响起沉重的脚步声。钥匙在锁孔里嘎啷响了一声,牢门开了,巡官喊帅克出去。
    “对不起,”帅克豪爽地说,“我是十二点才来的。这位先生从早晨六点就等在这里了。我并不急。”
    他这话没得到答复,不过巡官那只强大有力的手已经把帅克拖到走廊去了,并且一声不响地把他带到二楼去。
    在第二间房子里,桌边坐着一位巡长。他个子魁梧,样子看来很和蔼。他对帅克说:
    “呃,你就是帅克,对吗?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容易透了,”帅克回答说。“一位巡官把我带来的,因为他们不给我开午饭就要把我从疯人院赶出来,我不答应。请问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来答复你,帅克。”巡长和蔼地说。“我们这儿没理由跟你闹气。我们好不好把你送到警察局去?”
    “像大家说的,到了这里,一切就都得听你们的啦,”帅克心满意足地说。“从这儿到警察局也是一段挺开心的黄昏散步。”
    “我很高兴咱们在这问题上见解一致,”巡长兴高采烈地说。“你看,帅克,还是大家开诚布公地来谈谈好吧!”
    “不论同谁,只要谈谈总是高兴的,”帅克回答说。“我担保永远不会忘记您对我的恩典,大人。”
    帅克深深地鞠了个躬,就在巡官陪伴下回到警卫室。不到一刻钟,帅克就走在街上了。
押他的是另一位巡官,他腋下夹着一本厚书,上面用德文写着Arrestantenbuch⑵。
    在斯帕琳娜街的一角,帅克和押他的人看到一簇人围着一个告示牌拥挤着。
    “那是皇上的宣战布告,”巡官对帅克说。
    “我早料到了,”帅克说。“可是疯人院里他们还不知道。其实他们的消息应当更灵通。”
    “为什么呢?”巡官问。
    “因为那儿关着不少军官,”帅克解释说。当他们走近新挤到宣战布告周围的人丛时,帅克喊道:
    “弗朗兹·尤塞夫万岁!这场战争我们必然获胜!”
    亢奋的人丛中也不知道谁在他帽子上敲了一下,于是,穿过熙来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