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静又点儿不好意思,她晓得自己得罪了慧姐的客人,于是跑前跑后地帮助小张打扫卫生,清扫罢了,歇口气,她乘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挨近了慧姐:“大姐,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她喃喃地说。听到这话,慧姐惊奇地看着她:“有啥对不起的,逛歌厅的臭男人个个都不是好鸟,这些人渣,还不如条发了情的公狗,闻惯了臊味儿少了一丁点都不安逸,你犯不上揪心,他还会来的。”这番话她不知道是说给姚静还是说给她自己听。顿了一下她又说:“姐告诉你在歌厅全是假的,对男人千万别认真,不管你使啥手段,瞎逼糊弄着钱一挣到手就可以拜拜了。”这一下姚静才突然间想到夹带在乳沟间的钱,不由得她想起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她竟臊的面红耳赤,她不敢正眼看慧姐,生怕她追问些什么。可惠姐就是置若罔闻,看她没动静,姚静扭过身去特别不好意思的扒开衣领掏出那两张票票来:“姐,给你!”姚静把还带着温热气息的钞票递给慧姐。慧姐奇怪地看着她,似乎有些恼怒地把钱推给她:“你把姐当成啥人啦,你辛苦挣下的就是你的,快把钱放好,”须臾,她又无比关切的说:“这歌厅里乱,当心钱丢了。”拿着有生以来自己赚下的第一笔钱,又得到慧姐的点拨和安抚姚静觉得心里舒坦了,小试锋芒后,姚静打心眼儿里认定慧姐是好人,她对自己慈祥得像菩萨,呵护得像亲妈。面对着慧姐的伪善,单纯的姑娘心中充满温情,暗自下定决心今后自己一旦在经济上有了能力,一定要好好报答她,以此来感谢慧姐在患难之中对她的知遇之恩。
这天晚上慧姐的“老公”回来了。姚静正在卫生间里洗漱,她隐约的听到了开门声和随后传来的男人与女人的说笑声。洗浴罢她出来,一个看上去四张刚出头极风度的男士站在她的面前。他,一米八五的大个,身材挺拔修长,头发剃成极其精干的板寸,白净的脸、令人心动的五官。他着紫红色的全毛西服便装下配银白色牛仔裤。姚静蛮喜欢这类穿戴整洁,态度谦和,举止沉稳的中年男人,她觉得跟他们相处不累,具有安全感。对于她第一次见面的“姐夫”她认定前世一定是跟他有缘,因为她跟他只交换了一个眼神,就感到彼此之间有一种由衷的默契与亲切。
“哦!天下好好的,就掉下个靓丽的林妹妹?”“姐夫”拿捏着苏州评弹中的南国腔调吟唱着并与姚静轻松调侃。还没等姚静回答,慧姐就风风火火地接过了话茬儿:“她叫姚静,我新认的妹子,漂亮吧!”“那当然,那当然。”“姐夫”由衷地欣赏有加地称赞。“我给你也正式介绍一下,这是你姐夫朱元璋。”慧姐不愧是眼一份儿,手一份儿的麻利人儿,她在招呼姚静的同时不失时机地给朱元璋沏了一杯茶,她一边把男人安顿在沙发上,一边把滚烫的茶水递给他,又特知冷热地凑坐在他的身边,用手十分亲昵地轻拍着他的脸蛋儿:“这人金贵着呢,大明开国皇帝的名字。就是这二年,走着背字!有点败翎鹦鹉不如鸡的感觉,我说得没错吧老朱!”听到这话,朱元璋并不反驳,看样子他是被人贬低惯啦,似有些自嘲地哈哈笑着:“我这点挫折算啥,昔日洪武帝也还曾落魄逃难,喝过珍珠翡翠白玉汤呢,男子汉大丈夫没有过不去的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靠,就别叫我一个不小心翻上来!”慧姐:“看你日能的,好啦,你就别在老娘面前捡硬的撇啦,早点洗洗睡吧。”慧姐又对姚静说:“时候不早啦,你也赶紧的歇着去吧!”姚静点点头,十分乖巧地走进卧房。
隔壁的男女并没踏实地歇着,他俩并蒂莲似的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窃窃私语。慧姐说:“你那个战友刘有福不是早托你给他物色个妞儿当二奶,给他养个儿子吗,我看姚静这丫头腰细臀肥的就满合适,你说呢?”突然听到慧姐的问话,正在心猿意马魂在爪哇国里游荡的朱元璋一时间竟有点儿回不过味儿来,他根本就没听清楚慧姐在说什么,所以也只能不着边际,胡乱的应答。慧姐听近在咫尺的他驴唇对不上马嘴,有几分的气恼,为了不破坏气氛,她假模假式儿的埋怨了两句,就又兴致勃勃地把她思谋好的计划跟他重复地说了一遍。听得入了神的朱元璋不得不暗自佩服慧姐的老谋深算,可他一想到年轻漂亮的姚静就要被大腹便便的刘有福揽在怀里,压在床上,而自己见了她却只能像捧着个烫手的山芋可望而不可食,终于像阿Q似的对世事满肚子的愤愤不平,他像刚刚喝了大半瓶子山西的老陈醋样在心里酸溜溜地骂:“娘希匹,这年头真他妈的不公道,鲜花总是插在牛粪上,这妞儿又便宜了老刘这婊子养的了!”但骂归骂,利益归利益,就连不善经商的朱元璋也看得出这是块到嘴的肥肉,卖姚静可是一桩利润丰厚的买卖。
朱元璋心里打起了小九九:他清楚身边躺着的这个女人打一开始跟他就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同床异梦。从他认识她的那一刻起他就跟她隔着心,充分地做好了随时分手的准备,虽然慧姐在寡居,可他这边并不清爽,还有一个并不爱他的妻子和一个并不爱他的儿子。一个并不幸福的支离破碎的家。平常他不轻易的回自己的家,因为每次他回家的感觉就像在坐监狱,他的老婆罗素红就像只专等着拿他下菜碟的母大虫。于是乎,他只能勉从虎穴暂栖身的伴着惠姐随波逐流,无可奈何地面对着随时可能将自己吞噬的洪水猛兽。
现在像他俩这般光景的姘居,尽管不受法律保护,但朱元璋相对轻松,又不用他下什么辛苦,负什么责任,搞得好了他俩还能狼狈为奸的捞些油水,这样的美事儿他何乐而不为。几经沧桑的慧姐则是另种心情,自从她三十年前当知青时,被大队支书按倒在土窑里的炕上强行奸污了的那一刻起她就读懂了男人,那次雄性的摧残不仅刺穿了她的处女膜,男人的暴行竟造成了她的终生不育。从此她就仇恨男人。始终如一地把他们当成兽,喂养它们,并时刻高举着皮鞭准备鞭鞑它们。对于与她姘居着的朱元璋亦是如此。
慧姐之所以在朱元璋失魂落魄的背字当口,像收养一只流浪狗一样的圈养了他,而不是像对待其他她耍笑和使用过的倒霉蛋儿那样的落井下石榨干油水,或痛打落水狗的叫他们永世不得翻身,其关键的原因就在于慧姐有着猫一般的敏锐嗅觉,她嗅得出来在朱元璋身上还有着她可以利用的价值。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朱元璋虽然是败落了,可他的社会背景还在,人际关系的交往并没有完全中断,这就是身为老干部子女的朱元璋身上,远优于普通市井百姓或街痞浪人或毫无社会背景的农企暴发户们的闪光亮点。慧姐晓得只要自己运作得当,与朱元璋的苟合就会给她带来无可限量的财富。在她眼里处男人和作生意一样,亏本的买卖她决不干。生活教给她逢场作戏,看人下菜碟儿。当面是人背后为鬼。在她看来无论男人还是女子都不过是她拈来脱去的衣服,都不过是她可利用的工具。
朱元璋和慧姐不愧是狼狈为奸的好搭挡,对于今后姚静的安排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慧姐想用姚静做诱饵钓刘有福这条大鱼,而朱元璋则想浑水摸鱼的分一杯羹,共同的利益就像正在结着的蜘蛛网,牢牢的黏着他们。
“抽空我先去刘有福那儿吹吹风。”朱元璋说。“能行。”慧姐回答说。惠姐又嘱咐:“你用点儿心,可别叫我白忙和!”朱元璋沾沾自喜地自夸:“就凭哥们儿这三寸不烂之舌和运筹帷幄的本事您就等着好吧!”他两人就如同交着颈的野鸳鸯越说越亲密……
月色蒙胧,辗转于床的姚静决定她要在歌厅继续干下去,因为一时去不了酒店的变故和为了在异地他乡的生存,为了解救远在家乡的父母重建家园的燃眉之急,为了一步一个脚印地去实现自己对美好未来的无限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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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小平 著
第三章
黎明,最初是从汾河荡漾着的涟漪中苏醒过来。它向我们大踏步走过来、英姿勃勃,驱散迷雾。终于,金色的朝阳升起来了。它灿烂地照射在镶嵌着蓝色、墨绿色、金黄色整块浮法玻璃的高大建筑上,耀眼的光芒晶晶闪亮,像水面上跃动着的粼光。有些阳光,透着折射,把绚丽的霓衫装扮在街道,更有些光则播向更远的远方。城市喧闹了。
肖江宁起了个大早,他还保持着年轻时当兵的习惯,跑步、作操、整理内务。
他的心情是快乐的,边做早餐边回想着昨晚与刘有福的相见。他在筹划用何种方式把这事告诉楚萌。
妻子比他年轻整整一轮。他和她同样属马,或许这正是婚后两人经常各执一词的症结所在。它便是人们常说的“代沟”。因为很注意保养,定期做皮肤护理,保鲜,保水,服VE、VC,楚萌看上去又比实际年龄小很多,成熟的少妇幸福着,自然别样的风采靓丽。
他们的女儿菲菲17岁,是个口齿伶俐性格外向的小丫头,在省城一所著名的寄宿制重点中学上高二,平常不回家。夫妻俩住着三室两厅的房子过着典型的中产阶级生活,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比起那些经商落水者,失业下岗者,行贿受贿遭牢狱之灾者,夫妻俩是幸福的。知足常乐的肖江宁也曾暗自沾沾自喜,这两年他越来越感到年轻时常涌动在胸中的向上奋斗的劲儿消失了,像久久颠簸在惊涛骇浪中的水手,他累了,也厌了,迫切想停靠在家庭这个舒适的港湾。
楚萌则不同,她风华正茂,正处在女性最充满魅力的颠峰期,这个靓丽的少妇集风韵、才华、睿智于一身,正乘着不断深化改革开放的春风大展宏图。楚萌原来学的是中文,工作稳定待遇不薄,但她还是毅然决然地停薪留职自己办了间小巧精致的广告代理公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