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母亲答应让我转校,改学文科专业。
从不求人的父母,几乎动用了他们所有的关系,上海另一所重点大学终于同意让我转到该校广告专业。
虽然这并不是我喜欢的专业,但我不忍心伤害四处为我奔走的父亲和母亲。1998年9月,我作为该校98级新生入校学习。(未完待续)
还用得着学吗?
既然结论有了,还是唯一的,还用得着学吗?
刚进校我就打定了主意,好歹将4年学完,拿到本科文凭后再去干自己喜欢干的。
没想到,不到一年我就坚持不下去了。我的失望是从哲学课开始的。
我对哲学一直怀有好感,如果没有哲学家,人类也许还在黑暗中摸索。可是学校开的哲学课却让人失望。单一、陈旧的教材,死板、僵化、照本宣科的教学,使这门课变得索然无味。
哲学本是引发人思考的学问,本是思想火花的撞击,可是我们的哲学教材却已经将自认为正确的观点和结论告诉你了,不管你同不同意,你只能接受这样一种现成的观点和结论。考试时,你的回答也只能是这种现成的观点和结论,只能是一种标准答案。往往在考试前,老师就告诉我们哪些是重点,哪些内容应该背记,让我们在教材上划出来。没有谁敢斗胆将自己的观点和结论交上去,除非你不在乎那门课的学分。所以,就是一个学期不去听课,只要考前背几个晚上也一定能过。既然别人已经代替我思考了,我还需要思想吗?这样的哲学课培养的只会是思想的懒汉和唯命是从的思想奴隶。
这个世界一刻也没停止过思考,每一个时代都有以思考为职业的哲学家。从古希腊哲学到现代哲学,从泰勒斯、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培根、笛卡尔、休谟、康德、到20世纪分析哲学家群体,在浩瀚无边的思想海洋里该有多少智慧的浪花,可是我们的哲学课却视而不见。这样的哲学课只会使我们成为井底之蛙,思想神经萎缩。
大一上学期临近期末考试时,老师让我们写一篇论文,我写的题目是〃哲学的末路〃,探讨的是哲学的危机和困境。几天后,老师找我谈话,说:〃你可以有不同的观点,但是最后评价你的还是考试,如果考试时你这样答题肯定不行,你可以保留自己的观点,但是答题时,你必须按标准答案做。〃当时我心里就很悲哀,不知是为老师,还是为自己。既然结论和观点都是现成的,而且还被规定为是唯一的,还用得着我去学吗,还用得着我去思考吗?
记得哲学家康德曾说过这样一段话:〃人不应该被作为手段,不应被作为一部机器上的齿轮。人是有自我目的的,他是自主、自律、自觉、自立的,是由他自己来引导内心,是出于自身的理智并按自身的意义来行动的。〃
而我们的哲学课,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教我们如何去思考,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培养我们具有批评性思考的能力,而是用统一的思想和观点、统一的训练手段,让我们在强大的社会机器上做一个特定的垫片或铆钉。
这样的哲学课不听也罢。从那以后,哲学课我基本上不去听了。(未完待续)
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大学吗
这一切都让我失望,这就是我十几年寒窗苦读梦寐以求的大学吗?
英国人纽曼说:〃大学不是诗人的生地,但一所大学如果不能激起年轻人的一些诗心的回荡,一些对人类问题的思索,那么,这所大学之缺少感染力是无可置疑
的。〃
而我们的大学,大多都是缺少感染力的大学,她既难以激起我们诗心的回荡,也难以引发我们对人类问题的思索。她象一座庞大的专业工厂,在一条巨大的生产线上,怀着热情和梦想的年轻人被整齐地打造成同型、同质的产品。
大一下学期开了现代诗歌课。这本是我很喜欢的一门课,可是听了几课后,我再也不想去听了。诗是心灵与心灵的对话,是思想与思想的握手,诗是一种意境,是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和瞬间的感悟。可是老师却将诗进行硬性切割,一首完整的诗被肢解得七零八碎,而且不管什么类型的诗都要归纳出个一二三,都要上升到一定的思想高度,都要从中抽出主题、中心思想什么的。这种教学常让我有一种强奸诗意的感觉。它使本来很丰满很完美很动人的诗,变成了一尊丢肉失血的骨架。苍白的骨架,又谈何美感。
记得有一次,老师讲冯至的诗。冯至的爱情诗我读过一些,特别是他的十四行诗,他的诗一般比较柔婉并略含感伤,我还记得那首〃我是一条小河/我无心由你的身边绕过/你无心把你彩霞般的影儿/投入我软软的柔波……〃。有着不同心情,不同经历和故事的人读这首诗时会有不同的感受和心灵体验。可是老师在讲冯至的诗时,却大谈冯至在写这首诗时是如何如何想的,他为什么会这么想。诗人当时想了什么,谁知道啊,更别说诗人当时为什么要这么想了。也许诗人心仪一位姑娘,却不知道姑娘是否也心仪于他,为此而苦恼;也许这是一种拟人写法,暗喻的也许是诗人萦绕于心的另一种情愫。谁能说得清呢,除非诗人自己来说明。更要命的是,考试时你还必须按老师的要求回答问题,给冯至加上莫须有的想法,还莫须有地编造一堆他为什么这么想的理由。
那个学期还开了现代文学课。这门课应该是能讲得很生动的一门课。可是老师讲起来却味同嚼蜡。听课的后果是,失去了看这些作品的兴趣。
教育应该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可是我没有那种被摇动的感觉,也没有被推动的感觉,更没有灵魂被唤醒的感觉。
当然,也不是每门课都讲得不好。大二上学期开的广告创意课就讲得不错。讲这门课的老师本身就是一位很成功的广告人,他讲课的方法是一种聊天式,他会用他智慧的火花撞击你,让你与他一起互动。他会用一种既轻松而又充满睿智的语言激活你,使你不知不觉地张开幻想的翅膀。但是,这样的老师在大学里确实太少了。
这一切都让我失望,我想,这就是我十几年寒窗苦读梦寐以求的大学吗?我来这里求知,可是我又学到了什么呢?有的老师十几年讲一本教材,有的专业甚至还在使用六七十年代出版的课本。计算机硬件和软件技术的升级更新,已经在以〃月〃和〃日〃计,可是我们使用的计算机教材还是90年代初的版本。
失望还来自周围的环境。我有一位同学,每天都过着机械、刻板的生活,专业课不怎么上心,却拼命在学外语。我问他学了外语以后干什么,他回答说:〃出国〃,我又问,〃你出国以后干什么?〃他一脸茫然。在大学里,象这样的同学为数不少。还有一些同学终日无所事事,经常逃课到校外泡网吧,在网上聊天玩游戏,因为他们太空虚太无聊。
为了使自己不至沉沦迷失,我开始自学有关摄影的理论书籍,我参加校学生剧社,演话剧、舞台剧和小品,我还参加各种社会公益活动,为盲童录音制作历史故事和中外名著。
到了大二上学期,爱好音乐的S君已义无反顾地退学回了青岛,快乐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那些日子,我一次次问自己,仅仅为了一张文凭付出4年时光值得吗?虽然一百次一千次地认为不值得,但是我怕又一次伤了父母的心,所以一直迟迟不能下决心。
也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事,老师将经常旷课的学生名单交到了学校,那上面就有我。有关领导找我们谈话,让写个检查保证以后不旷课。其他同学都写了,只有我没有写。我想,我该下决心了,如果再拖下去,也许我会失去今天的激情。
去年2月,我去学校办了退学手续。(未完待续)
离开大学后我活得充实和快乐
离开大学后我活得充实和快乐,父亲说他最欣赏的是这一年里的我。
感谢我的父母,他们平静地接受了我退学的事实,使我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和压力。他们每个月给我200元零花钱,他们说,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希望你走好。
我将父母每个月给我的200元钱几乎都花在买影碟上,我常常通霄达旦地泡在影碟机前,大半年时间,我就看了四五百部中外影片,一些优秀的大片和艺术片我反复看,分析和研究各种镜头的利用。除了看电影,其他的时间几乎都放在阅读有关电影摄像、电影导演的书籍上。
去年4月,一位朋友告诉我,北京电影学院后面有一家黄亭子酒吧,每周六、周日放电影,在那里看电影的大都是一些电影爱好者。从这以后,黄亭子酒吧成了我每个星期必去的地方。在那里,不但能看到在电影院难以看到的欧洲艺术片、亚洲的新电影,还能看到很多独立电影、纪录片、留学生短片、〃实践社〃社员的DV作品。〃实践社〃是一个由喜欢看电影和拍电影的年轻人组成的民间组织。
北京城里还有几处放电影的酒吧,有三里屯的〃燕尾蝶〃酒吧,北大东门的〃雕刻时光〃酒吧,北大西门的Every Day酒吧,中央美院附近的〃风向标〃酒吧等。不过,我去得最多的还是黄亭子酒吧。因为那里没有最低消费,常常不用花钱就能看一下午电影。在那里,我认识了许多象我一样做着电影梦的年轻人。
去年4月,我随父母去日本探亲带回了一台小型数码摄像机。拿着这台摄像机,我急不可奈地开始了尝试,急不可奈地要将自己的电影理念用镜头语言表达出来。
我的处女作是一部实验片。讲的是两个年轻人甲和乙的故事。甲在一家机关上班,每天都过着机械、呆板却很平稳的生活,这样的生活似乎将甲变成了一个中规中矩,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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